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 一夜
“是！”众人轰然应诺，继续去忙手中的活了，可以明显感觉到的是，他们的脸上充满了渴望，他们的工作越发的细致了，所有人都在努力将事情做到最好，只为家中那份牵挂。而我的话，在激励了他们的同时，也让他们逐渐认同了我这个毛头小子，虽然我看起来太年轻了，不怎么靠谱，也没个主帅的样子。 “房山！” “到！”房山眼中泛光，大喝道。 “通知伙房，今晚给每位士兵两斤rou，如果有一人少了一两，我就从他们身上割下来，给将士们补足！” “是！”言简意赅，房山转身下了城墙。 四个士兵抬着一辆沉重的弩车走过身边，我叫了一声：“大家都别闲着了，一起帮忙！”说罢，挽起袖子帮忙搬运器械。周围的一从千户、百户也赶紧动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天色暗了下来，无数盏气死风灯沿着城墙亮起，灯下光，人影幢幢，丝毫没有停歇的样子。直到伙房的人抬来一桶桶的熟rou、热米饭、浓汤。 “大家都辛苦了，现在我命令——开饭！” “哦……”欢呼声立即响彻城墙条一处。 我放下手里的活，举目远眺，其实除了黑暗，我并不能看见什么，或许是星星也敢觉到了杀伐，它们全都将自己裹在了深深的云层中——连它们也会畏惧死亡吗？叹息一声，视线向下，灰黄的灯光中，护城河的水显得那样的浑浊——很快就不会了，它会被鲜血染红，它会告诉我们战争可能怎样的残酷。 “王子哥哥，吃点东西吧！”雪儿在身后柔声说道。 我转过身，冲她和洛柔笑了笑：“好的，我们一起吃！” 说实话，军中伙夫的手艺真不怎么样，猪rou切的几乎和拳头一样大，加点盐和水煮熟便挑了上来，硬绑绑的，难咽的很。看到雪儿一脸苦相，我微微一笑，道：“后悔上城墙来了吗？”洛柔倒是没什么难受，毕竟她和我走了一糟安南，对军中的伙食已经有了免疫力了。 雪儿倔强的说道：“才没有，小时侯什么苦没吃过，现在有rou吃已经在很开心了！” 我笑了笑，掏出引颈剑，将碗里的rou墩割成薄薄的rou片，递给两人。 雪儿嘻嘻一笑，将自己那份给我了，便和洛柔去享受我的劳作了。 晚饭后，没有让士兵继续工作，战斗即将到来，现在正是养精畜锐的时候，大家都累倒了，怎么有精力战斗呢？留下一部分士兵警戒后，让大部分士兵都去休息了。 就在这里，一阵隆隆的马蹄声响起。 不多时，谭超和邵峰走上城墙，只听谭超说道：“凛都督大人，御马监武骧营全体将士奉令出城，请都督大人训示！” “没什么好训示的，出城后一切都靠你们自己了，给我一个惊喜，出发吧！” “是，都督大人！”谭超和邵峰抱拳一拜，坚定而自信的下了城墙。厚重的城门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万余精骑鱼贯而出，没入黑暗之中，如果不是马蹄声仍在黑暗中响起，你一定会怀疑他们被黑暗吞噬了。 很快，连马蹄声也听不到了，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万余精骑投入无边黑暗中，是那样的渺小，渺小到不能惊起一丝涟漪。 我在城头站了一会儿，带着洛柔和雪儿，去房山命人收拾好的箭楼里休息了。 拥着两具铁人（衣不解甲），我分别吻过她们的额头：“好好休息吧，明天开始就有恶战了！” “嗯！”两人应了一声。 可是，这种情形下，怎么能够酣然入睡。漆黑的箭楼里，六只眼睁的大大的，尽管什么也看不见。我们没有说话，我们不想让对方感受到我们的不安，我们静静的看着黑暗。 终于，不知道什么时候，疲倦战胜了不安，我迷迷糊糊睡着了。当我睁开眼时，阳光已经照耀着怀中的人儿，两双妙目注视着我。 “你们早就醒了？” “刚刚才醒的！”洛柔不愿意多说，道：“天都大亮了，快出去吧！” 战场上，洗刷这些事情本来是顾不上的，可是想到两个娇俏的人儿和一群粗汉同吃同战，对她们来说已经是很困难的事情，如果连洗刷都给她们省了，我都觉得对不起她们，试问哪个女孩不爱干净、漂亮呢？ 叫来亲兵把来一盆水，留她们在箭楼里洗刷，自己走了出去。 今天的天气不怎么好，天阴沉沉的，没有一缕阳光，或许今天就要在雨中作战了。 即将来临的战祸，让昨日还人声鼎沸得城门口变为此刻从城墙上往外望去一副门可罗雀的场景，繁华仿佛只出现在记忆中。 天值了一夜的班，城墙上的士兵精神都有些萎靡，他们握住兵器的手此时也显得十分苍白。 “大家辛苦了！”我大声说道：“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换岗的时间了！” “是！”众将士齐声叫道，辛苦了一夜，听到马上就可以下去休息了，萎靡的精神也有了些许振奋。 值了一夜岗的房山没有丝毫疲惫的样子，他还是那样一丝不苟、沉稳干练。或许他的疲惫被他隐藏在了心中，作为统兵大将，很多时侯都不能将不好的样子流露在士兵们的面前，因为那对军心士气是极大的打击。 “都督大人！”房山三两步上前，恭声道。 “辛苦了！” “没事，仗都没捞着打，有什么好辛苦的！”房山浑不在意的说道。我们相识也比较久了，他和我说起话来也比较随意。 “我巴不得没仗打，不打仗才好呢！不打仗……”我看了看周围对我来说还很陌生的士兵，道：“不打仗他们就不会死了！” 房山撇了撇嘴没有说话，看的出来他并不认同。这也是我和他的区别所在，他是职业军人，他生而就是为战场而活着，战场是他存在的价值，是他实现自己抱负的途径。而我却喜欢过安静、平淡的生活，对战场有着极深的抵触。 我没有想过改变自己，也从没想过要改变他，于是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问了些夜间的情况。其实也没有什么情况下，叛军没有赶到，昨夜太平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