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路上我的故意磨磨蹭蹭的走在前面,白无常也不催我,就那么寸步不离的跟在我身后,我虽然听不见他的脚步声,但是却能感觉到一股一股的冷气轮换着吹在我两条腿肚上。 都说“人踩地出声,鬼踩地刮风”,我今天算是领教着了,鬼走路脚尖离地三寸,压根就碰不着地面,能不带风么?两股吹在我腿肚子上的风,就是白无常在提醒我,他跟得不远,让我老实一点。 又过了十来分钟,白无常终于不耐烦了:“县城就那么屁大个地方,你走的再慢,也不可能拖到天亮去。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你赶紧的吧!哎,你——” 他话没说完,我脚下忽然发力,像箭一样射了出去,一眨眼的功夫就把他甩出十多米。 要说,我什么功夫练得最好,我肯定先说轻功。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我真是让我师父那句话吓着了:“你练不好轻功,遇上鬼时,打赢了追不上,打输了跑不了……”所以我功夫下得最多的就是轻功,只不过我没想到这么快就给用上了,还是用来逃命。 我也不管白无常怎么喊,脚底下卯足劲儿往县医院跑。没几下的功夫就看见了县医院门口的那颗老杨树。 其实,我早几天的功夫就到县医院踩过点,不为别的,就为万一草上飞不行了,我好及时溜进太平间去帮他招招魂儿,看能不能救他一命。 那时候,我就注意到了院子口的那颗老杨树,还有树上的老鸹窝。 今天能不能活命,可就得看树上有没有老鸹了。 我几步冲到树下,脚尖点住树干飞身而起,两脚交叠着连踏了几步,从平地里一直拔向树冠,伸手往老鸹窝里掏了过去,我的手才碰到窝边上,就看见一只一尺来长的老鸹从窝里蹦了出来,一下落到了我的头上。 没等我反应过来,一只炸了毛黑猫就喵的一声从树叶里钻了出来,伸出爪子抓向我脸上。 “有猫更好!”我抬手一下,拍在那只大猫的脑门上,当时就把他拍昏了过去,跟着一伸手抻住了猫尾巴。倒提着黑猫,从树冠上飞掠而下,一直越过县医院的外墙,才把黑猫轮了起来,对准太平间的通气窗,甩了过去。 猫身上有灵气,尤其是黑猫灵气更重,一般刚死不久的人,只要遇上黑猫都容易诈尸。我扔黑猫的时候,还特意用黄泉气包住了黑猫的身体,这一下,太平间里不诈尸才怪呢! 果然,黑猫一摔在地上立刻就出一阵声嘶力竭的尖叫声,紧接着,太平间里就炸开了锅,躺在停尸床的尸首,一下全蹦了起来,噼里啪啦的往门上直撞。 “呜——”我一闪身蹲到了院墙下面,把手拢在嘴边运气内里,发出一声嘹亮的鬼哭。我这一下,不光是县医院就连附近的好些地方都听见了鬼叫。 整个医院顿时全炸开锅了,楼上楼下,厅里院里,能亮的灯差不多都亮了,有人往外看,有人往楼下跑……,总之乱糟糟的吵成了一团。 “太平间诈尸啦——”我马上又填了一把火不说,刚才那只老鸹也很配合的蹲在墙头上哇哇一顿乱叫。这一下之后,医院里的尖叫声响成了一片。 有些人像是要把嗓子嚎出来一样,叫起来就不知道停,震得人耳朵生疼。 也有人干脆从楼上跑了出来,想要看看是谁在恶作剧,只是他没想到,一下楼就看见了从外面追上来的白无常。 本来常人看不见黑白无常的,可是院子偏偏蹲了只老鸹。“鬼遇老鸹躲不住”这是有数的事儿,白无常也不例外,贴近老鸹五六米的时候,马上显出了形影。当时就把医院的保安和值班大夫下瘫了好几个。 我从阴影里蹦了出来:“无常真君,你再不出手,太平间那些诈尸的死倒儿可要杀人啦。出了人命可得算你一份儿。” 我说完之后,也不管白无常什么反应,撒丫子就往医院外面跑。 “王八犊子,等老子抓着你的,我饶不了你!”白无常骂的虽凶却没追上来,我一路跑出了县城,赶紧找地方画了一张隐息符贴在身上,不管这道符能不能掩住我的气息,躲开白无常的追捕,也总比让他立刻找上门儿来的好。 这回我想不去赵家楼都不行了,找到小叫花子,把他抓的恶鬼抢过来葬了,换点黄泉买路钱,先把命保住才是正经。其他的事儿,只能以后再说了。 等我收拾好东西站起身来,却看见那只老鸹,就蹲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歪着个脑袋看着我。那模样是想过来,还害怕我赶他。 其实,我不烦老鸹,这种鸟样子不好看,叫的也不好听,有时候还吃死人。但是很聪明,也最有情谊,一辈子只有一个伴侣从一而终,还知道反哺报恩。 估摸着,我刚才那一下,无意中救了他一命,他现在跟来是想要报恩的。如果让它知道,我一开始打算扔的是他,不知道它会怎么想? 我本来打算赶他走,可是转念一想,带着他也有好处,起码我这鬼眼时灵时不灵的,有他在还能及时发现鬼魂,总比鬼魂到了跟前,再反应过来强不少。 我向他招了招手:“过来!” 那只老鸹好像是听懂了我的话,乖乖飞过来落在了我肩膀上,用脑袋蹭了蹭我的脸。按理,我该给他起个名字,可是这个时候,我还哪有那个闲心哪!直接把他放在包里往赵家楼去了。 这中间,我就没敢停下,翻山越岭的连跑了一整天,总算在天黑前赶到了赵家楼附近。还没等我进山,就被道边上一个看瓜田的老头给拦了下来:“小伙子,别走了,那边山上没人了!” “老爷子,从这儿上去是赵家楼么?”我正想找个人打听打听赵家楼干脆顺势坐了下来。 老头上下打量了我几眼:“你去赵家楼干什么?” “跟一个朋友约好了,一块进山!” 老头扇着扇子道:“别去了!就在这儿等着你那朋友吧!告诉你那朋友也别去了。赵家楼闹邪,可不是什么好去处。想进山,你往北边走五十里地,从那进去,吃的住的地方都有。” 我赶紧给老头上了根烟:“老爷子,你跟我说说赵家楼呗!我打小儿就爱听老辈人讲古儿。” 老头儿点上烟:“就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不信,那老头就给你讲讲……” 赵家楼要是按正常叫法应该叫赵家村,当年没荒的时候,村里有百十户人家,大多数都姓赵,是当地的一个大家族。老赵家在清朝时出了一个举人,为了这,特意在村里修了一个三层高的大宅子。 别看三层楼在现在不算什么,一个锅炉房兴许都比他高。可是在当时那是了不得的大事儿。当地人就干脆把那改叫赵家楼了。 到了十年动荡的时候,县里又把赵家楼的名字改回来了,还叫赵家村。不过,老赵家的人不管那些,该怎么叫,还怎么叫。 后来,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赵家楼就出事儿了。开始不停的死人,不管死的是不是本地人,都是死在赵家楼里。就像被鬼钩进去弄死的一样。 我听到这时,插口道:“那赵举人家里人呢?按说出了举人的人家,应该人丁兴旺才对啊!” “早就死绝了!”老头道:“赵家楼从建好之后,就出事儿。隔三差五的就死一个人,还都是横死的。悬梁,投井,抹脖子……,什么样的都有。” 听说赵家从外面找来一个高人给看了风水,那人看了好几天也没出个所以然来。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着,那人一头扎进赵家楼后面的水潭子里去了,隔了好几天,尸首才飘上来。整个潭子也跟着变成了红色,就像是被血染了一样,红的直晃眼睛。 他徒弟说,那是他师父落潭之后,用命镇住了恶鬼,三天之内要是潭水清了,就是没事儿了。要是还有血色儿,那就赶紧搬家吧! 过了三天,那水果然清了。老赵家也就继续住了下去,一直住了好几代人都没事儿。直到动荡来了,破迷信,破四旧,打牛鬼蛇神的,那地方才又开始死人。 老赵家人成分不好,想往出搬,小红兵也不让,没几年的功夫,人就死绝了。后来,赵家楼的其他人家也开始死人,只要谁家人丢了,往赵家楼里一找肯定在。但是有没有气儿可就不好说了。 后来,赵家楼的人害怕了,陆陆续续的都搬走了,那地方也就荒了。 老头说到这儿,抬起脑袋看着我:“赵家楼附近没人住了,但是年年还都死人。死的就是那些赶山的,还有你们这些不信邪的小年轻。” 我装着不信道:“他们都是自己跑进去的?不能吧?” “怎么就不能!”老头一瞪眼道:“远巴巴的跑上三四十里地,特意死在赵家楼的人也在少数,你不信那?不信,你去问问护林队老柴,他哪年不往派出所打几次电话报案!全都是人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