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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冀

    “你知道吗,我下周就要走了。”

    看到我惊愕的脸,她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这回她没有再转过头去,我就这么看着她,她脸上带着笑容。

    “你被辞退了吗。”

    “放屁,你被辞姐都不会被辞。”

    “这么快,你不也是差不多时间走吗。”

    “我们还要做到28啊,差不多一周吧。”

    “这样,我没想到你们寒假工会做到那么晚。”

    “最近我都没看到你过来这边读英语了。”

    她把头转了过去,看着树上,但这次没有鸟叫声,天边的云彩在缓慢移动着。

    “英语过了,就不读咯。天天读也挺怪的,忽然觉得我舍友说的挺对,是不是很讨厌。”

    “是挺讨厌。”我笑着说道。

    “我提了辞职了,我要回家去。”

    “回家?”

    “对,回去看下双方的父母。”

    “你要去看那个男的父母,有啥好看的,你爸妈逼你的?”

    “也没有说逼我的吧,就是认识了那么久,也该去看看。”

    “噢噢,早点回家也好,我觉得28太晚了。那你年后还会来吗。”

    “不回来了。”

    “去别的厂,广州?”

    “嗯,有可能出来找,也有可能不出来,年后我跟他就结婚了。”

    “结婚?你不是说不找他嘛,你不是打算上大学然后找一个有共同语言的。”我惊讶地看着她。

    她似乎不能理解我的反应。“他是没有文化,但是他对我还是挺好的,上次吵架以后他就专门坐车过来找我,说支持我读大学,甚至可以想办法借钱给我。”

    “那……你这么快结婚,不读书了吗?”

    “唉,我也在纠结,我现在觉得我机构里面的老师有点不靠谱,之前说什么考证一年,现在又说三年。”

    “他说的是大学证吗。”

    “我不知道,可能说的是英语证,也可能说两个证加起来只要一年。反正那时候宣传说得很好,但是现在又冒出来个三年。三年太久了啊,谁知道到时候他又会换个什么说法。”

    “反正是在职大学,你还是可以一边打工的。”

    “我知道,我知道,不过,你说要是出来不去公司考这个证还有什么用吗。”

    “不去公司你要去哪里,不是你说的吗,在工厂就只能一直做到老。”

    “是啊,但我打听说,你在职大学也是会被歧视。进去也就干一点杂活,最后还是没有什么上升通道的。”

    “你要这么说也没错,就像我们大专学历也被歧视,比不过本科。”

    “是啊,我就很烦,他现在又很急要结婚,我就想着要么先结婚,不想给他们再催了。反正我妈说结了婚钱就是我自己的了,每个月象征性地寄一些回去就可以,钱我就可以存下来读书。”

    “结了婚再读?”

    “我是这么想的,他也说支持我结了婚可以去读书,反正现在只要我跟他结婚,他怎样都可以。”

    我感觉心中有什么堵住了,这回没有风,一切像是静止了。而她也没有动,像是沉溺在这走廊之中,等待着风的到来。

    沉默了半晌,我说道,“我怕到时候你没有时间,或者情况有什么变化。比如就是说你怀孕了,然后没办法读书。”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这个不太靠谱的原因讲出来。

    没想到她笑了起来,“到时候怀孕了,就可以一边在家,一边读在职大学。现在不是有很多准mama在家里读书什么的,我觉得结婚了还要去上班挺累的,怀孕了还要去就更惨了,肚子挺那么大,坐在流水线,没办法想象。”

    “那你是想结婚了留在家里?”

    “也可以啊,当个全职主妇挺好的。我感觉我继续做下去眼镜度数又要增加了,你知道眼镜度数超过五百度镜片就会变得更厚,很难看。”

    “他同意吗。”

    “他同意啊。他说我以后可以在家做做家务、读读书,后面拿了文凭就在家附近找个公司上班。不上班在家照顾孩子也是一种工作,我觉得他观念很超前,你说呢。”

    “也是,很少人会这么想。那在你老家读的话也是三年的吧。”

    “是,都是统一的,我问过我那个老师。”

    “那你可以现在就交钱报名,到时候就可以早点拿到文凭。”

    “现在手头没那么多钱,我把钱借给他了,办酒席需要钱,还有买婚纱戒指什么的。我本来想说去领个证就可以了,我姐妹在广州的,就是去领个证。但是爸妈不同意,说不办酒席就等于没结婚。”

    “他怎么说。”

    “他说也想只领个证,但他爸妈那里也很难通过。”

    “我还是想不明白你爸妈为什么要那么早让你结婚。”

    “也不早了吧,我今年24了,周围的姐妹都结婚了,他们说女人26以后就不是挑别人,而是别人挑你了。”

    “怎么可能,大城市三十岁以上结婚的都有很多。”

    她有些黯然,这是我今天第一次看到她今天脸上有一瞬间出现这样的表情,“大城市离我太远了,我家那边没有一个女的是超过25还没结婚的。不摆酒席结婚,算哪门子的结婚。”

    我不知道说些什么了。这回树上没有鸟叫了,像是随着气温的下降全部迁徙走了。我凝望着,不知所措。

    “怎么看不到鸟儿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终于可以摆脱这里了,过一种新的生活。”她淡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