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邹云心里暖暖的。

    事情挺明显，云翼发现孙涵坑她，于是表明态度，明显在给她撑腰。

    不过，她也不是吃素的。

    邹云从口袋里掏出几个塑料袋扔桌上，挑衅地看向孙涵，“我担心有人心口不一，跟我说买两碗清汤面，心里想着别的，特地问面馆要了些调料放在口袋里，刚才忘了拿出来。”

    话说到这里，所有人心知肚明，孙涵坑人不成，自己反被带进沟里。

    朱恭取下太阳眼镜，看着孙涵似笑非笑，“拍戏的时候你要有这演技，早就不用ng了。”

    敢欺负她手下的艺人，不晓得她是出了名的护犊子么！

    孙涵脸一阵青一阵白，说不出话来。

    突然，他转身跑出休息室，头也不回。

    朱恭没追，轻哼一声，“天真。跑得了人，跑得了庙么？”

    任丽缩在一边吃面装鹌鹑，假装自己不存在。

    云翼出道起就跟着朱恭，金牌经纪人绝非浪得虚名。

    不管是眼光，还是手段，还是手上的资源、人脉，都很吓人。

    她不想惹事。

    旁边，云翼镇定地对邹云说，“不用调料，清汤挺好吃的。”

    表情非常真诚，毫无破绽，不愧是影帝！

    邹云有点无奈，劝他，“变态辣容易伤胃。本来熬夜，胃就不太好。想吃辣的话，少加一点。”

    “不需要。”云翼坚持，说他就是爱吃清汤面。

    辣椒，醋，葱花什么都不想加。原汁原味，吃起来最香。

    朱恭眼见一场轩然大波被邹云寥寥几句化解，心头不由起了点别样的心思。

    吴雄求爹爹告奶奶，说尽了好话，终于让周导松口，答应把另外一个龙套角色给孙涵。

    吴雄忍不住欢喜，对着周导说了无数遍谢谢。

    周导翻白眼，心情还是很不爽，“龙套对演技的要求不高，你带的那个艺人再不行，或者又甩脸走人，这辈子别想再出现在我的戏里。你把艺人管好，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了。”

    吴雄讪笑，讷讷道，“我保证，绝对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

    交涉成功后，吴雄一扫脸上的沮丧，回头找孙涵，把好消息告诉孙涵。

    孙涵脸上毫无喜色，目光闪闪躲躲，不敢跟经纪人对视。

    吴雄以为孙涵担心周导的态度，安慰他，“周导人很好，既然答应再给你一次机会，就不会食言。不用太担心。”

    周导人再好，如果云翼对他表示不满，看在云翼的面子上，周导也会赶他走。

    孙涵支支吾吾，“刚刚，我遇见那个顶替我的新人，气不过，想把角色抢回来。我骗他说，云影帝要吃清汤面，喊他去买。结果，新人买了清汤面，还带回来很多调料。云影帝不但不生气，还向新人道谢。新人告诉其他人，我坑他了……”

    笑容从吴雄脸上消失，随之而来的，是滔天的怒火。

    他为了孙涵，到处装孙子给人赔不是。好不容易让周导答应，再给孙涵一次机会。

    可孙涵呢？让他老实呆着，一会儿功夫，又出了纰漏。

    这位爷是存心整他的吧？吴雄忍不住想。

    这时，脚步声响起。

    吴雄回头，看见朱恭走到他面前，脸上挂着疏离的笑意，“谈谈？”

    吴雄抹了把汗。同是经纪人，他跟朱恭没法比。万一对方想整他，他毫无反手之力。

    “恭姐找我，当然有时间了。恭姐想去哪儿谈？”

    “跟我来。”朱恭瞥了眼孙涵，补充，“一个人过来。”

    吴雄连忙点头，走前不忘叮嘱孙涵，“祖宗，求你了，安份点！再闯祸，我没那个本事给你收拾。”

    “我晓得了。”孙涵低声道，他已经没有胆子乱来。

    你晓得个屁！刚才答应我老实呆着，一转身又闯了祸。

    吴雄挺想骂人的，用强大的自制力忍住了，快步跟上朱恭。

    朱恭护犊子在业内是出了名的。

    吴雄以为，朱恭找他，是要为手下的艺人出头。

    没想到进了会议室，等在里面的人是云翼。

    朱恭送他进会议室后，站在门口，并不出声。

    吴雄略崩溃。

    孙涵不仅得罪了朱恭，还得罪了云影帝，怎么这么有能耐！！

    “孙涵故意喊新人买清汤面的事，你知道么？”云翼缓缓开口。

    “刚刚听他说了。”吴雄拼命道歉，同时努力把自己撇清，“我刚刚去找周导谈事，不晓得他会这么做。没看好手下的艺人，是我的不对。”

    事到如今，吴雄已经不对孙涵抱指望了。

    他只想把自己从泥潭里捞出来，免得跟孙涵一起死。

    “演戏不行，做的事也不厚道。这样一个人，怕是很难红起来。”云翼轻叹，“听说你手底下还有个女艺人，长相不错，也是刚出道。依我看，这个女艺人天赋不错，比孙涵强。”

    吴雄意会，立即附和说，“英雄所见略同。我也觉得另一个人更有前途，孙涵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最后一句话，吴雄说的真心实意，咬牙切齿。

    早知道孙涵是个猪，长的再好，他都不会把资源浪费在孙涵身上。

    一般而言，一个经纪人手底下会有几个艺人。

    经纪人往往会从中挑出一个他们认为最有前途的艺人，将手上大部分资源往这个人身上倾斜。

    剩余的资源，才会给其他人。

    这种做法，颇有点东边不亮西边亮的意思。

    偶尔，会有极低的可能，得到大部分资源的艺人，怎么都红不了。而很少被照顾到的艺人，反而意外红了。

    据吴雄所知，业内人普遍跟他一样的做法。

    他知道的人里，唯一一个例外，就是同在会议室的朱恭。

    这是个不折不扣的女疯子。

    五年前，朱恭辛苦带出来、一手捧红的艺人私自跑到其他经纪人手下，背叛了朱恭。

    当时，所有人都认为，朱恭完了。

    众人纷纷叹息，说这就是只带一个艺人的下场。

    一旦艺人背叛，经纪人什么都捞不着，得重新开始。

    结果呢？朱恭不晓得从哪找到一个青年，把手中资源继续孤注一掷般往青年身上砸。

    仅一年，青年的成就就超过了另投他人的艺人。

    三年时间，青年凭着杰出的演技，坚韧不拔的毅力，一年连拍几部连续剧，成功问鼎影帝之位，并且始终呆在朱恭手下。

    而朱恭，借着云影帝的声势，顺利成为金牌经纪人。

    之后，她毫不客气地利用手上的资源，把背叛她的艺人打压地出不了头。最后，那个艺人没办法，无奈之下转行卖保险为生，生活清苦。

    虽然不晓得为什么她突然又收了个新人，但这丝毫不影响朱恭在人们心中的形象。

    吴雄扫视会议室，他的正前方坐着云翼，后面站着朱恭，正是传说中的前有狼后有虎。

    因此，吴雄特别识时务，特别乖巧。

    他很清楚云翼的意思，重点不是“女艺人天赋不错”，而是“比孙涵强”。

    不就是把资源给别人，雪藏孙涵么？吴雄爽快地同意了。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

    云翼满意极了，食指轻叩桌面，想了想，“云翼工作室正在筹划一部现代剧，周导的戏结束后开拍。让你手下的女艺人抽空来云翼工作室一趟，我觉得里面有个角色很适合她。”

    吴雄狂喜，嘴巴哆嗦，激动之下一阵眩晕。

    这话的意思是，要在新戏里给他手下的女艺人留个位置了！

    而且，是云翼工作室筹划的剧啊！

    去年，云翼一手创办了由他名字命名的工作室，言明每年只拍一部剧，只做精品。

    无数人等着看他笑话。

    结果去年暑假，云翼工作室做的第一部电视剧首播，看过的人无不感慨，“难得的良心剧。”

    电视剧名列暑期档收视率第一，并且是去年的收视率冠军。

    说收买也好，说给他点甜头也好。吴雄心里很清楚，对方这是先礼后兵。

    万一给脸不要脸的话，对方很可能采取强硬的手段。

    事实上，对方只对付孙涵，放过了他，吴雄心里已经十分感激。

    他一口答应，目光灼灼，“多谢云影帝提携。您放心，我很清楚您的意思，会把事情办的妥妥帖帖。”

    比如从周导那求来的新角色，给孙涵纯属糟蹋，不如给其他人做人情。

    朱恭适时插嘴，“吴经纪人很懂人情嘛，看来，以后注定前途无量。”

    “应该的，应该的。”吴雄陪着笑脸，“没其他事的话，我去做事了？”

    朱恭拉开门，客气地说，“我送你。”

    吴雄慌忙拒绝，“不用劳烦恭姐，我认识路。您忙您的。”

    一溜烟，小跑离开。

    朱恭关上门，啧啧感慨，“云影帝亲自出马过问，看把人吓的。所以，我不是说了么，我出面就行。”

    云翼认真表态，“我不许任何人欺负她。”

    随便说说而已，干嘛这么认真。

    朱恭扯开话题，提起另外一件事，“话说，我一直以为，云翼工作室是用你的名字命名。刚才你对吴雄提起来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云翼工作室的‘云’，该不会是邹云的‘云’吧……”

    云翼头也不抬，嘟囔了一句，“明知故问。”

    “……”朱恭无语，居然被她猜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