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一生就只为了一人去谋划
叶盈盈终还是心软了,没有再拒绝,主动拉住了夏宣的手,领着他回到了山洞里。 当看到石床上躺着一个男人时,夏宣的表情当即便僵了。 所以,盈盈不肯跟他回去,是因为别的男人? 刚进去就不走了,叶盈盈狐疑地看着他:“怎么了?在这样的地方住不惯?” 想他好歹也是皇子,且先帝并未对其苛待,应该没有住过如此差的条件。 “你要是不喜欢的话,就先回去吧,我不留你。” 她这话说得很平静,无悲无喜。 夏宣回过神,神色复杂地看了眼一脸坦然的女子。 他知道她不会做对不起自己的事,但一进来便看到这样的一幕,加之两人很久不见,视觉冲击之下,心里不舒服是难免的。 叶盈盈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没事,走吧。”夏宣暗自叹息了一声,牵过她的手。 “二姐姐,你回来了?”叶遥看向洞口,视线偏移,在看到其身边之人时,意外了一瞬,“皇上也来了?” 不过很快便收回了眼神,一脸激动地道:“二姐姐,你快来看!” “怎么了?”叶盈盈一边问,一边大步上前。 叶遥鲜少有这样情绪激动的时候。 “这只小凤凰刚才醒了。”叶遥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闻言,叶盈盈心神一震,一个闪身便到了石床边。 小凤凰跟之前一样,依然紧闭着凤眸。 夏宣也跟过去,盯着它瞧。 然而,过了一盏茶,并未见它醒来。 叶盈盈:“......” 夏宣:“......” 叶遥:“......” 又过了半晌,叶盈盈看向叶遥:“你确定它醒了?” “嗯嗯......”叶遥十分肯定地道,“我听见它说话了,是个姑娘的声音,可好听了。” 叶盈盈若有所思地瞧了瞧,而后道:“应该是累了,让它歇着吧。” 之后便带着夏宣到矮桌旁坐下。 她直言道:“想知道什么,问吧。” 方才走近了看,夏宣已经清楚了那个男人是谁。 千明珠,那个死在神域手里的少年。 “你......”他目光看了眼石床那边,想问什么,可却是什么都问不出来。 “罢了......”叶盈盈的目光也看向石床,“那只凤凰应该是千灵的原身,虽不知为何会如此,然事实却是如此。 “当初,我正在这森林历练,冲天而降一束金光。金光散去,出现了满身是血的千明珠,以及全身都是伤的凤凰。” “起初,我并不知它就是昔日的祥瑞郡主。”她拧着眉,顿了顿,“我将他们安顿好之后,回了皇城,听闻那所发生的一切,才略有猜测。 “因为神域的大肆搜捕,我不敢让任何人知晓他们的存在,便寻了一处山洞将他们安置在此。这些日子,我鲜少出现,也是为了炼药。” 她毫无隐瞒,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 祥瑞郡主是凤凰? 这个消息让夏宣消化了好久。 很快便联想到了之前的传闻。 据说祥瑞郡主出生之时,便有凤凰残影划破天际,人们只当那是吉兆,不成想,竟是一只真凤凰。 只是—— “凤凰如何能投生人胎?” 对于这个问题,叶盈盈也只一知半解: “她的这具身子,确实是人,至于为何会变成凤凰,许是在修炼中,觉醒了血脉。” 闻言,夏宣又看向了那只小凤凰,实在有些难以将它与那个风华绝代的人联系在一起: “那......它可还能变回人?” 这可是皇叔的王妃,要是没有办法变回去,那皇叔的王妃岂不是就不是人了? 也不知皇叔知晓后会作何感想。 不过,自从那日之后,皇叔也销声匿迹,如今还不知身在何处。 派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出去找寻,皆是无功而返。 “这个——”叶盈盈不确定地道,“我也不知。” 这种情况,她也是第一次遇到。 夏宣对这只凤凰颇为感兴趣,毕竟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真正的凤凰。 他趁着叶盈盈炼丹药之时,又凑了过去,与叶遥一起,一脸好奇地盯着一动不动的小凤凰。 当然,只是看,并不敢动手去摸。 毕竟这可是父皇钦定的皇婶,他如今虽是帝王,也不能不敬长辈不是。 知晓两人不会对她造成伤害,叶盈盈便沉浸在了炼丹当中。 而两人看了一会儿,始终不见小凤凰再醒来。 久了,也便乏了。 “皇上,你要不要上去睡一下?”叶遥问。 夏宣这才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千明珠:“他也是还在昏迷?” “哎......”叶遥叹息,“他这不算是昏迷,说是活死人也不为过,二姐姐说他体内仅还存有一魂保其尸身,要想醒来,需要传说中的还魂丹。 “可惜了,长着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以后就只能当睡美人了。” 夏宣:“......” 也不知是实在太累了还是怎么的,两人说着话,便倒在了石床上。 耳边没有了那叽叽喳喳的声音,千灵这才睁开了一双凤眸。 不远处,叶盈盈正在专注的炼丹。 她看了两眼之后,收回了目光,看了眼自己现在的样子。 谁能想得到,她一个好端端的人有一天会变成一只凤凰? 哪怕已经缓冲了好一会儿,也还是不太能接受现在这样的自己。 就在她郁闷之际,叶盈盈走了过去,将手里刚炼好的丹药给到她的面前: “你之前体内灵力匮乏,如今虽是有好转,仍还是缺的,这些可以帮你尽快恢复。” 千灵抬眸,看向她,微张了下唇,吐出清晰的话语:“你知道我刚才是醒着的?” “嗯。”叶盈盈在她身边坐下来,“想来你需要一些时间来接受这样的变化。” “......”千灵默了半晌,吐出一句,“谢谢你救了我们。” 叶盈盈道:“好歹也曾是合作过几次的伙伴,既是遇到了,又岂有见死不救之礼?况且——” 她话语顿住,盯着凤凰身看了片刻: “我其实一直都挺喜欢郡主的,你肆意潇洒,做什么都有着亲人的支持,总是那么的耀眼与张扬。” 话落,浅浅地笑了笑: “不说那些了,你既已醒来,可想好接下来要如何?天蕲国你应该是待不了,外面到处都是搜捕你的人,反而是这森林中还相对安全些。” 千灵沉默了少顷,问:“你知道夏墨辰在何处吗?” 叶盈盈摇头:“听说,在你消失之后,他出现了,将那群人都杀了,仅有一个被救走。之后他也就销声匿迹了,夏宣派了不少人去找寻,都没能找到任何的踪迹。” 见她沉思,叶盈盈补充了一句: “这个地方暂时是安全的,在你没有想好去哪里之时,可以留在这里。王爷的消息,我会注意的,不过——” 顿了顿,她才道:“你如今这样子,就算找到了,就不怕他接受不了?” 这个问题,千灵在意识自己变成这副模样之后就想过了,呢喃道: “如果这世间,他都不能接受这样的我,那应该也没有人能接受了。” “谁说的。”叶盈盈难得露出一丝真诚的笑意,“如果逍遥王无法接受,那你以后可以跟着我。你放心,我知道你的灵魂是人,不会拿你真当灵兽对待。 “漫漫人生,能多个陪伴在身侧的人,闲暇之时说说话也是好的。我不会拘着你,你喜欢留便留,不喜欢留便离去。” 千灵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瞧了好一会儿,后才又道了一句:“谢谢。” 不管她出于何种心思,但此刻,自己是真心道谢的。 东青城,城主府。 林顺抱着吐血不止的夏墨辰匆匆回到屋内。 “怎么了这是?”温煜担忧地问。 林顺:“药拿来!” 温煜不做犹豫,亲自去取了。 服下药,夏墨辰的情况才稳定了些。 虽气色没有变化,但却是不再吐血了。 一通忙碌下来,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夏墨辰精神不济,睡了过去。 温煜这才有机会问其缘由:“主子这是怎么了?” 林顺无奈地靠在墙上,神情萎靡:“他的身子已经是强弩之末,就算醒来了,也......” “怎么会这样?”温煜呢喃,沉默了少顷,而后问,“真的没有办法了么?” 林顺闭上眼睛,不言不语。 微风吹来,风沙起,也不知是迷了谁的眼。 “喝一杯?”温煜倏忽道。 林顺:“可以。” 温煜叫下人拿来酒,两人就在夏墨辰的屋外席地而坐。 一杯又一杯的下肚,无人开口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一地的空酒坛,也不知是进了谁的腹中。 “派出去的人,可有消息传回?”林顺问。 他好似醉了,又好似没有醉,身子像是没有骨头似的靠在墙上,眼神飘忽。 “哎......”温煜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而后歪头看向远方,“没有。” “我们找了这么久,除了神域和两片森林的深处没有去过,其他的地方已经翻来覆去的找了很多遍,终是无任何音讯。” 许是酒精的缘故,他道出了一直以来潜藏在心中的怀疑: “如果小姐还活着,有没有可能已经落在了神域那帮人的手中?” 听闻此言,林顺眉头紧拧,似是在思考这种情况的可能性,而后做下判断:“应该不会。” “你如何断定不会?”温煜醉眼朦胧的眼眸看向他。 林顺又大大地灌了一口酒: “如果真是如此,神域应该不会如此安静,且这些日子,他们的搜寻一直不曾停。若真如你所言,这完全是多此一举。” “可是如果,他们这仅仅是做来给大家看的,实则已经开始筹谋了别的事呢?”温煜问。 林顺还是摇头: “不会。既然别的地方都没有找到,而又排除了神域,那么那两座森林,就要重点留意了。” 温煜淡淡地笑了笑,似嘲似讽。 “温煜,你知道为何会有这座城池的存在吗?”林顺忽地道。 夏墨辰建立东青城的真正目的,从头到尾都只有林顺一人知。 是以温煜并不太清楚。 他不明白林顺为何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然因着两人的交情,还是给与了回答: “这片大陆早就乱了,这座城池固若金汤,若是天蕲没了,这会是主子另外的归宿。” “说对了,但又不全对。”林顺道,“其实,他建立这座城,只是为了给小姐谋一个退路,为她建一座避风港。 “日后,若是她无处可去了,至少还有这么一个地方,能是她的归宿。王爷这些年,所谋的,仅仅是为了给她一份安稳。” 他顿了片刻,微微一笑: “所以,温煜,收起你心中的那些不满。这座城池之所以存在,是因为有她。不管王爷为了她,付出了什么,那都是他心甘情愿的,亦也是无怨无悔的。 “身为手下,应做的便是按照他的心愿去执行,你所认为的不值得,在他看来却是甘之如饴。你知道的,世上无人能左右他的决定。” 他虽不像祝希表现得那么明显,但林顺还是看出了其无意间所表现出的不满。 一生就为了一个人去谋划,甚至赔上了自己的所有乃至性命,这在大多数人看来,都是无法理解的。 但这却实实在在的,就是夏墨辰的这一生所求。 世人若知,定会说他疯,说他傻,说他痴。然林顺却觉得,一生中,能够为一人倾尽所有,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这样的刻骨铭心,是无数人终其一生,都无法体会到的。 听了这一段类似劝诫的话语,温煜沉默了。 猛灌了几口酒,那满是醉意的眼眸却是清醒了几分。 他以为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好,不成想,竟还是被看穿了。 当初祝希被送回来时,那芥蒂就在心里蒙了芽,生了根。 毕竟于他而言,从未见过的一位主子,在自己的心里终归是比不上心里所熟悉的人。 于是后来,在祝希的请求下,他违背了主子的意愿,将她放了出去。 而这次,许久不见的主子归来,竟是这样的一副模样。 在知晓其原委之后,对那位造成这一切之人的不满就更深了。 这些日子,他虽有按照要求去做事,但心里的那股怨气却是在日益加深。 他为主子感到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