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回1987

    李志意识慢慢恢复，两个画面、声音不断的在大脑中融合、排斥，他头痛欲裂。

    “第二生产队老李家大窝囊……”

    “2020，华腾集团年度最年轻，最拼的车间主任……”

    两种身份、记忆折磨着李志。

    不知过了多久头痛欲裂的感觉消失了，他缓缓睁开双眼。

    他躺在硬邦邦的炕上，睁眼就看到花花绿绿的一块布吊棚，熏黑的十五瓦钨丝灯，用电线吊着悬挂在顶棚。

    一股浓烈的煤烟味不断往鼻子里钻，墙上满满的贴着泛黄的旧报纸。

    炕上还有一堂老旧的炕柜，他缓缓睁开眼睛，发现两张稚嫩的小脸眼睛红红的看着自己，李志张了张嘴，发现口干舌燥，嘴角撕裂的疼。

    “水…”

    他沙哑的求助，那个穿着花棉袄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小女孩露出惊喜之色，“爸！妈！大哥醒了！”

    她一边报喜讯，一边去外屋的水缸舀水，水缸表层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女孩费力的敲开表层的冰舀了一瓢水。

    北方的三九天冷得吓人，院子里厚厚的一层雪，在外面扫雪的夫妻二人听到小女儿的话，扔下扫把就往屋里跑。

    “大志！”

    推开外面结霜的门他们也顾不得身上的雪。

    中年女子进屋看到李志醒了她激动的抱着李志哭了出来，声音撕心裂肺，听得人心里难受。

    “妈，我没事了，让你们担心了，以后我不会了。”李志心里也不好受，他融合了这具身体的记忆和情感。

    他居然回到了过去，这是一个奔腾的年代，1987年。

    李家父亲是李德义，母亲白素琴，李志是家里的长子还有二弟李晋、小妹李雪，一家五口人，李志今年十九岁，李晋十五岁，李雪十三岁。

    一家五口人过的并不富裕，几年前生产队解散了分产到户，结束了吃大锅饭的时代，虽然比以前过得好了，但是李德义是本本分分的农民，日子没太大的起色，哪怕再努力也无非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土里刨食。

    李志在村里有个外号叫李大窝囊，他性格内向、人又实在，能力也差，跟人说话半天都憋不出一个屁，村里人都瞧不起他。

    “大哥喝水！”李雪拿着葫芦瓢，里面是她舀得凉水。

    白素琴连忙接过来，“闺女！你想把你哥喝病了啊？他身子还没好，大冷天的不能喝凉水，去给你哥烧点热水，顺便煮个鸡蛋给你哥补补身子。”

    李雪懂事的出去烧水，她拿着一个坑坑洼洼泛黑的铝水壶，放在屋里的土炉子上。

    李志这次的生病于他自己，他轻生，大冬天的跳进了冰窟窿。

    本来十死无生的，因为没有人三九天跳冰窟窿钻了冰排还能活着的，可是他偏偏就活了下来，要感谢老天爷吧。

    在屋里昏迷了三天，他醒了，确切说是未来的李志醒来了，至于先前的李大窝囊已经消失了。

    他轻生也是因为窝囊，本来和村里的王家二丫头王凤英定亲了，可凤英她爸要八百八十块钱的彩礼，还有一辆新的凤凰牌二八自行车，没有就不嫁。

    定亲的一百块就不给了。

    他不禁苦笑，上一世刚把五千万的外债还完就跑到80年代受苦来了？

    1987年物资贫乏的年代，就算是城里上班的人平均工资也才三四十块钱，除去吃喝每个月能剩下的钱几乎为零，大部分人都有外债赤字，这外债不是为了玩乐，而是只想吃顿饱饭。

    李家在农村整日和土地打交道，哪有钱？别说八百八十八，现在就算拿出八十八都很吃力，所以王家就退亲了，李大窝囊一气之下钻了冰窟窿。

    李志知晓前因后果，他两份记忆情感融合接受这个身份了，可是他心中也憋着一口气，不就是钱吗？凭他知晓未来发展的优势，赚钱，不难。

    “大哥，水好了！快喝点睡吧，你嘴都干出血了。”

    李雪贴心的送来温水，李志接过来咕咚咕咚灌了个够。

    “咕噜咕噜…”

    肚子里一阵闹腾，李志老脸一红，李雪咯咯的笑起来，“大哥，瞧你！哈哈，这有鸡蛋！”

    她把一个剥好的鸡蛋送到李志面前，李志接过来咬了一口，农村笨养的鸡蛋味道确实好，不过他抬眼一瞧，发现李雪紧紧盯着他手上的鸡蛋，还舔了舔嘴唇。

    “来，小妹儿你吃吧！大哥吃饱了。”

    家里情况他是知道的，家里是养了几个母鸡，不过都不舍得吃鸡蛋，攒一些都去换钱了。

    原来的李大窝囊下地干活也不行，李晋和李雪还在上学，一家子的担子都落在了父母的肩头。

    这么一想李志暗骂原来这具身体的原来主人，真是太窝囊了。

    李雪赶紧摇头，“大哥你吃，我不要。”

    李志沉下脸，“听话，哥不爱吃鸡蛋。”

    陡然之间沉下脸，李志身上的领导气势不由自主的端起来，毕竟他二十七岁就是六百人的车间主任了，管理能力强，手下的员工都十分惧怕他。

    李雪被吓了一跳，大哥沉着脸的样子好吓人，就连李德义和白素琴都吃了一惊，这个唯唯诺诺的大儿子什么时候这么有脾气了？平时他也不爱说话，今天是怎么了？烧糊涂了？

    “大志…”

    白素琴话没说完被李志打断了，他一笑，“妈我没事。”

    他站起身，一阵虚弱感传来，他在地上的立柜镜子上看到了自己的长相，很年轻，稚嫩的脸庞，还挺帅气，就是穿着太老土了，一条蓝色的工装裤，膝盖上还打着补丁，身上是老旧的乌青色毛衣。

    李德义摸出烟袋卷了一支烟，吧嗒吧嗒抽起来，“醒了就好，以后别做傻事了，等来年开春了，咱爷俩出去开荒…”

    白素琴捅了李德义肩膀一下。

    “我不去开荒。”李志斩钉截铁道。

    “你！你怎么这么懒？你再说一次！”李德义气呼呼的站起身。

    “爸，我不去开荒。”

    “啪！”李德义伸手就是一巴掌。

    李志本就虚弱的身子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

    “哎呀妈呀！他爸你这是干啥，别打孩子！”白素琴护住李志，而李志站起身，记忆里李德义教育孩子也是伸手就打。

    不过李志站起身定定的看着李德义，“爸，你打我，我也不去开荒，靠种地能赚几个钱？做些生意不好吗？”

    李德义一瞪眼，“啥？！你还要‘投机倒把’？我打死你！”

    说完还要动手，不过被李晋和李雪给拦下，李雪都哭了出来，“爸，你别打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