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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呼啸。一月的北京像是风洞里逆行的巨兽,被风裹挟着岿然不动,只徒劳地叫嚣呼号。 张若琳被凄厉的风声惊醒。视野一片漆黑,等逐渐适应了黑暗,眼里勾勒出周遭环境的轮廓,她意识到这是一间陌生的房间。 打开床头灯,光线柔和,温暖了单调的空间。灰色床头,灰色窗帘,白墙白柜,没有一点多余的装饰。 床边讲究地铺了边毯,毯子上摆着一双宽大的棉麻拖鞋。张若琳38的脚称不上小巧,穿上拖鞋还是空落拖沓,吧嗒吧嗒的脚步声在静谧的空间里稍显刺耳。 出了房间,恍惚间她以为是在步潼家,同样的格局,同样的装修,只茶水吧处亮着的一盏夜灯提醒了她,这不是步潼家。 步潼家茶水吧在餐桌边上,餐桌上只铺着桌旗,有时候还会摆上鲜花。 而这里的餐桌,似乎被主人当成了书桌,摆着台灯、电子钟、笔筒、零零散散的建筑图册,还有星云图…… 即便张若琳酒精上脑,还是能够想到这是谁的屋子。 在众多建筑图册当中,一本暗红色皮面的大部头格外显眼,张若琳走近,缓缓抽出那本书。 她没有不经同意乱动他人物品的习惯,只不过,这本书,是她的。 扉页上写着“supreme,谁是你的至高无上”的刑法书。 书楞上画着米菲兔的刑法书。 张若琳混沌的思绪逐渐清明——她去参加了同乡会,她不会喝酒,她喝多了,她趴在桌上偷偷地吐,她吐了一地,她确定没有人发现,她趴着,趴着,趴着…… 她断片了。 她不知道是怎么来到了这里,不知道陈逸为什么留着她的刑法书,不知道现在陈逸是不是也在这个房子的某个房间里。 她脑子快炸了。 她唯一知道的是,她不能继续留在这里等待他出现。 她没法处理这样的局面。 张若琳把书默默放回原位,连翘出的角都复原得分毫不差,仿佛从没被人动过。然后她在便签上写了几句话,才悄摸穿上挂在门口的羽绒服,悄摸阖上门。 伴随着“咔哒”一声关门声,“滴滴滴”的警报声响起,这小区因为是一梯一户,楼梯间都被住户用来做鞋帽间,所以大多都在这块安装了监控,步潼家就是。 所以张若琳不奇怪这有监控,却还是被吓了一跳,心跳不自主地加快,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灼热的温度。她赶紧摁电梯,电梯门才打开她便迫不及待地侧身钻进去,然后暴躁地狂摁关门键。 只是电梯感受不到她的急切,仍旧慢悠悠地开到最大,慢悠悠地阖上。把急躁的她衬托得有些滑稽。 电梯下行,张若琳靠在墙角,重重吐出一口气。 心虚至此,她自己都感到无语和丢人。 一出单元楼,北风刮面,她赶紧把拉链拉到顶,揣着兜猫腰前行。 小区距离校门不远,但在深夜踽踽独行略感寂寥,再加上寒意刺骨,路途就显得尤其漫长。 张若琳饥肠辘辘。 道路两旁门店紧闭,烧烤店也正在打烊,只有路边摊撑着帐篷,支着小灯,在寒风中等待食客。 她钻进帐篷,里边摆着一列矩形大锅,锅里平铺着各式各样的串串,一边清汤,一边红油。凳子围了一圈,看起来是“自助”。 老板是夫妻俩,热情地招呼她随便坐。 她寻了最里边的位置落座,老板递上一个菜碟一双筷子,里面盛着麻酱,嘱咐她配料自己加,吃什么自己拿。 这大概就是路苔苔一直嚷着夜不归宿也要吃的涮串了,为了避开城管只有半夜才出摊。 张若琳胡乱添了点料就开始大快朵颐。 帐篷外忽然热闹起来,有一行人笑笑闹走近。 “要不吃涮串吧,这也没啥开门的了。” “海底捞吧?” “不想找了太冷了,就这个吧。” “就这个吧就这个吧。” 话落一行人鱼贯而入,把不宽敞的帐篷小店坐了个满。 老板添了两张凳子,对张若琳客气道:“姑娘,挤一挤哈。” 张若琳这才抬头,挪了挪位置。 “张……若琳?” “若琳?”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男一女。张若琳循着声源看去。 郑淑仪和……杜弘毅? 一个是学院同学,一个是社团同学。 一起出现还是让张若琳惊讶。 而张若琳出现在深夜的串摊更让郑淑怡和杜弘毅惊讶。 在所有人的印象中,张若琳都是院门不出校门不迈的“小学究”,沉迷学业无法自拔。 有人问:“你们认识啊?” 郑淑仪说:“这是我们法学院的大学霸我能不认识?不过,弘毅你和若琳怎么认识的?” 杜弘毅肤色黝黑,笑起来一口大白牙,郎朗道:“我们都是天文社的,军训会操的时候还一起领奖了!” 有人笑说:“都是队列班的,你这肤色怎么一冬天也没捂回来?” 杜弘毅又刻意露出他的白牙:“黑点不好吗,像你这么白,哪个姑娘愿意站你边儿上,原来这就是你放弃当领队非要做主席的原因?” 众人哄笑,白净的男生嗤道:“行,下次表演赛题目就定为《男生什么肤色更讨喜》,正方白,反方黑。” 杜弘毅说:“凭什么白是正方?” “你这就不专业了,正反不代表对错。” “不行,正方黑!” “不行!” “……” 一群人边吃边吵,笑闹声几乎要掀翻帐篷。 老板夫妇俩站在边上,笑眯眯地看着这群年轻人。 张若琳也是默默注视着眼前的同龄人。 她总觉得杜弘毅哪里不一样了,又说不出来。虽然与他没有太多交集,不够熟悉,但能感觉到,眼前的杜弘毅,开朗活泼,与之前稍显木讷的模样截然不同。 这群人皆是如此。寥寥言语,每个人的内心都像是不设防的。 纯粹,自信,意气风发。 是少年气。 她也从话语中明白了,他们是校辩论队的,八校联赛结束后紧接着期末考,没时间聚会,今天才聚起来。晚饭,桌游,再夜宵,谁也不愿意早回去。 这大概是张若琳见过的,最团结的团建。 张若琳吃好了,要结账离开,众人这才又注意角落里安静吃串的女孩。 郑淑仪拉着张若琳的胳膊问:“你回寝室吗?” 张若琳点点头。 郑淑仪说:“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怎么回去?要不一会儿一块走吧?” 杜弘毅也说:“是啊,这么晚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其他人也礼貌劝阻。 张若琳架不住热情,只好又坐下。 郑淑仪问道:“怎么这么晚一个人在外边?” 张若琳脑子还有些晕乎,下意识答道:“喝多了。” 郑淑仪眼睛都瞪大了:“你还会喝酒啊?” 张若琳摇头似拨浪鼓:“没有没有,就是不会喝……我们今天有同乡会。” 郑淑仪埋怨道:“同乡会怎么办到这么晚,你一个女孩子,也没人送送你。” “额……”张若琳楞了楞,脑筋急转弯,“我想自己出来转转。” 郑淑仪说:“转这么晚,够心大的,女孩子还是当心一些呀。” 张若琳正要再说些什么,手机铃声响起。大半夜的来电总是令人好奇,场面一时静下来,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张若琳。 她摸出手机,不是来电,是微信语音。 从她使用手机以来,有且仅有一个人给她打过微信语音。 【“。”邀请您进行语音聊天。】 张若琳下意识把手机往自己的方向倾斜,避开了郑淑仪的目光,点了挂断。 对方锲而不舍,再次呼叫。 张若琳看着拥挤的过道,也不好出去,只好一边调小音量一边接起。 对面的人语气又急又凶:“大冷天瞎跑什么?” 张若琳在思考怎么回复才能两边听着都正常,可是脑子跟打了结似的一点思绪也没有。 陈逸显然是生气了,追问:“哑巴了?” 张若琳硬着头皮:“嗯。” 陈逸:“……” 陈逸:“在哪呢?”语气明显缓了下来。 “在吃东西,”张若琳模棱两可地回答,为了显得更真诚,又补充道,“饿了。” 陈逸:“饿跑的?” 跑是什么奇怪的词汇? 张若琳再次硬着头皮:“嗯。” 陈逸:“在哪,带你吃好吃的。” 张若琳:“吃饱了。” 陈逸:“吃什么了?” 张若琳:“串串。” 陈逸:“哪家串串?” 张若琳:“哦,不是,是涮串。” 回答完,张若琳似乎听到那边轻笑了一声,莫名其妙,却刮得她心尖麻麻的。 陈逸说:“再吃一会儿。” 张若琳说:“吃饱了。” 陈逸说:“那等我一会儿,别走远了。” 然后不由分说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