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陶风明的告诫
接下来的几日，宋穆也多是拜访好友，转眼新年到来。 宋穆也一路帮着置办年货，打扫院落，只不过今年多了份任务，便是帮着亲戚朋友邻居写上几副春联，装点门楣。 这等事情，却也是让宋良达十分高兴，觉得颇有几分骄傲。 除夕夜，却也巧的是宋穆的生日。 宋穆再过了一个十八岁的生日。 这一日宋家也是准备的极为的丰盛，一家人都穿上新衣，纷纷围坐在桌前，互相恭贺。 宋穆给叔婶师父敬酒，大家脸上都是笑容，最开心的当属丫丫，此刻手中攥着四位大人给的压岁钱，又摸着身上的新衣服，大口吃着碗里的肉，小丫头的眼角都已经弯成月牙了。 这一晚宋穆倒也放得开，和二叔畅谈了一番，又把之后的打算都好好捋清楚了，也算是打消了二叔不少的顾虑。 是夜，宋穆躺在床上，却是一时睡不着，起身点灯，用文力驱散了一身的酒气，披着衣服坐到了书桌前。 房间对角的床上，陶风明还在看着书，当下见到宋穆的样子，也是开口问了一句。 “睡不着？” “不知道，只觉得心里有事。” 宋穆开口说着，当下拿着笔沾了沾墨，然后在纸上默写《论语》。 当笔尖落下的时候，宋穆便感觉自己的心情放松了不少，这种感觉让宋穆有些依恋。 笔尖哗哗流动，那边陶风明也没睡觉，只是一直看着书。 待到宋穆默完了这一页纸，当下提起笔，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陶风明的声音这时候便立刻传来。 “已经好了？” 宋穆点了点头，此刻扭头看着陶风明，开口问道。 “师父，你说这一切什么时候能成？” “完成我祖辈未完成的任务。” 陶风明的面色依旧平静，当下只是抬头看了宋穆一眼，那目光之中没有任何的感情。 “你何时开始质疑自己？” 陶风明突然这么问了一句，宋穆顿了顿，却是突然回过神来。 这几日在家中，见到了熟悉的人和事物，大家又对自己多有恭敬和赞叹，还有几分期待。 这些东西夹杂而来，竟然在不知不觉间让宋穆的心境有些许的松动了。 这样的松动让宋穆不禁想的更多，一时间也有那么两分迷茫。 不过此刻陶风明的一句话让宋穆顿时缓过神来，当下也是沉沉的吐出了一口气，抬头看着陶风明。 “物有本末，事有始终。” 陶风明又淡淡的说了一句，宋穆愣了愣，这是《大学》之中的一句话。 宋穆点了点头，此刻心中给了自己几分信心，不管如何，先拼一把再说。 见到宋穆绕过弯来了，那边的陶风明此刻合上书本，当下看了一眼窗外，吹了旁边的油灯，把帘子拉上，只对着宋穆说了一句话。 “再写一篇策论来，明早醒了，我要看。” 宋穆听到这句话，脸上的表情也有几分羞愧，刚刚自己的那番作态，或许让老师有些失望了。 此刻收拾了一番心情，宋穆抛却了那些杂念，就像是卸下了心中的担子，当下也拿出另一张纸，然后提笔蘸墨。 夜渐渐变深，宋穆房间的灯光却没有熄灭，直待到天明，一切才似乎短暂结束。 …… “宋二哥，你就放心吧，我在这给你看的好好的，就是没想到你这就去了府城，日后也要多回来，咱们多多叙旧。” 正月十五一过，宋穆也踏上了前往府城的路程，宋家将大大小小的东西收拾干净，此刻也是往着院子外走去。 雇来的两辆牛车正在装着一家老小的东西，宋穆也在旁边帮忙，林博叔此刻也从家中走来，和宋良达在一边说话。 旁边也不时围上来几个邻居，对着宋良达也是恭贺。 毕竟此刻已经是从小县城走出去了，旁人都能看得到，宋家的富贵已经指日可待了。 只是二叔还有些不舍，毕竟在这片土地生长，朱氏也是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流着泪，看来很是不舍。 丫丫看着旁边的人们，还在和几个昔日的小伙伴们讲述着去府城之后会有多么好多么好。 只不过怕等出了石阳县，哭的最凶的就会是这个小家伙了。 不过这已经是早就决定好的事情，叔婶就算多有几分不舍，此刻也是装好东西，然后在一众乡亲们的相送下驶出了胡同，往着城东码头而去。 “诶，咱们这般好邻居啊，这些年帮了咱们不少。” “以后还是要时常回来。” 二叔走在车尾，此刻抹着眼睛说道，宋穆也在旁边点头。 离别故乡总归是带着几分不舍的，但是这也是为了今后的生活而不得不做出的选择。 宋家从石阳县发根，两百年后回到了石阳县，但是如今，将再次走出去。 这是繁盛的必由之路。 待到石阳县已经成了一个远去的黑点，宋良达站在船尾长长的叹息，久久不肯离去。 宋穆已经回到船舱，陶风明此刻却是丢给宋穆一本册子。 “老师……这……” 宋穆当下开口问着，却是也低头看了一下那本崭新的册子，上面已经布满了文字。 “谷知府给你的那箱子书，我都看了，里面的内容挑挑拣拣下来，也就这些对你多由用处。” 宋穆听到这话，当下也是诧然，看着面前的书册再看向陶风明，此刻心中一暖。 当初陶风明和自己说想要看一下这些书的时候宋穆还没放在心上，只觉得是陶风明想要帮自己检验一下对方的水平是否到位。 但是没想到陶风明竟然给自己做了这么一份惊喜，当下宋穆也多有几分动容。 “老师，多谢您了。” 陶风明没说话，只是轻轻哼了一声，然后再次说道。 “你的文课我自然是不多管，但是现在异境的修炼也不能落下，回到府学之后，我便教教你破境师的事情。” 宋穆听到这句话也是陡然来了精神，没想到陶风明竟然这么快就做了下一步的打算。 宋穆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些觉得这太快了，但是又觉得能学到一点不一样的东西，自己很是高兴和渴望。 只不过旋即陶风明就打断了宋穆的畅想，当下给了宋穆一击。 “这是我对你的基本要求。” “举人炼文心，从今天开始，你便不可以再说任何丧气的话了。” “尤其是在我的面前，你可明白？” 陶风明的语气坚定，宋穆同样心中一震，此刻最后化作一个坚定的眼神，朝着对方重重的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