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甚至是自杀

    “……”

    叶墨城看着女人这副可怜无助的模样，差点也跟着心软了。

    如果手术注定会失败，那还不如不做。

    趁着孩子还能听，还能看，还能咿咿呀呀，还能对他们笑的时候，带他感知这个世界的美好，带他感受为人的快乐……

    “我们带他走，好不好？我相信，小星辰现在也想离开这里……叶墨城，我很少求你什么，但这一次，我求求你，带宝宝离开这里吧！”

    顾悠然见男人流露出动容的神情，情绪更加激动了，“我要带宝宝离开，躺在这里，玩儿不能好好玩儿，吃不能好好吃，空气也不新鲜，身上还插着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简直太可怜了，我不能再让宝宝受这样的折磨，我要马上带他离开！”

    说着，她便作势要去抱孩子。

    叶墨城也在这个时候，恢复了理智，赶紧从后方搂住女人的腰，言辞恳切道：“悠然，你冷静点，做手术还有一线希望，不做手术，连一线希望都没有，你知不知道……再这样拖下去，即便是做手术，也没有希望，你这不是在爱她，你是在害他啊！”

    “你放开我，不要阻止我，我不能让小星辰去冒那个险，他会死掉的，我要带他离开，我不要再让他受苦了……你放开我，让我带她离开！”

    顾悠然歇斯底里的吼道，如同是疯了一般。

    作为一个母亲，碰到这样的状况，没有谁能够保持理智，即便不疯，也会崩溃！

    “冷静，悠然，你会吓到他的，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面对吗，仗还没开始打，你怎么先退缩了？”

    “这不是仗，这是我的孩子，事关我孩子的生死，我怎么冷静！”

    顾悠然拼了命的挣扎着，想从叶墨城的怀里挣脱开，撕心裂肺的哭着，埋怨着男人：“你不是我，你无法体会我的心情，你不在乎小星辰的生死，你根本就不爱他，可我爱他，我爱他胜过我的生命，我不上战场，不打仗，我真的没办法承受他会死的风险，我必须带他离开……”

    “哇啊，哇啊，哇啊！”

    顾悠然的情绪太过激烈，以至于小星辰直接被吓哭了。

    小家伙在床上乱翻乱蹬个不停，那些安插在他身上的医疗仪器，也都跟着掉了。

    叶墨城既要拦住失控的顾悠然，又要哄狂哭不止的小星辰，现场乱作一团。

    “怎么回事？”

    里昂闻声，赶紧开门进来。

    负责病房的护士，也匆匆的赶了过来。

    “里昂，你来了就好，手术不做了，我要带我儿子离开，我要给他办理出院！”

    顾悠然像头失控的动物，一面狠狠捶打着搂住她不放的叶墨城，一面冲里昂吼道，毫无理智可言。

    “里昂，给她一剂镇定剂。”

    叶墨城满头大汗的说道，早已心力交瘁。

    悠然的这些反应，太反常了，就像是一个精神崩溃的病人，只知道不顾后果的宣泄情绪，却不能保持一丁点的理智，他只能用这种方式，让她冷静下来。

    否则，再任由她这样歇斯底里下去，对她，对小星辰，都是伤害！

    “不要，叶墨城，你这个混蛋，放开我，放开我！”

    顾悠然眼看着护士拿着长长的针筒向她靠近，情绪更为失控了。

    她挣扎着，咒骂着，把她知道的，所有肮脏残酷的字眼，全都骂了出来，却还是像任人宰割的羔羊一样，被以叶墨城为首的人，生生给控制住了。

    “叶墨城，我恨你，我恨你……”

    当尖锐的针筒，刺进颈部皮肤，冰凉的液体注入，她一下子安静下来，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

    “我恨你，我恨你……”

    她一遍遍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意识越来越涣散，视线也越来越迷糊。

    然后，她看向了病床上的小星辰，小家伙小小的一只，哭得呼天抢地，真可怜啊……

    宝宝，妈妈爱你，妈妈永远爱你！

    她喃喃的说完后，闭上双眼，失去了意识。

    “呼！”

    叶墨城长长的喘了口气，好似刚从地狱走了一遭，精力被耗了大半。

    他将安静下来的悠然打横抱在怀里，看了一眼同样被安抚好的小星辰，一脸担忧的问道：“宝宝没事吧？”

    “没什么大问题，只等着明天的手术了。”

    “那我先带我老婆回去了，明天的手术，拜托你了。”

    “兄弟，手术不用你说，我也会尽力，倒是你老婆……”

    里昂看着顾悠然，眉头皱起来：“给她办理住院吧，她的情况，有些反常，等她醒来，我给她做一个全面的检查。”

    叶墨城听完，心头一紧，忙道：“应该没什么大碍吧，她只是太在乎孩子了，所以有些失控。”

    “不清楚，保险起见，还是检查一下比较好。”

    里昂的表情，不太乐观，带着少有的严肃。

    叶墨城从里昂的表情里看出，事情可能真的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我在哪里？”

    不知睡了多久，顾悠然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华丽而又陌生的天花板，轻声问道。

    她做了个梦，一个很长很长，很美很美的梦。

    梦里，小星辰手术成功了。

    她带着小星辰，还有小向阳，一起去仙本拉邦镇的后山郊游。

    阿尔卑斯山的雪水刚刚融化，漫山遍野的青草和花朵，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蝴蝶在他们周围盘绕着，两个小家伙手牵着手，嘻嘻哈哈的，特别的美好。

    唯一的遗憾，便是梦中只有他们三人，却不见叶墨城的身影。

    唉，不见就不见吧，只要她有这一双儿女，她便心满意足。

    带着这样的满足，她笑容甜甜的醒了过来。

    “少奶奶……您，您醒了？”

    小女佣看到顾悠然醒了，又激动，又紧张，连话都没办法好好说。

    “我睡了多久？”

    顾悠然起身，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又看了看面前的小姑娘，紧接着又问道：“我在哪里？”

    按理说，她应该在柏林，里昂的医院。

    可是，这病房，却跟记忆中的不一样，装潢格外奢华，窗外也没有熟悉的雪花飘落，反而阳光明媚，光线充足，完全没有之前的阴冷，像极了没有冬天的海边城市。

    这里……难道是c市？

    这样一想，她的脑子‘嗡’一下，剧烈的跳痛起来，猛的抓住小姑娘的手臂，激动的问道：“告诉我，这是哪里，我睡了多久，我儿子呢，我儿子怎么样了？”

    她记得，她在被打了一针镇定剂后，就失去了意识。

    如果她现在回到了c市，那小星辰呢，他手术成功了吗，还有小向阳，也跟着她一块儿回来了吗，还有……叶墨城呢，哥哥呢，思思呢，他们都去了哪里？

    “少奶奶……您，您冷静点，少爷说了，您不能太激动……您等着，我……我这就去叫少爷过来！”

    小女佣也不知是害怕顾悠然还是怎么，赶紧挣脱了悠然的手，朝门外冲去。

    “少爷，少奶奶醒了，她又失控了……”

    几乎不过半分钟，顾悠然便看到叶墨城匆匆的赶了过来。

    “悠然，你醒了！”

    男人因为过度的奔跑，额前冒起一层汗水，粗粗的喘着大气。

    顾悠然怔怔的看着男人，有些糊涂，脑子像是要炸掉一样，疼得不行。

    “叶墨城……我这是在做梦吗，为什么我觉得这一切，特别的不真实？”

    “乖，这不是做梦，你只是睡得比较久。”

    男人将女人搂在怀里，轻抚着她的头发，温柔的说道。

    “睡得比较久，是多久，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还是一天？如果是这样的话，小星辰呢？他还好吗？你有没有听我的话，不让他做手术？我相信……你一定听我的话，没让他做手术吧，不仅如此，你还带他回c市了对不对，这才是他的家，我们早该带他回来了，他在哪里，我想看看他，我好想他……”

    顾悠然靠在叶墨城的怀里，出乎寻常的柔顺，不吵不闹，像只小猫。

    叶墨城却紧张得不得了，生怕一个不小心，便又刺激到她。

    里昂说过，顾悠然现在的状况很差，不能再受刺激了。

    她患有严重的ptsd症，中文又叫创伤后应激障碍，是指个体经历、目睹或遭遇到一个或多个涉及自身或他人的实际死亡，或受到死亡的威胁，或严重的受伤，或躯体完整性受到威胁后，所导致的个体延迟出现和持续存在的精神障碍。

    当里昂在对顾悠然进行一系列检查之后，对叶墨城给出了这样的解释。

    叶墨城自然是听不懂的，但里昂随即给出的解释，却让他心惊胆战。

    “简单来说，这是一种精神加心理双重疾病，如果她再受到刺激，很有可能会出现短暂惊厥，休克，甚至是自杀。”

    里昂的话，还回荡在耳边，像是无法解开的诅咒，日夜折磨的叶墨城。

    他们回到c市已经有半个月之余。

    这半个月，顾悠然大部分时间都处于睡眠中，偶尔醒来，也都是问他同样的问题。

    里昂的解释是，嗜睡是病人对现实的逃避，是身体的一种自我休眠和调整，只要细心调养，慢慢会好的。

    可是每一次，看着反复醒来又反复睡去的悠然，叶墨城都会怀疑，还会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