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荣耀13
石块送到神京,经过确认，这是代表华亭的九州像碎片。 鬼魅失去华亭的移动能力，鬼巢应当再也不能移动,只会固定在华亭的下方。 这算是一件好事，城市意志里唯华亭有藤蔓,只有他可以观测到比城市气息更远的范围。 取得鬼魅手里的一枚碎片，不苟言笑的神京脸上多出几分笑意,可见他对探索队行动效率的满意。 碎片到手的当天夜里，正是鬼母出现的周期。 鬼母对人类胆敢跑去它家抢东西的行为很生气,黑气比以往更加浓郁，鬼母正在九州的某一处快速成型。 渗透进土壤里的黑色液体拼了命地翻滚,各个城市意志的城市气息发出了仿佛承受不住的咯吱声。 烟波钓徒和冲云破雾隐去了这些细微的声响,天空中乌云密布,一阵刺眼的白光闪过。 紧接着“轰隆隆——”,暴雨倾盆。 鬼母的身影出现在神京和羽原附近,茶府收到情报后，把消息告诉所有人。 然所有城市里的人还是要保持安静，鬼母听力敏锐，再远的声音也能被它察觉。 今夜的鬼母格外狂暴,鬼魅受鬼母情绪影响,各个比以往狂躁不少。 撞上城市气息的鬼魅越来越多,城市里的人类各个躲起，灯光全部暗下只留下一两盏，亮灯过多也会引来鬼母的注意。 众人呼吸尽可能放到最轻，也尽量减少移动。 鬼母出现的夜晚，大多数人都会保持同一个姿势，直到天亮。 雷声不断,雨势很大，城市为保证烟波钓徒生效减弱了城市的排水，导致现在积水严重。 积水影响了一些电器设备，中州一些亮灯的房子传出细微的电流声，随后刺啦声起，电灯尽数灭下，城市陷入黑暗之中。 中州和孟燃林连忙让人去换上备用电机，城市里的灯光不能完全暗下。 鬼魅里可是有种叫做入梦的类型，能够趁着黑暗为人类编织诱惑梦境。 虽说目前三十多个城市，除了新安之前遭遇过入梦之事，其他城市都没碰上过。 入梦能不能隔着烟波钓徒和冲云破雾使用能力，他们也不确定。 城市保持亮灯，入梦便不会出现。 现在灯灭了，得及时修复才行。 这种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 门前灯那点昏黄消失了。 王丽娇躺在床上，她双腿没有任何知觉，静躺在这就像一条死鱼。 到了夜晚，城市气息也阻隔不了污染土壤那股像是硫磺气味，但又泛着死鱼烂虾腥臭的味道。 这股气味闻久了，容易让人胸闷气短，心烦意燥。 王丽娇抬起她能动的双手，把被子压在口鼻处，挡去一点难闻的气味。 她一双无神泛死气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上方什么都没有的黑暗。 四周很安静，这么安静又压抑的夜晚，很容易让人想些负面的事情。 王丽娇闭上眼睛，她怨恨身边的所有人。 凭什么她儿子死了，双腿残疾，而那些人还能活着，还能笑得那么开心？ 这是末世，每个人都该十分悲惨，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那么惨？ 这不公平！王丽娇呼吸愈发沉重，她目前最恨的人就是孟燃林。 孟燃林明明答应了去世的丈夫要好好照顾他们母子，精力却更多地放在了云中舒那对诡异的母女身上。 不就是她说了两句云中舒，她明明说的全部都是实话，云中舒本来就是个残废，那个姓夏的男人就因此对她重伤的丈夫见死不救！ 王丽娇越来越困。 她听说云中舒生出来的小扫把星做了华亭的城眷者，她愈发憎恨，说什么做城眷者没有好处，她看不见得，这些城眷者私下里拿的好处肯定多了去了。 她敢肯定那些人都不知道那个小扫把星有多霉，才会让她当什么城眷者，那小畜生和她爸都不是人，是和鬼魅一样的怪物。 王丽娇想把这个秘密告诉其他人，可孟燃林把她关在这里，根本不让她和其他人接触。 这个中州和孟燃林也是一帮的，早就被姓夏的蛊惑过，根本不把她说过这父女两不是人的秘密告诉其他城市。 王丽娇脑中杂七杂八的想法越来越多，她的负面情绪不断累积，越来越高。 “嘘……” 耳边出现了一个奇怪低沉的声音，听着像是一个年轻的男人。 谁？！ 王丽娇瞪大眼睛，她想要发出声音，却发现四肢不受控制。 她像是在做梦，又好像清醒着，思维昏昏沉沉。 “嘘……” 又是那个声音。 “我知道你的事，你真可怜。明明大家都是人类同胞，你付出的不比他们少，可过得却比他们更差。” “城市意志各个嘴上说的好听，公平对待人类，可看他们做的事，还不是对城眷者最好。” “这只是刚开始，以后人类之间的阶级差距会越来越大，像你这样的人，连奴隶都当不了。” 你是谁？ 王丽娇眼睛依旧瞪得很大，可她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有那个声音在耳边不断响起。 “战争、污染、毫无节制的星球挖掘，人类太恶心了，我们便出现在这里。” “人类将我们叫做鬼魅，其实这个称呼不错，若不是你们人类心中有“鬼”，我们这些鬼又怎么会出现？” 鬼魅！王丽娇恐惧不已，她不停张大嘴想要呼喊，可她的喉咙都发不出声音。 “不用害怕我们，我们对人类其实没有太大的恶意，只是我们的食物是人类而已……就像你们人类，饿的时候会吃猪狗牛羊一样。” 王丽娇依旧恐惧。 “还是在害怕吗，没办法，我完全可以理解你的心情，草食系的猎物在看见肉食系的捕猎者的时候，害怕是天性。” “我们的母亲厌倦了这种无休止的拉扯，其实人类和鬼魅可以和平共处不是吗？” 开什么玩笑，鬼魅把人类当食物吃！ 王丽娇眼中含泪。 “唉……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说的话呢？我不像另外一个兄弟，成天用假面目骗人，我只会说实话。” “九州不会醒来的，你们人类没有胜算，我们不想要全部的人类都死光呢。” “我们确实需要人类当作食物作为能量补充，这是没办法的事……但我们的母亲有一个好主意，开办一个人类养殖场。” “只有人类最了解人类该怎么饲养，我们日后的养殖场需要很多的人类饲养主，这些饲养主将会在我们这里获得人类意义上最好的优待。” “我们平日栖息在地下，只有晚上出现，对人类的用品毫无兴趣，那些都会是饲养主的。” “我们还可以让你恢复双腿的功能，能重新在地上走动，这也是给饲养主的福利……” 去死吧，我就是个畜生我也不会帮你们养人类！王丽娇无声地大吼道。 “啧，人类这点也很麻烦，明明本身就不是个好人，装什么清高。” “你不想见到你的儿子吗？” “你知道吗，被鬼魅吃掉的人类，只要保留头颅，他们也会被我们的母亲转换为鬼魅，保留着生前的意识……” “你不想再见到他吗？他才十几岁，正是想念母亲的日子，因为是新生鬼魅，抢食物根本抢不过其他鬼魅，他每天都在想你。” 王丽娇无声地大吼忽地停下。 “妈，我好饿。” “妈，我在这里好冷。” “妈，救救我。” 王丽娇潸然泪下，儿，她的儿子，那是她儿子的声音！ 是她儿子，肯定是她儿子。 我要见他，让我见他！ 不管王丽娇情绪如何激动，她都没法动弹。 “嘘，冷静一点，你现在还没有办法见到他，你要帮我们做一些事情……” 王丽娇咬牙，我要做什么？做饲养主吗？我可以做到。 “别心急，还没到时间。” “等到了时间……” “我们的对话被任何人知道，你都会再也见不到你的儿子……” 那声音越来越轻。 别走！别走！让我见我儿子一面！ 王丽娇想要大吼，可她什么都不到，她只能不停地流眼泪。 屋里，前灯随着电流声响，慢慢地亮了起来。 床上，王丽娇如被梦魇纠缠，眼角泪水滑落。 …… 城市外，黑气缭绕，一名拥有着人类精致脸庞，肤色却青白无血色的少年站在鬼母身旁，形成它下半身的黑气比其他鬼魅更加凝实。 “人类叫你什么？”这只鬼魅转动眼睛，看向旁边另一只鬼魅。 “无名。” “那他们叫我什么？” “入梦。” “我喜欢这个名字。”入梦笑得像个可爱的小孩。 无名瞥它一眼，移开视线，看向四周。 周围只见白雾，不见城市。 这个星球上的所有国家它们都已攻陷，只剩下这个顽强的九州，还在不断抵抗。 入梦摇着鬼母身上的黑气，用着无比甜腻的声音撒娇道：“母亲母亲，人类果然很好骗，我今天招募了很多很多的饲养主。” 鬼母温柔道：“好孩子。” “我是母亲最喜欢的孩子！”入梦双手捧脸，陶醉在鬼母的夸奖之中。 过一会儿，它冷不丁看向无名，咧着一口尖利的牙齿笑道：“你要感谢我，我让一个饲养主预备役去解决你混入人类的麻烦。” 无名挑眉，这可不是母亲吩咐要做的事，它身后两只红色头颅的鬼魅在雷雨天中一动不动。 无名看向鬼母，果不其然，鬼母暴怒，一巴掌将入梦拍飞到黑气之中。 “别做多余的事，你这个蠢货！” 鬼母咆哮，发出只有鬼魅能听懂的指令。 “把你多余的暗示撤回来！” “你这个不长脑子只会碍事的蠢货！” 入梦又被鬼母伸长手臂，一把抓回，重重砸在地上。 它委屈地待在无名身边，没了方才的嚣张，小声地说：“撤回了，母亲，我知道错了。” 无名等鬼母冷静后，恭敬地问道：“母亲，您之前放在碎片上的是？夏丰年若是察觉……” 鬼母轻笑：“我只是把她落在我这里一滴血，原封不动还了回去。” 本来就是云琛的东西，夏丰年怎会察觉。 只是那滴血在它身边待了这么久，表面看着正常，内里会变成什么样，它就不知晓了。 天际边出现一抹亮色，鬼母和众鬼魅的身形渐渐淡去。 众城市恢复日常运作。 然而—— 有一部分看似与往常没两样的人，心中多了些其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