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欲做奴隶而不可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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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花之国的豪强地主们的态度历来都是只要地、不要人，即便要人、也只要强者和女人，大多数活不下去的男性农民就算是想要卖身投靠，都没那个资格...... 说起来反倒是花之国的朝廷因为强者身上很难征税，当初的政策上倒还是一直倾向于扶持自耕农阶层的。 只是随着朝廷日渐腐朽，对外割地赔款，开支不断增大；对内行政效率下降，二十年前征十两银子能有五两进国库，现在可能二两都未必有了...... 在这样的局面下，要维持这个朝廷就只能将税率不断提高，可豪强地主的税又不好收、甚至完全收不到，于是明知不行也只能饮鸩止渴一直逮着好欺负的自耕农们薅羊毛，愣是将他们逼得一批批地破产...... 有人或许要问，这么干就不怕农民们活不下去揭竿而起吗？ 可能花之国的朝廷还真不太怕，这个世界个体差异实在悬殊，饥寒交迫的贫民几乎不可能打败那些实力恐怖的强者。 而且即便真的出了妖孽一般无法用常理来衡量的猛人，由于花之国豪强林立的局面，先头疼的也会是附近的豪强，朝廷说不定还巴不得他们拼个两败俱伤呢！ 事实上，在花之国的朝廷眼里，那些拥有强大武力、甚至是世代传承可以批量出产强者的地方豪强才是真正有可能推翻自己改朝换代的潜在敌人，因此朝廷力量衰弱之后只能迁就豪强。 至于那些活不下去的农民，他们就算逼急了落草为寇，一般也只敢去欺负看上去比自己还弱的人，比如女人和小孩...... 所以慕斯面前的这些家伙这一天里才会在犹豫多次之后选定了他这个“小和尚”以及罗宾母女，实在是既可怜又可恨。 只是这帮可怜又可恨的家伙作为新手，并不知道敢在这种荒郊野外出现而没人护卫的女人和小孩往往反而更加可怕，结果一头撞在了铁板上面，头破血流！ 不过慕斯想到的却不是这些新手劫匪的愚蠢无知，而是花之国农民的绝望境地，“这真是要做奴隶都没机会......这就是鲁迅先生所说的‘欲做奴隶而不可得’吧？” 话说回来，即使是在地球上的中国古代，农民想要造反，成功的几率其实也微乎其微，别说是刘邦和朱元璋了，就算是李自成也等了两三百年才出了一个呢！ 只能说地球上人与人的差距没那么大，再加上中国古代自宋朝以后就是完全的文人社会，军队越来越不能打，就算没能力推翻朝廷，落草为寇之后生存下来、甚至赢得朝廷招安的机会总还是有的。 除此之外，大概也就只能期望碰到“清官”和“大侠”了...... 想到这里，慕斯不禁心中一动，以花之国目前的状况，真是出了大问题的地区，来了“清官”也没多大用，不过“大侠”倒是可能做出远比地球上更加震撼的事迹来。 不过等慕斯一问，他就了解到花之国虽然的确是有“大侠”的传说，但这些农民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甚至连具体的人名都说不出来...... 慕斯脑筋一转就想到了一个可能的原因： “也是，地球上中国古代是文人社会，民间的武者一直是被打压的，本身跟底层的贫民一样是受压迫者，所以才能出现较多的心怀正义的大侠，形成侠客文化......” “但在花之国，民间的武者......不就是那些豪强地主吗？他们本身就已经是这个国家的统治阶级了，为什么还要为被统治阶级出头，反对自己呢？” “如果是现在花之国已经到了亡国边缘，那倒还有可能出现救亡图存的浪潮，令很多原本出身中上层的人士加入其中，但现在花之国还没到那个程度，生存艰难到了活不下去的，暂时还只有最底层的贫困农民......” “所以现在这个时期，对于底层来说，反倒是最让他们感到绝望的时候啊！” 慕斯无声地慨叹了一下，挥挥手让霍米兹解除了对劫匪们的冰冻，然后思索该怎么处置这些人...... 以海贼世界普遍严酷的律法，抢劫即使未遂也一样可以判处死刑，不过慕斯现在肯定是不会这么做的。 一来罗宾和她的母亲正在旁边，慕斯不想给她们留下不好的印象，二来这些失败的劫匪也是为了活命，而劫掠路人虽然是在作恶，但在慕斯看来，这些人总比起那些陷入绝望之后就乖乖等死、甚至自己了结生命的那些“安安饿殍”看着更顺眼一些。 不过慕斯却不能将这些人简单释放，因为就算重获自由，之前就活不下去的他们还一样是活不下去...... 甚至因为经历了这次失败之后，身体更加衰弱、精神愈发萎靡，只怕连普通的女人和小孩都抢不到了，就算慕斯不在乎他们再次作恶，他们也未必还有那样的能力。 直接将这些预备饿殍放走，慕斯自己是可以心安理得，但跟杀掉他们其实并无区别，甚至后者可以让他们死得更痛快些，也许还更仁慈一些呢！ “那么分些食物和银两给他们？” 慕斯生出这个念头之后立刻就将其否定掉了，不管有什么理由，这些人的的确确是作恶了，如果自己因为同情就分给他们食物甚至金钱，那岂不等于是在鼓励他们作恶？ 不过只要这些人需要为了食物和银两付出代价，不是白拿的这些好处，那就不能算是鼓励了...... 于是慕斯就让这些劫匪帮他们三人挑行李，同时以预支的方式分给了他们足够其坚持走到下一座大城的口粮。 大城市的服务业远比乡下发达，说不定能找到一些工作糊口。 即便不是每个人都找到饭碗，但至少他们又重新有了希望，而慕斯这边也足以跟自己交待了。 然而出乎慕斯意料的是，虽然这些“前劫匪”们听后纷纷跪下来千恩万谢，但他们的眼神看着却不太像是感恩戴德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