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我心里忽然冒出来一股庆幸的念头:多亏那个御鬼囊仅仅是个意外。跟一个鬼道高手放对儿,对我来说,绝对不是什么美妙的事情! 我趁着荆恨蝶还没完全恢复归来,飞快的问道:“那具尸体现在在哪?” “医科大学地下室,编号34!” 荆恨蝶说出这句话之后,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这也是一种正常的反应。无论是那具尸体,还是她母亲的死亡,对她来说都是一种难以遏制的梦魇,现在她等于释放了一个噩梦,而我们恰恰变成了接手噩梦的人! 我站起身来对荆恨蝶沉声挥手说道:“你走吧!” 荆恨蝶复杂的看了我一眼,挣扎着站起身来,犹犹豫豫的走到的许菱夕的面前。 许菱夕闭上了眼睛,泪水却止不住的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荆恨蝶犹豫了好久,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逃也是的跑掉了,一路上虽然摔倒了两次却一刻都没有停留。 我抬手点开了许菱夕的穴道。 许菱夕却像是一只小猫一样尖叫着跳了起来,一巴掌往我脸上扇了过来:“王魂,你混蛋!” 我想要躲开她那一下易如反掌,二我却直挺挺的站在那里,挨了她一巴掌。 对她,我确实有一丝内疚。 在某种意义上,我也利用了许菱夕。如果没有许菱夕在场,我不可能那么轻易击垮荆恨蝶的意志。可是这种做法,对许菱夕来说却太过残忍。 我等于亲手在她心头划出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这道伤口想要愈合,还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 许菱夕打完我,自己也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捂着脸蹲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给许滕递了一个眼神,后者蹲到了许菱夕身边搂着她的肩膀不住的轻声安慰。 老陈把我拉到一边:“兄弟,要不你先找个地方坐会儿,等那丫头平静一下再说?” “算了,让她哭吧!发泄一下总是好的。”我岔开话题道:“现在咱们得想办法去医科大学,把那具尸体给弄出来。” 老陈接口道:“哎兄弟,刚才荆恨蝶说,那个死人曾经给过她一枚大印,你说那人会不会是王建国?” 我眼前一亮:“很有可能!就算不是,也肯定跟他有关系。” 刘耗子当时就急了:“那还等什么?赶紧去偷啊!” “偷你个犊子!”老陈破口大骂道:“你当那是你家菜园子啊?只要不被狗咬着,就能拔根白菜抱着跑啊?那是大学好吧!咱们几个想潜进去容易,想把搬个尸体出来,还能不被人发现?到时候,咱们怎么解释?” 我也跟着说道:“老陈说的对,尤其那具尸体还是个活尸。一旦咱们跟他动了手,动静也就更大了。现在学生都在上课,万一伤及无辜,弄出人命来,咱们跟谁都没法交代。” 刘耗子也急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说怎么办?一个大学还成那活死人的保护伞啦?” 老陈抓着脑袋道:“要不咱们找找关系,看看能不能通过其他办法合理的把那具尸首要出来?” “对啊!”刘耗子拍手道:“现在干什么都讲关系,讲门路。要是跟他们领导好好说说,说不定能行。” “我试试!”老陈掏出电话跑到一边说了半天,才垂头丧气的走了回来。 “不行!尸体没了那是大事儿。虽然也有操作性,但是那得运作。我那边的朋友说了,运作这事儿,不但得花不少钱,最少也得弄上一个礼拜!” “那肯定不行!” 我皱着眉头想了想道:“办法我倒是有一个,就看你能不能找到人去弄了。” 老陈拍着胸脯子道:“兄弟放心,干我们这行别的本事没有,三教九流的朋友还有不少。你说怎么弄就怎么弄?” 我趴着两个人耳朵边上说了一会儿,老陈跟刘耗子的脸色全都变了:“这能行么?” 我瞪了两个人一眼:“你们有别的办法么?” 老陈一咬牙:“就这么弄,我现在就去找人。” 刘耗子也跟着道:“我也有点关系,人也能找来几个,你那边人不够,我弄人凑数。” 我拉着刘耗子道:“你先别管人的事儿,先带我去木材市场。咱们两个赶紧去打棺材,争取在天亮之前把棺材给弄出来。” “行!咱们走!” 安排好事情之后,我们几个立刻分头行事。 刘耗子干棺材铺的时间比我长,在木材市场里也有朋友,想弄木料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儿,不到半天的功夫就连加工作坊都租来了。 他帮着我在作坊里打了一个锁魂棺。 锁魂棺,对我们棺材门的人来说,作用就跟超市里的方便袋一样,只要不弄漏了什么都能装。但是,最多也就让你把东西拎到家就完了。 锁魂棺这种东西,用处其实不小。走江湖的棺材门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碰上鬼魂,谁能保证次次都有时间去考虑打造什么棺材? 比方说,你在野外遇上厉鬼,你能跟他动手打到一半,然后告诉他:“你等会儿,我回去打个棺材”么?就算你半道走了,等你回来,它早就没有影了。 这个时候,如果你不想一下干掉他,废掉拿鬼去换黄泉钱的机会,那么锁魂棺也就变得至关重要了。 锁魂棺的关键,不在于棺材,而是在棺材盖子上的那个镇鬼灵符或者灵画。遇上突发事件,棺材门人很有可能随便找个箱子,柜子,甚至麻袋之类的东西,先把鬼魂装起来,用灵符压住。再找物件打造合适的棺材葬鬼。 我现在吃不准地下室里的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为了保险起见才找了几根阳木打造了一口薄棺。又用朱砂在棺材盖内侧写上了:“南宋提点刑狱公事宋慈”的名讳。 宋慈因著《洗冤集录》被尊为法医鼻祖,也是古时仵作的祖师爷。一生都在跟尸体打交道,未成精怪的行尸也最怕宋慈,古代的仵作用刻有宋慈名讳的桃木纹章镇压尸变的事情并不少见。 我看着打好的棺材,自言自语道:“生在山南的阳木,本身带有阳气。我们用的还是杨树,阳气更重。加上大宋提刑的名讳,应该能镇住活尸吧?” 刘耗子道:“要不再弄几根捆尸绳?” “行,那就弄几条捆尸绳!” 等我们弄好了捆尸绳,老陈他们也回来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带着二三十号人上了一辆帆布汽车,风风火火的赶到了医科大学。 老陈把车停在远处,瞅准一个机会一脚油门,跟着一辆小轿车后面冲进了安全门。一直把车开到了操场上,等学校保安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来,我们已经把棺材从车上抬了下来。 许滕跳下去一拉盖在汽车上的帆布,二三十个披麻戴孝的男男女女立刻从车上蹦了下来,抬棺材的抬棺材,吹唢呐的吹唢呐,还有几个干脆在地上拢了一堆火,点上黄纸就开烧。 “哎——,你们干什么?” 保安刚喊了一声,一个老娘们扯着嗓子就哭开了:“叔哇——,俺苦命的叔哇——,没干过坏事儿,没享过福啊!死了,还让这帮杀千刀的弄来做实验哪——,老天爷呀,你开开眼哪——,怎么就不收了那群王八蛋哪——” “妈呀!”别说保安了,我听完都差点没昏过去。 我擦着脑门上的冷汗:“老陈,你从哪弄来的这个老娘们,练过内功啊!那动静,离着五里地都能听见?” “别问我!”老陈捂着脸:“问刘耗子那个缺德鬼。这人是他弄来的,别喊我,我没脸见人了。” 刘耗子笑嘻嘻的道:“怎么样?哭得还算地道吧?专业哭九肠的!看着没,她衣服里藏着扩音器,一会哭上情绪来了,声更大!王魂,你捂脸干什么?” “我也没脸见人了!” 主意是我出的不假,但是这种事儿我以前光是听说过,没见过啊!真上了真章儿,我自己都发懵。 那边的保安哪儿见过这个啊!当时就蒙圈了,上去撵人吧?人家万一躺下怎么办? 一个保安,一个月挣个千把块,领导都不说话,他犯得着去玩命么? 保安干脆找了地方远远的站着看着,一步都不敢往上靠前儿。 没过五分钟,医大院里就炸开锅了,看热闹的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足足有四五百人不说,而且还在不断增加,看样儿用不了多久,整个学校的人都能过来。 那个老娘们还真来情绪了,一声哭的比一声高,那尾音拉的都快赶上帕瓦罗蒂了,我听着,都怕她一声接不上来背过气去。 刘耗子却听得津津有味,嘴边上那两根老鼠胡子都快翘起来了。 我觉得还是说点什么的比较好,就算没话找话,也不能就这么干杵着,要不然我肯定会尴尬致死:“我说刘耗子,你给他编的那个词行么?你怎么知道,那个死人多大岁数?还叫叔?” 刘耗子笑呵呵的道:“小事儿不用计较。荆恨蝶不都说了么?那个人连皮都没了?一个扒了皮的兔子,你能看出来是老兔子还是小兔子么?” 刘耗子眼睛一下亮了,指着远处叫道:“好戏来了,他们领导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