第169章 蛰伏39
云琛说完华亭变态后,一下站得很远。 华亭没有动，也不敢动，因为云琛先前说过不让他动。 微风拂面,带来丝丝凉意，云琛面上的热度退去不少,她回眸一扫,察觉某城市意志依旧蹲在后方。 云琛一顿，过去将他拉起,无奈道：“你是不是傻子？” 白衣青年盯了半晌主动牵住他的手,唇边扬起高兴的笑容。 高兴到瞧着有些……傻乎乎。 忽然,华亭收起笑容,视线望向地面,却不是在看草地,而是城市下方的藤蔓给了他反馈。 “找到江右了。” 时值正午，艳阳高照。 下方是一座巨大山体，山高林密，沟壑纵横。 若是站在山脚下向山上望去,这高山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城堡，巍峨气派。 江右城市像就在这座高山里。 云琛着一身方便行动的深色衣物,顺藤蔓滑落至地面。 厚底胶靴踩塌落叶丛，山上土壤稍显泥泞,随她的走动溅起泥水。 山体曾被人类开发过,山内铺有石路和供爬山之人栖息的平台,还有许多住宅建筑。 这里多年来遭受鬼魅的破坏,设施已破破烂烂，不堪入目。 云琛走到山体一边陡峭的边缘，向下望去。 山体中部堆积的碎石之中,藏着一个不起眼的石色圆盘。 那是城市像的底座。 江右城市像可真会找地方长。 云琛看了看四处险峻的环境，设下固定点，捆上绳索，她脚踩山体，缓慢接近江右城市像。 她注意到石缝之中若隐若现的黑色。 云琛抬脚，脚尖踢开一块石头。 瞬间，刺鼻的硫磺气味扑面而来！ 这种情况……江右也遭到了鬼魅的毒手吗？ 可那些黑色液体的流淌和污染范围并没有中州和黔中那般夸张。 云琛荡到干净的落脚点，熟练地为城市像输送能量。 如其他城市意志醒来时的场景，江右城市像附近的石块受到能量吸引，飘浮盘旋。 最后堆叠在一起，组成江右的城市像，表面龟裂后，才露出宛如飘动旗帜的江右城市像。 江右醒来尚且停留在小城市的等级，他记忆没有恢复，不记得沉睡前的遭遇，见到身为人类的云琛很开心，反复做着自我介绍，推荐云琛做他的城眷者。 华亭默默地下降了一点城市的高度，希望江右能注意到他存在。 江右这才发现天空还飘着个城市意志。 当他知道云琛是华亭的城眷者后，当场陷入自闭。 云琛想知道江右先前发生了什么事，持续为他输入能量，使他在太阳落山前成为了中等城市。 华亭干脆停在高耸的山体附近，与江右的城市气息交融。 他以人形出现在江右的城市像旁。 江右忆起早先的情况。 他先是自闭了十多分钟，好一会儿才开口说第一句话。 “我好惨啊……” “这是我第十次醒过来了。” 江右嗓音低沉，吐字速度又是很快的那种，听他说话的感觉好比有人用大提琴在你耳边拉克罗地亚狂想曲。 他的话语引发云琛和华亭深深的好奇心，什么叫第十次醒来？ “杀千刀的鬼魅。”江右悲愤地讲述他醒来后的倒霉经历，“我听见九州叫我们，还放开了对我们的限制，立马吭哧地积攒能量，兴冲冲地醒来一看，根本没有人类。” “我这个城市像的位置靠谱吗？小城市的城市气息范围就蚊子包那么点大，哪个人类没事上山会跑到我这个偏僻的角落？” “我也不是会被这种事情打倒的城市意志，我相信金子总会有发光的一天！” 江右深深叹气：“发光确实发了，可先发现我这块金子的家伙是鬼魅。” “我当时压根不怕它们，小小鬼魅，九州把我们叫醒不正是为了挡住鬼魅吗！” “结果这群不要脸的鬼魅，竟然叫来它们的老大……半山腰长出来一只鬼魅的大爪子，就一根手指把我拍得稀巴烂。” 云琛形容了一下鬼母的体态，问：“是鬼母吗？” 江右说：“对对，大小对得上。原来它是鬼母吗……太过分了！明明是小孩对打的事，它们怎么能叫自个儿妈来帮忙，我有喊九州吗？” 华亭提醒道：“九州在沉睡……你还记得清鬼母出现的时间吗？” 江右说：“我记得可太牢了。” 他说自己第一次被只出现一根手指鬼母拍睡的时候，是在2016年。 江右和其他城市意志情况不太一样，他由于九州近代历史上一些特殊性形成的城市文化，让他沉睡时也能积攒能量。 醒来后的能量成长速度依旧和其他城市意志相同。 江右即使沉睡，积攒个一两年的能量，便能自行醒来。 这也是令江右感觉自己是个倒霉蛋的开始。 他醒来一次，快乐等待人类的时候，隔不了多久，鬼魅就会领着它们的老大来揍他。 鬼母每一次出现，露出地面的体型都会比先前更多。 鬼母想要离开地面更多，它蓄力的时间也越长，可它也在不断进步。 最开始的时候，它想在地面上露出一根手指就要近乎一个晚上。 江右醒一次，鬼母打他一次。 醒一次，打一次，再醒一次，再打一次。 每一次被打进沉睡，江右的城市像损毁程度都会变得更厉害一些，不像刚开始只是破了几处角便沉睡。 第九次沉睡前，江右被打得城市像粉碎，他怀疑城生。 如果鬼魅都厉害成这样，城市意志别说反抗，连抵抗之力都没有的话，九州还把他们三十六个叫醒做什么？ 他们城市意志醒来目的就是为了给鬼魅当沙包打吗？ 或许鬼魅打得尽兴后，也就没精力再去狩猎人类，某方面来说也确实保护了人类。 江右便是抱着这般想法，乐天派地挨过了鬼母一次次的暴打。 他觉得他都这样，其他兄弟姐妹铁定更加凄惨。 直到江右瞅见已经成为超大城市、在天空帅气翱翔的华亭。 一定是因为华亭能飞，鬼母打不到他。 江右不确定地问：“大家应该都遭过那家伙的毒手吧？” 实不相瞒，他们前不久才刚从黔中的遭遇那知道鬼母之事。 目前联系到的城市意志里，也就只有黔中被鬼母袭击过。 现在则要再加一个江右。 云琛和华亭同时陷入沉默，他们竟有些不忍回答江右的问题。 事实总要告诉江右。 云琛联系孟燃林的时候，华亭事无巨细地告知江右目前已知的情报。 江右再度自闭。 华亭上前拥住江右的城市像，他说了一些自身的经历，譬如鬼巢当初就在他城市底下，周原告知下他才知道他曾经消亡过等等…… “你竟然消亡过？”江右惊讶地说，“怪不得……” 华亭问：“怪不得？” 江右说：“你连性格都变了好多。” 华亭忍不住问：“我已经恢复了城市记忆，应该和以前差不多才是。” 江右细想了一下，否认道：“你以前性格更冷，话很少，不过你、神京还有百越当时受人类形成的城市文化影响都那个性格。现在温柔很多，我更喜欢现在的你。” 云琛本不想打断两个城市意志的叙旧，可她细想方才江右说的事儿，意识到了不对劲。 鬼母早就出现过，用攻击的手段使江右沉睡。 多个城市意志都被鬼魅袭击过，可以之前的情况来看，鬼魅失手后便不会再去盯着那个城市。 唯有江右，一次又一次受到鬼母的袭击。 鬼母不想让江右醒着。 为什么？是江右有什么特殊值得针对的地方吗？ 并非如此，或许只是因为江右是唯一一个在早期就知道鬼母能够攻击城市的城市意志。 随着时间的进展，鬼母能伤到城市意志的程度也越来越深。 这么看来，普通鬼魅，又或是无名那种会使用计谋的鬼魅，再者是被鬼魅污染的欣罗…… 这些堂而皇之并不加以遮掩，甚至极为高调的手段，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夏丰年说鬼魅弄出的“神明指示”是规则实在看不下去，给人类的一条活路。 活路出现后，距离金环日食只剩不到两年的时间。 夏丰年那么一个深爱妻子和女儿的人，之前为什么会抛下妻女，急着把九州唤醒？ 鬼母降世需要时间，九州醒来同样需要时间…… 或许从一开始，鬼魅的行动就是在掩盖鬼母的存在。 云琛说完自己的想法，喃喃道：“鬼魅从头至尾都是在拖延时间吗？” 欣罗曾被污染过，金和尹也是人类中的叛徒，想必鬼魅也知道九州醒来的条件。 它们针对城市意志的方式，就像是打一枪立马走。 没打算彻底至你于死地，但就是让你城市意志无法发展。 城市意志沉睡再醒来，即便有云琛和夏丰年的能量帮助，到达超大城市仍旧需要一定的时间。 等鬼母真正降世，被它攻击后的城市意志还会仅仅是重新陷入沉睡吗？ 江右最清楚鬼母每一次袭击力度的变化与加强。 想要唤醒九州，所有的城市意志都要以超大城市的等级蓄积大量用于唤醒九州的城市能量。 留给人类的时间比想象中更加短暂…… 鬼母则会继续攻击城市意志，阻碍人类唤醒九州的进程。 天色彻底暗下，黑气席卷大地，鬼魅簇拥在两座城市的城市气息外。 华亭上的灯光亮起。 云琛头顶的玉簪也同时亮起。 来自种子依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云琛便听见种子依紧张吞咽唾沫的声响。 “云琛，你之前说的那个一大坨的黑影，在百濮外面出现了，这玩意儿就是鬼母吗？” 而百濮，在前两天刚刚成为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