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宋秋錞发难

    宋秋錞手里头拿着钗子，转过头来问道：“什么事？”

    丹青替宋秋錞将发簪插在发髻之间，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说道：“今天大早上传来的，说是林大人在狱中暴毙。玉贵人也因为私盐的事情，被皇上打入了冷宫，林府怕是要倒了。”

    对于宋秋錞的筹谋丹青虽然不清楚，但是她知道小姐很关心林府的事情，所以一有消息就马上告诉她了。

    宋秋錞眉头微微一挑，林知秋的死她知道，没想到玉贵人也这么快倒台了，看来林氏一族已经完全被舍弃了。

    “父亲今日上朝了吗？”宋秋錞问道。

    宋远德虽然被封了侯，但也只是个虚名，没有半分实权，在朝堂上根本插不上话。再加上朝堂上的那些文人墨客最看不上满身铜臭的商人，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鄙夷。

    宋远德对上朝这种苦差事就完全失去了兴趣，十日里有八日都称病不上朝。

    好在皇帝也不追究，就这样由着宋远德。

    “没有，老爷这几日都在林姨娘的院子里，不曾出去过半步。”

    林氏最近弄来了不少新奇的东西，哄得宋远德舍不得离开她的院子。

    宋秋錞冷笑一声，宋远德此刻越宠爱林氏，到时候就有多恨林氏。

    “你立刻去召集所有人去正房！还有祖母和父亲那边，也必须把他们请过来。”宋秋錞干净利落地吩咐道，又让守在外面的丫鬟进来更衣。

    丹青领命前去。

    老太太那边虽然感觉奇怪，但一听丹青所言的消息，却露出个笑容：“这丫头我还真没看错，一叶知秋，既然她怕压不住场子，那我这把老骨头也帮着去看看。”

    宋远德那边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他身边的下人都被林姨娘牢牢把持着，丹青虽是大小姐房中的大丫头，可也不敢放她去见宋远德。

    宋秋錞这边装点完毕，大概也知道宋远德是个什么德性，索性绕路直接往他的住处去。

    “小姐！”丹青的小脸红红的，可见是被那些下人气得不轻。

    宋秋錞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冷着脸走了过去。

    “大小姐您这是……”那些人还想阻拦。

    “我见我爹，还要受制于你们不成？”宋秋錞根本不理会于他们，直直闯了进去。

    “大小姐，您这，也太不讲些礼数了吧。”那些人知道阻拦不住，一面让人悄悄的去找林姨娘，一面出言阻拦。

    宋秋錞快步向前，言语冰冷：“何所谓礼数？你在我家做事，要是让你来教我的了？等我回禀了我爹，便问问他，我们宋家是否真这般没有礼数，任由个下人欺负到我头上来？”

    那些人不敢再多言，大小姐到底是宋远德老爷的亲女儿，她若是真任性要把自己发卖出去，难道林姨娘还会为自己说话不成？

    他们可不傻。

    “錞儿？你怎么来了？”宋远德放下手中笔，林氏顺从地拿起干净的帕子替宋远德擦了擦手。

    宋秋錞向前行了一礼：“女儿前来是为了请父亲开祠堂，给林姨娘除名。”

    林氏的手微微一颤，指甲刮过了宋远德的手背。

    宋远德蹙眉看了林氏一眼，恰好对上了她那一双隐含着泪水，充满委屈的双眼。

    宋远德看向宋秋錞，面色一下子就冰冷了起来，紧皱着眉头，颇有些恼怒道：“你这是在胡说些什么？你和秀儿之间就算有些龌龊，也不该说出这种话来！你这般处置，把你妹妹的人放置在何处？叫他们如何自处！”

    “父亲不知，女儿并非是在为自己泄愤，而是为了保全我们宋府！也正是为了保护弟弟妹妹们，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宋秋錞解释道：“父亲若是不信，还请与我同往正房，当着众人的面一并说清楚才好。”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心思。”宋远德最近被林氏伺候得很好，对林氏也颇为怜爱。

    “父亲，女儿言尽于此，去晚了若是祖母怪罪下来，别怪女儿没有事先提醒过你。”宋秋錞冷笑了声，干脆利落转身离开。

    宋秋錞还未走多远，就听到了宋远德的怒骂声和林氏温温柔柔的劝慰声。

    她只是嘲讽地勾了勾唇。

    等林氏和宋远德来到正房，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宋秋錞正跟老夫人笑着商谈些什么，见到林氏，老夫人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将手中的茶盏直接扔向了林氏，质问道：

    “林氏，都已过辰时了，才缓缓而来，是想要全家等你一个吗？好大的架势。”

    茶盏碎了一地，滚烫的茶水溅在林氏的脚上，烫得林氏变了脸色。

    “跪下。”老夫人冷冷道。

    但是林氏从没见过老夫人生如此大的气，不敢说话，只能委委屈屈跪了下来，求助的眼神看向宋远德。

    宋远德原始想求情的，但是也被老夫人这突如其来的发难给镇住了，瞬间三缄其口。

    宋秋錞看着两人之间的闹剧，心底冷笑。

    林氏见求救无望，只好低头闷闷的道：“老夫人，妾身知错。”

    老夫人冷哼一声，不再理她。

    林氏恨的咬牙切齿。

    “錞儿，你今日大费周章闹得府上不得安宁，究竟意欲何为？”宋远德将视线投到了宋秋錞的身上。

    “不得安宁？”宋秋錞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嘲讽地笑着，“也不是道罪魁祸首是谁。”

    宋秋錞命丹青将一沓纸拿到宋远德面前，说道，“父亲，你先看看这些东西。”

    宋远德粗略一瞧，是一些交易的凭据，心生疑虑，便接过看了起来。

    当看清楚上面的内容的时候，宋远德的面色骤然大变。

    捏着凭据的双手也忍不住剧烈颤抖起来。

    等看到角落的落款的时候，宋远德用要杀人的眼光看着林氏。

    林氏跪在地上，看到宋远德的眼神，本能地察觉到一丝危险。

    还未等她有所反应，宋远德一脚踹在林氏的心口处，这一脚之狠，比起当日揭穿放贷一事更狠更绝。

    林氏两眼一翻，差点喘不上气来。

    “你干的好事！”宋远德气得满脸通红，将手中的凭据扔在林氏身上。

    好半晌，林氏才缓过气来，头脑有些发懵。

    她下意识捡起散落一地的凭据，看了一眼。

    “轰”的一声，林氏像是被狠狠重击过一般，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看向宋秋錞，见到她嘴角的讥讽，头脑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

    她咬了咬牙，抬起头，对上宋远德可怕的眼神，吞了吞口水，不断安慰自己，这件事情宋秋錞没有证据，她只要好好向老爷辩解就行了。

    林氏辩解道：“老，老爷，妾身不过是用体己钱做了一点胭脂水粉的生意罢了。不知道何错之有？”

    宋秋錞见她到这个时候还在垂死挣扎，不由得感叹林氏脸皮之厚。

    “胭脂水粉？”宋远德声如洪钟，“你再说一遍。”

    “确……确实是……”林氏从没见过宋远德这样可怕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