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不作不女人

    对悠然来说，她的前二十年，过得并不是那么幸福，总体来说，苦难大过于快乐。

    父母的早逝，让她小小年纪，承受了太多的孤独和不安全感。

    与奶奶相依为命，贫穷让她早早的明白，人和人是不同的，所有的幸运与不幸，都是命中注定。

    从小，悠然就比同龄的孩子安静，也比同龄的孩子懂事，知道什么该要，什么不该要，什么属于自己，什么不属于自己。

    最近很流行的一句话，叫做……你这么懂事，小时候一定吃过不少苦吧？

    悠然就是个很典型的例子，吃过很多苦，所以特别的懂事，特别的善解人意，唯有在打电动的时候，她才能彻底的释放自己，呈现出她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

    “叶墨城，其实我想说，不管我们最终是怎样的结局，我真的要谢谢你。”

    悠然撑着下巴，幽幽的目光，突然从窗外，转向对面的叶墨城，轻声说道。

    “感谢我？”

    叶墨城眉心微拧，不太明白女孩儿的意思。

    他以为，她应该恨他，应该厌恶他才对。

    “是啊，感谢你……虽然你对我做过很多混账事，但我还是要感谢你。”

    悠然微笑，笑得温婉动人。

    “怎么说？”

    看起来，这小妮子可不像是以德报怨的人，有仇必报才是她的个性，何以在他伤害她只会，还说要感谢他？

    “因为遇见你，我才遇见了真正的自己。”

    悠然目光复杂，意味深长的说道。

    “哦？”

    叶墨城挑眉，轻抿一口咖啡，淡笑的问道：“何为真的自己，何为假的自己？”

    这女人，说话真是越来越复杂了，言语间颇有禅学的味道。

    然而，她也不过才二十出头，也不知这过分的‘深沉’，是幸运，还是悲哀？

    “简单来说，在你之前，我活得挺糊涂的，或者说挺没有自我的，我所有的心思都是奶奶，舞蹈，赚钱……就像是在大海上漂泊的浮萍，我不知我的归宿在哪里，也不知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好像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

    悠然闭着眼睛，回想着在遇到叶墨城的前二十年，竟然是一片空白。

    没有特别的开心，也没有特别的难过，就平平淡淡，浑浑噩噩的过着，看不到未来，也没想过未来，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那遇到我之后呢？”

    叶墨城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遇到你之后啊……说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感觉，就好比昏昏沉沉的，突然间清醒了，有感官了，有喜怒哀乐，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愤怒是真的愤怒，伤心是真的伤心，幸福也是真的幸福，更像一个有血有肉有灵魂的人了。”

    悠然说得很含糊，却情真意切，是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她所谓的，遇到叶墨城之后，就遇到了真正的自己，并不代表叶墨城给予了她多大的幸福，而是因为这个男人，她唤醒了一直在沉睡的自己。

    她清楚的知道了，她内心真正渴求的东西。

    不想再像从前一样浑浑噩噩的活着，也不像只为别人活着，她想为自己而活，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

    “……”

    叶墨城听完顾悠然的话，若有所思，迟迟没有回应。

    他轮廓完美的五官，带着冷酷的，不易接近的表情，好像是一座天然的万年大冰山，屹立在那里，自成一种低沉的气压，经过的人，无不心头一紧。

    没有人知道，此时的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喜怒无常的情绪，到底是阴还是晴。

    “诶？”

    顾悠然壮着胆子伸手，在叶墨城面前晃了晃，似乎是想将‘灵魂出窍’的男人给呼唤回来。

    叶墨城拧着眉，盯着顾悠然，眼神总算有了焦点，声音冷冷的问道：“干嘛？”

    “你刚刚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顾悠然有点不高兴，自己难得卸下防备，敞开心扉和这个男人聊聊心里话，结果勒……人家老半天都没有半个字的回应，估摸着根本就没有在听吧，让她感到了极度的不受尊重。

    “我有在听。”

    叶墨城不轻不重的回答道，俊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

    “那我说了什么，你重复一遍？”

    悠然好似个野蛮女友一样，揪着叶墨城，要让叶墨城重复她刚才讲的那些话。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自己认真讲话的时候，别人却当成耳边风。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没那个胆子让堂堂叶大总裁认真听她讲话。

    不过现在嘛……她却容不得男人忽视她一秒钟。

    说她恃宠而骄也罢，至少现在，至少这三天，她有足够的自信，男人是宠她的。

    “快点，重复！”

    悠然见叶墨城迟迟没有开口，立刻催促道。

    “重复什么？”

    “重复我刚才对你说的那些话啊，你不会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吧，那些可都是我的心里话，是我鼓足了勇气才能向你说出口的。”

    顾悠然嘟着嘴，气呼呼的说道。

    “我知道你都说了些什么，不用重复，很幼稚。”

    叶墨城淡淡的说道。

    “幼稚怎么了？今天我就是要把幼稚的事情全都做一遍，你就跟着我一块儿幼稚不行么，就宠宠我不行么？”

    好不容易能有一天，可以完完全全的做自己，可以任性，可以不懂事，可以像所有被男人宠上天的女人一样，做那些幼稚可笑的事情，

    她才不要变回那个小心翼翼，成熟，懂事，委曲求全的自己呢！

    “你怎么了？”

    叶墨城看着顾悠然，将她的咖啡端起来闻了闻，不解道：“这是咖啡，不是酒，你怎么跟喝醉了一样，老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呢？”

    “希望你宠宠我，就是喝醉酒，就是莫名其妙吗？就真的这么难吗？”

    悠然笑着看向叶墨城，眼睛里却闪烁着泪光。

    她觉得自己，真的好卑微……

    “我当然会宠你，我今天不是一直都陪着你，一直都顺着你吗，为什么你反而跟平常不一样，行为举止，字里行间都怪怪的？”

    叶墨城有些严肃的说道。

    悠然楞了下，然后点点头，苦笑道：“是啊，你今天是挺宠我的，你一直都陪着我，一直都顺着我，你陪我去打游戏，给我赢得了奖品……我应该满足的，不应该奢求太多，我……对不起啊，我太贪得无厌了，向你道歉！”

    叶墨城的提醒，让她意识到，自己或许真的太贪心了。

    在他偶尔给了自己一两颗‘糖果’之后，就以为自己在他的心目中有什么不一样，缠着他索取更多。

    现实中，像她这种不知满足，贪得无厌的女人，下场都很惨的。

    一遍遍告诉自己，要知足，要感恩，他这么忙，能陪着你，已经是他能给予的最好的了，还奢求什么呢？

    叶墨城故意忽略悠然的这份‘道歉’，看了看表，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他们打电动耗费了太多时间，但他记得她还说了一大堆她希望他能陪她做的事情，在这短暂的三天时间里，他愿意一一陪她做一遍。

    也算是……不给她，不给自己留下遗憾！

    “接下来……你不用陪我了，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

    悠然低下头，用勺子搅拌着自己的咖啡，神情落寞的说道。

    不贪心，是她对自己的警告。

    他已经陪了她快一天了，这一天真的很快乐，让她尝到了恋爱应该有的感觉。

    但是，就像是罂粟一样，美好归美好，却不能上瘾，不然等到失去了，就是抽筋扒皮一般的痛苦！

    “你又怎么了？”

    叶墨城知道这女人是口是心非，一定又跟他使小性子呢！

    “我没怎么啊……我是说真的，今天你已经陪了我一天了，我很满足，你去忙你的就行，不用管我了。”

    悠然极力的表现出她的‘善解人意’。

    对女人而言，男人最让人冒火的一句话大概是‘你又怎么了？’，而女人最让男人冒火的一句话，便是‘我真的没怎么啊！’

    叶墨城不算了解女人，真正恋爱的次数，也十分有限，但从顾悠然的字里行间，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女人情绪的低落。

    立刻二话不说的站起来，拉起女人，准备往咖啡厅外走。

    悠然惊了一跳，看了看四周，尴尬道：“你干嘛呀？要带我去哪儿？”

    “我说过了，这三天任由你压榨，你明明就不舍得我离开，却要嘴硬的让我走，没有办法，我只能自作主张了。”

    叶墨城酷酷的说道。

    “自作……自作什么主张啊，你别乱来啊，这么多人看着呢，一点不好玩！”

    悠然小声的说道，希望男人不要胡来。

    “除了打电动外，你不是还有好多事情，希望我能跟你一起做吗，我想想哈……还有看电影是吧，那我们现在就去看电影。”

    叶墨城用他超强的记忆力回忆着顾悠然对他提出过的那些要求，现在只想一一帮她实现，谁让这个女人这么作，好好的又要使小性子让他走，那只能他主动出击了。

    悠然挣脱掉叶墨城的手，重新坐回椅子上，看向窗外，说道：“不用了，最近没什么好电影看，都是烂片，你时间宝贵，不应该陪我浪费在这些烂片上。”

    说她作么，她也承认，不作不女人么。

    明明心里想要他留下，却又不想表现出非他不可的样子，那就干脆口是心非的让他走好了！

    “陪你不叫浪费，再烂的电影，也能看出滋味，走吧，别耽误时间了。”

    叶墨城难得说起来情话，再一次拉着悠然要走。

    悠然依旧一脸傲娇的看向窗外，嘴角却抑制不住的弯出幸福的弧度，俨然就是个需要哄着宠着的小女生。

    “哎呀，别拉，等下……你，你帮我把它抱着。”

    说着，悠然将放在自己旁边的布偶熊塞到叶墨城的怀里。

    叶墨城愣了下，随即一手抓着熊，一手搂着顾悠然，宠溺道：“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远远看过去，他们哪来什么深仇大恨，就是一对恩爱到快要溢出来的虐狗情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