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早逝之因
第二天下午,用过午膳的成嶠来到宫外的长安君府,将念端带上了马车,径直前往雍宫。 平时成嶠的马车都是免检的,不过这次要带人进宫,成嶠很识趣的让禁军检查登记,再加上亲自作保,因此念端没有受到任何刁难,很顺利的进了宫。 念端虽然没有来过雍宫,但也是见过世面的,一路上表现得很是淡定从容,态度不卑不亢,真有医家宗师风范。 打听清楚了赢子楚刚用过午膳,还没有休息,成嶠让内侍把念端先带去喝茶休息,随后去见赢子楚。 “成儿,有什么事找父王吗?” 赢子楚坐在塌上品着茶,看见成嶠,连忙放下茶杯,满脸笑容的招了招手。 “父王这是什么话,没有事就不能找父王了?”成嶠故作不悦道。 “哈哈,是父王说错了。” “成儿来得正好,给父王按了一按,那些奴婢的手法比起成儿差太多了,比不上成儿的一点零头。” “好嘞。” 成嶠干净利落的回应了一声,加快脚步来到塌前,赢子楚配合的侧身,双手落在赢子楚的肩膀上,背上,丝丝微弱的电流沿着指尖游动,配合着按摩手法,松弛肌rou,刺激xue位。 赢子楚很快就舒服的闭起了眼睛,感觉浑身的疲惫快速消除,整个身体都仿佛轻了很多。 成嶠能够那么受宠,这手出自天师府的按摩手法功劳可不小。 以前在天师府修炼累了,成嶠时常给自己按摩,也给师兄弟按摩,是拉进关系的利器。 话说这套按摩术还有变种,对于女性效果更大,可惜成嶠没来得及试验,天师府基本上都是男弟子,来到这个世界倒是有女性享受过他这套按摩术,但不是母亲,母后,就是祖母,哪敢用变种的造次? “父王,你的面容依旧英朗俊逸,但你的身材可是越来越臃肿了,要多多锻炼,不要一直待在一个地方就不挪窝了。” 成嶠开口,旁敲侧击的引出话题。 “唉……国事繁重,每天处理完政事,疲累困乏,哪有精力去锻炼身体?” “国事为重,父王个人的身体不算什么。” 秦国所谓的奋六世之余烈可不是说说而已,哪怕并不是每一代都那么出色,也有君王犯错,但总体上都是明君,勤政上更是不曾懈怠。 “父王,此言差矣!” “哦?我儿有何教我?” 嬴子楚睁开眼睛,微微仰头,含笑看着自己这个从小就聪明,讨人喜欢的幼子。 “自从父王成为秦王,不,准确的说应该是父王成为太子开始,您的身体就不再属于你个人了,而是属于整个秦国,与秦王的荣辱盛衰息息相关。” “您就是秦国这艘大厦的顶梁柱,您要是垮了,大厦就算不跨也要震上三震,动荡一段时间,直到新的顶梁柱彻底成长起来。” “儿不是咒父王,如果您英年早逝,兄长又没有成长起来,远没有到亲政的时候,这对于秦国绝对是有害无利。” “祖母,母后他们虽然可以帮兄长支撑,我也一样可以帮兄长,但哪里比得上父王您?” “没有父王,后宫终究要依靠前朝。” “所以,父王您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说活昭王那么久,一半怎么也要有吧?” 宫殿内以车府令为首的内侍连忙低垂下头颅,眼睛盯着靴子,暗暗咋舌,这位二公子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胆子太大了。 赢子楚自然不会认为成嶠的话对他有什么恶意,闻言仔细思索了好久,才缓缓开口:“成儿你说得很有道理,看来父王以后是要抽一些时间锻炼身子,争取活久一些。” “父王果然善于察言纳谏。”成嶠开口拍了一个小马屁,话锋一转道:“儿特地请来了医家宗师念端,就由念端大师给父王检查一下身体吧。” “原来你小子搁这儿等着我呢。” 赢子楚笑骂一声,不过自家儿子循循善诱,拍马屁,又一片孝心,用心良苦,怎能拒绝? “好吧,那就请念端大师进来吧,虽然父王认为没有什么必要,宫廷御医经常为父王检查身体。” 成嶠先朝着车府令使了一个眼色,随后解释道:“宫廷御医也许医术不俗,但他们还是官,自保为上,以父王您的身份,他们敢知无不言吗?” “虽然不至于把坏的说成好的,但大病说成小病,小病说成小恙,小恙说成没休息好,他们还是敢的。” “你小子真是能言善辩,父王说不过你。” 很快念端就被请进来了宫殿中,成嶠挥了挥手,示意所有宫女内侍全部出去,君王的身体状况不能有半分泄露出去,但却没有人动。 “你们这群狗才,眼睛瞎了吗?” “成儿的意思就是寡人的意思。” “滚!” 宫女和内侍这才灰溜溜的离开,不过车府令却没有出去,赢子楚也没有开口的意思,成嶠明白这是嬴子楚的绝对心腹,自然也不会出口做恶人。 “念端大师,麻烦了。”成嶠拱手一礼道。 “当不得大师之称,君上称我为先生就是了。” 当着嬴子楚的面,记仇的念端小小的刺了成嶠一句,赢子楚不明白两人的恩怨是非,还以为念端是在谦虚呢,暗叹真不愧是宗师,哪像那些御医治好一点小毛病,就把自己的功劳吹得天下少有似的。 他儿子说对方是医家宗师,那么嬴子楚就相信对方是医家宗师。 成嶠懒得跟念端做口舌之争,不,是懒得意气之争,扬了扬手,示意上真本事。 口舌之争已经有些不忍直视了,他的心理年龄早已经成年了,在天师府对于道经只是囫囵吞枣,只顾着修炼,心理上还是没有完全洗刷第一世的污。 念端也有分寸,没有过分,白皙修长的手指搭在赢子楚左手手腕,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接着又示意赢子楚换手,搭在右手手腕,脸色就更加凝重了,甚至微微摇了摇头。 这看得赢子楚和成嶠心里发毛…… “王上可曾感到心绞痛?” “近两个月来时不时会痛,而且疼痛程度越来越大。” “是否在气愤,悲伤等大起大落情绪时更容易出现?” “是。” “实不相瞒,情况很不妙,王上您的身体肝阳上亢,阴虚火旺,胸阳不振,气滞血淤,气虚血淤,脉络淤阻……”
这一堆术语听得两人头晕,不过成嶠越听越觉得熟悉,仔细回忆顿时想起了。 第一世他陪着一位长辈去看中医,那位中医说的话也差不多,而那位长辈得的是高血压加冠心病。 信陵君魏无忌合纵带领五国攻秦,在黄河以北击败了蒙骜带领的秦军,趁胜追击到了函谷关,韩赵魏丢失的土地基本被夺回,一举打掉了秦国无坚不摧,战无不胜的锐气! 如果没有记错,这件大事就发生在他父王任上,而且这件事过后不久,他父王就去世了。 如果他父王真的得了高血压,冠心病,那么骤然听闻噩耗,还真是很有可能撑不住…… “念端先生,你就告诉寡人,寡人还有多久可以活就是了。” 赢子楚不耐听那些深奥玄乎的中医术语,直接出言打断道。 “这主要看王上能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配不配合我的治疗。” “如果王上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积极配合治疗,那么再活十多年也不是没有可能;反之,王上随时可能……” “总而言之,王上的病最忌情绪的大起大落!” 成嶠连忙开口道:“父王肯定大力配合先生治疗,请先生说说怎么治疗。” “首先忌酒忌荤腥忌重盐,实在想要吃rou,也只可吃一点瘦rou,不能多吃,绝不可吃肥rou,多吃素,多吃水果,平时多活动身体,早睡早起,不要过度劳累。 “再加上我的针灸之术和各种适时调整的药方,只要控制住情绪的大起大落,再活十年我有七成左右的把握。” 念端不卑不亢,面无表情,跟念公文似的。 “寡人的身体真有那么严重吗?” 赢子楚目光炯炯的盯着念端,面色严肃,气场陡然爆发,一字一句道。 念端没有正面回答,垂下眼皮,不卑不亢道:“身体是王上的,王上认为如何就是如何。” 赢子楚闻言笑了,闭上眼睛思索了几个呼吸,猛然睁开道:“好,寡人就按照先生的意思治疗,另外传令将负责寡人身体的几个太医连同家人全部发配到蜀地西。 “一群废物,养着干嘛?” 念端闻言想要劝谏,她可不想因为她而连累了别人,不过一时间没有想好劝谏角度不知道怎么开口…… “父王,废物也是可以再利用的。” “儿臣建议将他们调往军中,将功赎罪,取消原本一切优厚待遇,什么时候每人救了一千个军卒,什么时候恢复待遇。” “这样还能体现出父王重军,爱兵如子,一举两得!” 念端闻言有些诧异的看了成嶠一眼,显然没有想到成嶠会有如此好心。 赢子楚略微沉吟,觉得很有道理,宫廷御医入军的确是个办法,能够增强他在军队的影响力。 “好,就按成儿的办。” 二公子真是聪慧,对于王上的影响力也真大,跟大公子一样,万万不可得罪啊。 车府令心中如此想,脸上古井无波,恭敬的弯腰拱手作揖。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