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辨认尸体

    漆黑的环海公路上，一辆白色保时捷跑车如幻影般奔驰着，高调的引擎声划破夜空的平静，最后骤然停靠在路边。

    叶墨离一只手伸出车窗外，懒散的搭在车窗沿上，另一只手则握着一瓶啤酒，阴沉着俊美的脸庞，直往嘴里灌。

    他并不是一个喜欢酗酒的人，但是酒精这玩意儿的确是个好东西，喝得多了，神经就会跟着麻痹，就不会有烦恼了。

    “顾悠然……”

    他薄唇动了动，轻轻呢喃出这个名字，这个让他又爱又气，为之疯狂的名字，是真的把他治得服服帖帖，毫无逃脱的可能了。

    医院的不欢而散后，他心里堵着一口气，发誓再也不自作多情的管这个女人的任何事情了。

    反正，不管自己管得再多，付出再多，对方也不会有半点感动的，你的满腔炙热，永远都温暖不了她那颗冰冷的心，你永远也别妄想走进她的人生。

    因为……她的人生里，从来只有叶墨城一人，占得满满当当的，哪里还会有你的位置呢？

    “真傻啊，叶墨离，什么时候，你变得这样没骨气了，全天下又不是只有她顾悠然一个人，你又何必非要对这个女人执着不休呢？”

    他又灌了一口酒，像个疯子一样，自言自语，满身都是酒气。

    副驾驶上，更是堆满了啤酒瓶，看样子他今晚决定放纵一次，不喝个人事不省，是不可能罢休的。

    一口接一口，一瓶接一瓶，叶墨离冷漠美好的五官，时而咧嘴大笑，时而又充满戾气。

    以为自己可以通过喝酒忘记顾悠然，谁知道喝得越多，脑子里关于她的身影就越清晰，她好像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对着他笑，对着他招手再见。

    “要走便走，反正你心里只有叶墨城，你连自己都不珍惜你自己，死了也活该，我今后就当你死了！”

    他拿着酒瓶，猛地扔向车的前方，骂骂咧咧道，想将面前那道“幻觉”给打散。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生气什么，是气顾悠然一次次的，不顾她之前的承诺，为了叶墨城，非要拿她自己和孩子的性命冒险，还是气她无论做什么，永远都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永远都不准备将他视作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不管在气什么，总之就是很气就对了，始终牢记着他自己说的那句话：再也不管这个女人的任何事情了，只当她死了！

    夜，很深，很沉。

    叶墨离喝得很醉，直接趴在方向盘醉晕过去了，他没有听到，他放在副驾驶上的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急促不已。

    他更没有想到，他的一句赌气话，最后竟成了现实。

    他只当顾悠然死了，事实上……顾悠然真的死了！

    清晨的第一缕太阳，打在保时捷洁白的车身上，也打在叶墨离完美的身躯上，有些刺眼，逼得他不得不皱了皱眉头，缓缓睁开眼睛。

    只听得，海浪一阵一阵，还伴随着海鸥的叫声，海的腥气透入鼻间，早上的海边特别的冷。

    “该死的，我怎么睡在了这里。”

    叶墨离从方向盘上抬起上身，努力的伸展了胳膊，只觉得腰酸背痛的，很不舒服。

    想到今天还有个很重要的会议，他大喊一声“坏了”，然后拿起手机，准备看看时间。

    结果这一看，没把他吓一跳，手机上有将近上百个未接来电，全是来自于秦青的。

    他眉间的沟壑不由渐渐加深：奇怪，好好的秦青给我打电话干嘛还打这么多通，简直就是轰炸嘛……

    脑子里，突然涌起不祥的预感，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直接告诉他，一定是顾悠然出事了！

    呼，不用想了，一定是顾悠然出事了，她昨天偷偷溜出医院，肯定动了胎气，也许是孩子出事了，更严重的，也许大人小孩都出事了。

    这样想着，叶墨离脸色越发严肃，赶紧回拨了秦青的电话，按电话的手指，都禁不住有些发抖了。

    他口口声声的说再也不管顾悠然的死活了，实际上女人的任何事情，都能让他失控崩溃，又怎么可能真的放得下呢？

    电话那头，秦青的电话几乎是秒通，还不待他问什么，便是女人急促的声音传过来：“哎呀，谢天谢地，你电话终于通了，赶紧过来，xx警局！”

    “警局？出什么事了，是顾悠然出事了吗，还是她孩子出事了？”

    “一两句说不清楚，总之你快过来吧，快点！”

    秦青说完之后，根本不给叶墨离多问一句的机会，匆匆将电话挂断。

    看来，情况真的有点紧急呢。

    叶墨离迅速发动了车子，油门一轰，直接开往了秦青口中的xx警局。

    几乎不到半小时，白色保时捷抵达“xx警局”的门口。

    只见，警局门口，围了一大堆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有一堆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

    叶墨离觉得很奇怪，眉头深深拧在一起，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通过特殊通道，直接进入到了警局里面，由一位工作人员带领到了一间审讯室。

    审讯室，秦青埋头坐在那里，披头散发，那张妩媚自信的脸，像是经历了什么重大变故似的，没了丝毫生气，苍白且呆滞。

    “秦青，怎么了？”

    叶墨离一步步朝秦青靠近，颇有些心疼，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秦青惊了一跳，整个身体惶恐的一抖，抬起头看着叶墨离，愣了两三秒钟后，终于崩溃大哭起来，抱怨道：“叶墨离，你这该死的，怎么才来啊！”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冷静点跟我说。”

    叶墨离蹲下身，扶住秦青的肩膀，固定住她颤抖不停的身体，温柔的问道。

    他从没有看过秦青这个样子，这女人一向就跟钢铁直男一样，很强大很自信，甚至从没有看她哭过。

    究竟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会让她慌乱恐惧成这个样子？

    “呜呜，呜呜呜……”

    秦青不说话，只是哭，不是她不想说话，而是她说不出话，只有哭才能表达她的情绪。

    叶墨离看了看四周，越发觉得不对劲，追问着秦青：“你倒是说话啊，到底出什么事了，顾悠然呢，在医院吗，她还好吧？”

    他现在最害怕的，就是顾悠然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悠然，她……”

    秦青红着眼眶，眼泪汪汪的，欲言又止，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叶墨离，只哭着道：“对不起，叶墨离，真的对不起……”

    “什么叫对不起啊，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快说啊，我都要被你急死了！”

    叶墨离急躁不已，恨不得自己有读心术，这样就能一眼看清楚秦青到底想说什么了。

    就在他焦急万分的时候，两个警察走了进来，面色沉重，看了看叶墨离，闻到：“你就是叶墨离，对么？”

    “是我。”

    “顾悠然是你什么人？”

    “她是我的……女朋友，请问是她出什么事情了吗？”

    “那你跟我们来。”

    两个警察说完之后，径直走出了审讯室，叶墨离想也没想，快速的跟了上去。

    一行三人，进入了电梯，警察按下了地下二层。

    叶墨离的心，随着不断下降得电梯，也沉重到了极点。

    电梯门打开，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因为设立在地下二层，所以光线不太好，阴森森的，并且说不上来的冷，寒冷刺骨的那种冷，好像有好多冰块在周围堆积似的。

    最后，警察将叶墨离带到一间双扇大门前，递给他一个口罩和一套消毒服，说道：“准备好了，就进去确认一下死者尸体吧。”

    “死……死者尸体？警官，我不太懂你是什么意思，谁的尸体？”

    叶墨离的心，砰砰直跳，预感到了什么，但是他抵死也不愿意相信。

    “顾悠然的尸体，昨天产科医院发生火灾，顾悠然已经当场死亡，身体被烧焦，无法通过面部确认，我们在附近找到一封遗书，通过里面的内容，可以初步判定，死者是自杀，并且还是采用了引火自焚这样极端的方式。”

    警察一边平静的叙述着事情的经过，一边将大门拉开。

    冰冷的寒气从里面蹿出来，这里面有很多个尸柜，装着各种情况死亡的人，为了不让尸体腐烂，装有很多冰，相当于是一个大型冷冻库，阴森又寒冷。

    “不，不可能的……”

    叶墨离站在停尸房的外面，身体好像僵硬了一般，迟迟不肯进去，脸上的表情，是无法形容的惶恐，带着难以名状的绝望！

    这个消息太突然了，也太震撼了，他无法让自己相信，只觉得这不会是真的，这是一场噩梦，不可能是真的。

    警察将装有顾悠然尸体的冰柜拉开，上面盖着一层白布，稍有透明的白布，掩盖不了白布底下那具漆黑焦烂的尸体，根本无从辨认，叶墨离也不可能有勇气上前去辨认。

    他不会相信这是真的，永远不会相信！

    警察大概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表情相当的淡定，隔着口罩，朝叶墨离安慰道：“叶先生，我们知道你很难过，不过也请你接受现实，节哀顺变吧，等你确认了尸体之后，我们也好做下一步处理，不然这尸体只能一直摆放在这里，无法超度，对死者来说也是一种痛苦。”

    “你们给我闭嘴，这根本就不是真的，顾悠然没死，她不可能死的，她不会一个字都不给我留下就离开的，她不是这样的人，不是！”

    叶墨离红着眼眶，像个失去控制的疯子，歇斯底里的朝两个警察吼道。

    停尸间很阴森，很寒冷，很宽阔，以至于他的声音，都有回音了。

    “我们知道，这个残酷的现实让你无法接受，但这就是事实，我们给死者进行了尸检，基本可以确认死者身份和顾悠然相符合，还有这封遗书，应该是出自于死者的笔记，这上面记录了她为何要自杀，可能跟重度抑郁中有关，你要是确认了死者身份，签了字，这封遗书你可以带走。”

    警察说着，将一个透明熟料带放在一个托盘上，递给叶墨离，那是顾悠然的遗书。

    叶墨离情绪十分激动，胸腔剧烈起伏着，鼓足勇气看了一眼那封遗书，那上面的字迹，的确是出自顾悠然之手。

    他高大如山的身躯，经不住一个踉跄，根本就没有勇气去看遗书的内容，更没有勇气看躺在尸柜里的顾悠然的尸体一眼。

    巨大的悲痛好像塌陷的天花板一样，朝他压制而来，他只觉得眼前一黑，眼耳口鼻，包括他的思想，都没了知觉。

    “叶先生，叶先生，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看到骤然倒地，昏厥不醒的叶墨离，两个警察慌乱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