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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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订婚了,在陈逸毕业的这个夏天。 事情仓促但圆满。 本来两家都没寻思这么快,可陈逸没打算等,毕业典礼结束,回来就通知陈母:筹备筹备,过几天就订下。 陈母讶然:“这么大的事,过几天就订下,你是打算慢待人家?” 陈逸想了想说:“那就这个月底之前吧。” 陈母看这架势是劝不动了,可她也是新手婆婆上路,两眼一抹黑啊!她完全放下了公司的活,开始在姐妹圈子里打听订婚的一些事宜,得知必须找大师算好日子才行,她犯了难,自家儿子火急火燎的,哪里等她算什么日子。 这玩意宁信其有,她可不能让陈逸乱来。 不过这一通打听,她也算是把“我儿子一毕业就抱媳妇回家”的信息广而告之了,过程别提多舒爽。 可这怎么也得问问女孩子的意思。 这天高莹出庭,张若琳旁听,正做着笔记,收到陈母微信,说接她吃饭。 陈母每回到京,都会找她吃饭,这一年里带她吃遍各式各样的餐厅,陈母外表持重,内里就是个吃货。 还每每向她传达“北京就是美食荒漠,要说好吃的还得是上海”的信息。 隐隐暗示她尽早到上海做客。 庭审结束,她和高莹走出法院时,陈母的车已在马路边上等候。 张若琳刚和高莹说清楚情况,就见陈母已经下车来,她介绍道:“老师,这是陈逸的母亲。” 高莹是了解她的情感状况的。 转向陈母,张若琳犹豫了会儿,还是用了规规矩矩的称呼,“阿姨,这位就是我的导师,高莹教授。” 陈母笑容优雅,同高莹握手:“常听若琳提起您,之前我带着若琳一块和步老太太吃饭,她也称赞你的论文有见地,做学术专注,说若琳跟了你有福气。” 这招呼打得,张若琳表示学到了。 高莹惊喜道:“哪位步老?” “还能有哪位?” 高莹问:“步老是您的……” “都是一家人了,也算是若琳的姑姥姥吧。” 陈母没挑明,但这显然把关系拉得更近了。 张若琳心虚得想把自己藏起来,虽然步老太太看着确实很喜欢她,步家和陈家关系也确实亲厚得像是真正的亲戚。 但这未免…… 高莹目光赞赏地看着张若琳:“从来没听若琳提起。” 陈母接下话茬:“若琳就是这样的个性,之前想着,她老麻烦您,我们做长辈的也不知道怎么感谢,就想请您吃顿饭,就这她都很为难呢,说,高教授品行端正,专注学术,她只要好好学习就是对您的报答了,哎这孩子……” 张若琳:“……” 平时不苟言笑的高莹竟微微笑起来,拍了拍张若琳:“太见外了,若琳很好,年轻人难得不浮躁。” 感天动地! 这是一年来张若琳头一次听导师这样直接地夸赞她! 陈母极尽交际之能事,一番来往,最后竟敲定了假期里一块拜访步老以及之后的饭局。 张若琳再次瞠目结舌。 其实之前陈母要给她安排时,她嘴上确实如陈母所说的那样,可心里想的其实是:高莹一定会拒绝的,她的导师,铁面刑辩女王,最不喜欢饭局文化。 到底是没遇上戳到她点子上的邀约。 道别后上了车,张若琳耳际泛红,陈母瞥她一眼,笑出声来:“你呀,这么容易就脸红,以后上了法庭怎么办?” 这能一样吗? 她在辩论赛上怎么胡侃都不会脸红,但是生活中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她并不多言,点头道:“嗯,还得多多锻炼。” 虽然“听话”这个词在很多年轻人看来,已经是半个贬义词,但她对长辈始终秉持着一个观点:不涉及原则的事,听话些也无妨。 她还年轻,许多事自己的想法未必真的正确,多听多看多思考,总归是好的。 更何况,她能分清好歹,陈母这一年,没少为她各方面操心,虽不似小时候那般黏黏腻腻,却是如母亲般为她谋划。 却听陈母道:“你不用学这些,陈逸会就行了。” 交际吗?他更不喜欢吧? 不过,他那人挺神奇的,话不多,好似也不怎么经营,人际关系却一直很不错。 “陈逸呢?”她问。 他在国内没什么事,刚从毕业季的聚会中闲下来,每天都是就着她的时间点,今天倒是了无音信。 “和他姑父出去了。” “这样。” 陈母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瞅她:“不急,晚上能一起吃饭的。” 张若琳忙摆摆手:“我不急的。”没有想他想到这一会儿就要问东问西! 陈母只是笑。 莫名的,她觉得脸更热了。 “你们该订婚了吧,囡囡。” “啊?”这消息她一时无法消化。 去年他求婚后,就说要立即订婚,最后被张志海拦下,说怎么也得毕了业。 可在所有人的理解里,他说的毕业应该是硕士毕业吧? “你不急,陈逸急啊!”陈母忽然接她上一轮的话茬,“他要这个月就订下,可我想着,这事怎么也得礼数周全了,人家备婚都一两年的。” 那好像是婚礼才需要备婚吧?订婚这么个筹备法,那得多破费?张若琳想着,回:“不用太麻烦的。” 而她这个回答在陈母那里就理解成了:“所以你的意思也是尽快?” “那我有数了,你好好上学,我来准备就好了!” “不不,不急的。” “不用害羞,早晚的事,只是我这又接儿媳妇又嫁女儿的,心情有些复杂。” “……” 之后陈母也不知是上哪算的,良辰吉日还真就是月底,再往后最好的日子就是明年年底了。 陈逸听了消息,淡淡评价:“瞎忙活。” 言下之意:最后还不是他定的日子。 陈母则高兴得不得了,“这就是缘分天定!” 于是张志海接到了陈绍华的电话。 名曰:征求意见,朋友,我家儿可以订下您闺女了吗? 实则:通知你,老家伙,快把事办了吧。 没想到这回老张答应得爽快。 张若琳听到消息都愣了:她爸什么时候这么好搞定了? 于是张若琳放了假就早早回家,“待嫁”。 她家没什么人,为了热闹她把林振翔和孟心叫来了,接着林振翔的父母也来了。 作为当时给张志海找工作的“中介”,林家爸妈也是一阵感慨,当初怎么也没想到,张陈两家还能喜结良缘。 他们都算是苦尽甘来,好日子肯定在后头。 陈家浩浩荡荡来了不少人。 除了陈逸和父母,光是姨就来了三位,还有两个舅舅,以及各自的配偶和子女。 在国内的几乎都到了。 老爷子年迈,便在家里远程参与——小辈跟他视频通话,实时直播。 从上海到巫市,路途遥远,竟也是什么都没落下。 “聘礼”抬了三个大木箱子。 这…… 没见过世面的张若琳从窗台朝下望,忍不住想,怎么看怎么像是封建遗存。 陈逸捧着花走在最前,似是感应到目光似的,忽然抬头。 四目相撞,他扬起嘴角,张若琳下意识后退,逃也似的避开了他的视线。 只不过是半月没见,她怎么又是一副初见的羞赧模样? 这么多年讲协白呆了。 一行人都进了屋,张家的屋子显得更逼仄了,热闹非凡。 家长们围坐着寒暄、谈话、互相吹捧对方的晚辈,讨论什么时候该领证什么时候办婚礼生几个小孩…… 两位主人公反而显得置身事外。 陈逸进门就把花递给张若琳,她接过,巨大的花束把她整张脸都挡住了。 但露出了她通红的耳垂。 陈逸凑到她耳边说了句话,那一分的红色迅速蔓延,耳根子、脸颊都染上了晚霞。 然后两个人立在一旁,乖乖地、静静地听着长辈们家长里短。 陈逸是给面子。 张若琳是羞的。 他刚才说:“我来订你了,久等,老婆。” 不是还没订么! 这是什么称呼! 他怎么如此犯规! 呜呜呜让她静静。 话聊得尽兴了,到了签婚书的吉时。 陈父拿出两本大红婚书,摊开,率先在请婚人一栏签名盖章。 张志海在允婚人一栏签名盖章,盖章时还瞪了陈绍华一眼说:“便宜你了。” 陈绍华乐呵呵地回:“确实是确实是,快盖吧!” 张志海这才缓慢而郑重地落下印章。 接着便是订婚人了。 陈逸大笔一挥,摁下指印,把笔递给她。 张若琳刚才被围观的众人挤着,压根没看到婚书什么内容,这下被拥到桌前才看清了。 内容不新奇,可她认出来,这字—— 她看了眼陈逸,眼神带着询问。 陈逸微微点头。 张志海看不下去了,开玩笑道:“闺女,你不想签可以不签,不用看他意思!” 这一说,男方一众人不干了,起哄着不让张志海“威胁”闺女。 这婚书,分明是陈逸的字迹。 他的毛笔字,她见过,就是那张“阖家欢乐”的祝福。 飞扬却不跋扈,稳健却不保守的笔触。 用来写婚书,竟这样契合。 张若琳揿着浅淡的笑意,在他亲手书写的婚书上,拓下自己的指印。 永结鸾俦,共盟鸳蝶,此证。 女方这边的订婚席摆在巫市大酒店。 刚到楼下,张若琳就有点不自在,这是……他们俩曾经一起住过的酒店。 张志海领导发言那一套不改,轮番几个带酒祝酒之后,酒空了一瓶又一瓶,话也开始密了,包厢里欢欢喜喜吵吵嚷嚷。 谁也没发现,主角已经不见踪迹。 张若琳看到陈逸的微信“出来”,想也没想,就趁觥筹交错的拥挤档,悄无声息溜出包厢。 刚出门手腕就被人拽住,拉着她疾行在走廊里。 她没问去哪,因为一点也不重要。 他带她进电梯,却没摁下行,不知从那掏出了一张房卡,刷了楼层。 顶层。 套间。 她瞬间明白了,心跳与脉搏都倏然加快,呼吸却不由屏住了,似闪动的电梯楼层数,不顾行人的急切,慢悠悠变化着。 来到熟悉的房间,她还没来得及看看绝美的落地窗景,就被他搂着抵在门背上亲吻。 陈逸已是微醺,吻又急又热烈,口腔里灼热的红酒香气不断侵袭她,很快人就沦陷,齿关大开,承受他不顾一切的进攻。 衣服从门边一路掉落到次卧。 还是她那间房间。 想到楼下宾主尽欢,父母正在把酒言欢,张若琳多了一种隐秘的羞耻感。 这直接带动起她的情绪,只想在这个属于他们的夜晚,沉浸在他的怀抱里。 她的主动令醉意上浮的陈逸理智全无。 两人沉溺在极致的爱意里,任凭手机在跌落的裤子口袋中徒劳地叫嚣。 他们,已经名正言顺了。 管他天王老子的电话。 事后已夜幕低垂,陈逸在外边给父母回电,说晚些回包厢。 张若琳已穿好衣裳,到跟前搂着他的手臂,兴致勃勃道:“走,带你去个地方!” 陈逸已过了酒劲,神色清明,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你精力挺旺盛?” “走嘛!” “好,老婆说去哪,就去哪。” “……”她忽然不想去了,她想再次扑倒他。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嗓音叫着这个称呼有多让人失控。 他们打车回了张家,张若琳从洗手间拎出来两个小桶,桶里装着鱼苗。 陈逸以眼神问:? 张若琳故弄玄虚,就不告诉他,打车往江边去。 长江万里,三峡也不过一段,但这一段,尽秀美,尽奇诡,尽绝险,是长江之绝。 如今站在江边,已看不到汹涌波涛,平缓得像是一面湖。 张若琳把桶中的鱼苗放归长江。 陈逸也照做。 “这是你的仪式感?”他问。 “嗯。” 今日所得,不知如何回馈上天。 微薄心意,感谢垂怜。 陈逸忽然说:“谢谢。” 她回头,望进他江水般深沉的眼眸里。 谢谢,谢谢她也如此郑重地在意这一天。 张若琳笑,调皮道:“不客气,这是你应该谢的。” 可她在夜幕降临的余晖里,望着他的剪影轮廓,是如此地想对他也说一声:谢谢你。 她刚回家时曾问父亲,为什么忽然答应得如此爽快。 张志海拿出一封挂号信,是从上海寄出的,时间是他回国后两天。 简单的素色信笺上,是陈逸的字迹,短短一句,言简意赅,直抒胸臆。 【张陈之好,归之若水;琳琼神藻,不尽祈念;逸兴云飞,得成良缘。】 张若琳。 陈逸。 他以藏字之文求婚:张陈两家之好,是众望所归;再美好的字句,再华丽的辞藻,也道不尽我这份祈祷和念想;如果能够得到应允喜结良缘,我便意兴飞扬,喜不自胜。】 彼时,她注视着那行字。 莫名的,就想起刚在一起时那个吃宵夜的晚上,他们走在校道上,她光是看着他离得远远的背影就委屈得哭了鼻子,说了许多矫情的话。 他那时说:“上一个这样和我搞语言艺术的人我已经绝交了。” 可如今,他用语言艺术,向她父亲,郑重求娶她。 因为他也知道张志海就吃这一套。 张若琳走上台阶,亲了亲陈逸的脸颊。 在心里无声地说。 谢谢你。 用如此周到的仪式传达了内心的庄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