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 论计

    左都御史胡宏昌眼珠一转，道：“启禀万岁，如今贼军势大，京城兵力空虚已危如累卵。臣斗胆，请万岁暂且迁都以避敌凶焰！”

    胡宏昌的下属胡弈鸣当既道：“胡大人之计不妥，京城是国家的象征，历代先皇陵寝所在，如果避敌而走，朝廷威信全无，而诚王一旦占据京城，诚王必定威望日重，叛军气焰大振。介时他占据京城扼住朝廷北方大军的粮道，北方数十万大军进退无据、粮草不齐，必将不战自溃。为了聚集这数十万军马，不仅将京城精锐大部调走，各省驻屯军马中的精锐也几乎抽调一空。一旦这数十万大军溃散，天下虽大却再无一支军马有与诚王叛军一战之力。一旦到了这个时候，他一定会在京城自立为伪帝，请万岁恕臣斗胆直言，这些年来诚王刻意经营之下，百姓被其伪善所愚，心多向他，他自立为伪帝，星斗愚民恐怕会拍手称快。如果到了这一步，他有民心、有坚城、有精兵强将，更有江浙之富为基，挥大军南下谁人可敌？”这两个人五百年前说不定还是一家，可是性格却总是相左，不论是作为上司的胡宏昌，还是作为下属的胡弈鸣，两人在朝堂之上意见似乎从来没有统一过，互相“拆台”的时候数不胜数。

    林崇儒道：“臣也以为不能迁都，一来无处可迁，二来迁都一事事关重大，非旦夕可就！何况一旦避敌迁都，必将大大打击天下正义之士救国讨贼之心。”

    兵部右侍郎彭景旺道：“可如今贼兵势大，京城无兵可资抵御，如果不迁都，一旦叛军围城，京城又能守多久？”

    胡宏昌道：“臣以为可以可往西经大同府南下太原，只要万岁无虞，便可以太原为陪都号令天下起兵平定叛贼！”

    吏部左侍郎董缪也道：“臣也以为应该迁都避敌，虽然王大人将诚王潜入京城的两万兵马全部歼灭，可谁又能保证被歼灭的就是诚王潜在京城的所有兵马呢？一理战端开起，城内忽然又杀出一支军马，与叛军来个里应外合，就有城破之危！如沈大人所言，京城之中仍有八万精兵，一旦固守京城作困兽之斗就好比是龙困浅滩，只有离开京城才是上策。请万岁圣裁！”

    林崇儒反驳道：“叛军兵力倍于我军，只有据城而守，依靠坚城抵挡叛军以待援方是良策。大军撤离京城后万一被叛军追上，面对敌优势兵力攻击，我军又失去城墙的保护，必败无疑！”

    ……

    两帮人径渭分明，大殿之上很快就乱成一锅粥了。

    “够了……”皇上再也看不下去，一声断喝，大殿立即安静下来。皇上神色稍霁，道：“朕乃真命天子、天命所归，岂能向叛贼示弱，朕意已决，朕与后宫半步不离京城，如果天不佑朕，就让朕与城同亡，以激天下忠义之士共同讨贼！大家不必再争论，想一想如何守城为是！”

    百官不敢再说，立即或绞尽脑汁、或装腔作势的思索起来。

    锦衣卫士都指挥使文谦奏道：“回万岁，攘外内先安内，诚王在京经营二十年，根深蒂固，朝中有许多官员与他往来过甚，甚至有人自甘堕落，甘作爪牙，臣以为必须将这些人押往午门斩首以儆效尤！”

    这文谦乃是先帝长女驸马，也就是当今大长公主的驸马，皇上的姑父。锦衣卫士贴身保护皇上及皇宫安危，重要性不言自明，历来就有不成文的规矩——非皇亲不可出任都指挥使。皇族子嗣是个极其庞大的存在，如果不是绝对忠心，又极有能力之人不可能在芸芸中脱颖而出，显然文谦完全满足这些条件，自先帝起便被委以此职。

    文谦这番话立即引得无数官员心惊rou颤，也给他自己引来了无边的怨气。

    皇上正色道：“文卿慎言！”

    文谦立即道：“回万岁，臣不敢胡言诽谤同僚，臣手中确实握有实据可以证明臣的话！”

    皇上脸色一变道：“果有此事？速将证据呈上！”

    “遵旨！”文谦转身向着殿外喊了一声“呈上来！”

    几乎就在文谦喊完的同时，一名锦衣卫士托着一大叠奏折、卷宗稳稳的走了进来。而有的人起稳不起来了，看着锦衣卫士带来的东西，虽然不确定这里面有自己的罪证，仍有数人“咯噔”一声，一口气上不来，被吓的昏了过去。

    “呈上来！”皇上见状也不在意，示意将东西呈上来。

    “遵旨！”文谦接过奏折、卷宗，交到一名太监手上。

    这些东西皇上早就看过了，这会只草草看了两份，抬头冷视百官，那些心中有鬼之人哪敢与皇上对视，一个个几乎吓的胆裂。

    文谦又道：“禀万岁，宫外还押有人证百人，可随时进殿指证！”

    皇上道：“不必了！现在朕给你们一个机会，这些东西就在放朕的面前，只要你们在朕叫出你们的名字之前向朕坦白，朕便可以既往不咎，如果死不悔改，待朕叫出你们的名字，就休怪朕刀下无情！”

    一番话先松后紧，杀机腾腾，我心中暗暗道：如果自己参与了谋反，恐怕精神早就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