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金阳泽

    歌图还是来了。他肯在对二王子大本营发起进攻的紧要关头，在为数不多的手下当中派出史古去帮助白易，就足以证明他对他的重视程度。白易在他接下来的计划中非常重要，他认可他的为人，认可他的能力，亲自跑一趟这种事并非完全不能接受。歌图只带了两个人前来，一个是与白易熟悉的史古，另一人是达越。在金光铁甲船之上，歌图面向白易坐在一张椅子上，身后站着达越与史古。“白易，你不是金阳王国的人这一点我早已经看出来了。”“果然……”白易早有这种预感，“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一眼就能看出来。”歌图是通过虚拟管家确定的白易身份。白易不解，他转向坐在身后的古原。“我长相很怪吗？”古原没想到他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她捂着嘴，眼珠转动，似乎非常认真的思考了一番，最后只是摇了摇头。歌图说：“你与我们一样，都是来自苍穹帝国……”白易一直没有对风翼组织的人产生过怀疑，直到不久前发现史古的机械手臂。不过，他现在已经没有那么惊讶了。因为他刚刚与二王子部下的机械改装人战斗过，死里逃生。歌图首先说明了他为什么没有出手帮助白易，因为双方立场不同。“白易，你与我们一样是来自苍穹帝国的人。对于你我们或许有相同的立场，但对于其他人，在这场继承战上我们就是敌人。我知道你因为同伴的死去很痛苦，但是立场不同，我不能去帮助敌人。”白易沉默不语。歌图说：“我身后的两人在继承战开始前都希望我能将你吸纳进组织，但那时局势已十分紧张，我必须隐藏实力甚至隐藏身份，不能走漏一点风声。灰袍使者施安诚是我们最大的敌人，我的计划要想成功，他是最大的阻碍，我们不能让他发现我们的存在，这也是我在王国多年以来一直小心翼翼的活在阴影中的原因。”“那些灰袍人的实力你也见到了，你们自以为实力强大却还是被打败了。我之所以能干掉施安诚也是因为他把矛头第一个对准了你们。”歌图继续说：“你一定很好奇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金阳王国？那些灰袍人又是什么人？以及我们在王国有什么目的。想要说清这些事，就要从整个世界的局势讲起。”“白易，你是苍穹帝国的人，你一定知道我们所已知的世界主要有四块大陆：赤荒大陆、云荒大陆、蛮荒大陆与星荒大陆。”“我……”白易出声，却又哽塞。他想说他不知道，但话到嘴边脑海中却又浮现出这个世界的面貌。就像因为歌图的此番话，他又想起了这些已经被他遗忘很久的事一样。白易思索着，歌图所说的这个世界似乎与他熟悉的那个世界并不一样。记忆模糊，难辨真假。歌图见他欲言又止，继续说道：“除赤荒大陆外，云荒大陆比其它大陆加起来还要大出数倍，云荒大陆也是所有大陆中最适宜人类居住的大陆，那是一片沃土。建立在云荒大陆上的国家就是我们生活的地方苍穹帝国。”白易如梦方醒。原来不是穿越，或者说不是他以为的穿越，而是平行穿越。穿越的方法就是金玉凌人对他说的她的哥哥拥有的穿越空间的“门”能力。“旅人”金玉言良所拥有的能力就是他突然出现在金阳王国兽蹄山的原因。在苍穹帝国一定也有人拥有同样的能力，他正是被这种能力送到了金阳王国。他想到了博士与笑千，会是他们干的吗？但是为什么呢？白易对这个世界的认知非常模糊，误以为这是科幻小说中的穿越情况。忽然他想到了那个怪病，因为那个怪病他在病床上躺了快十年。十年，十年前他才十来岁的年纪，这种年纪对这个世界又能有怎样的认识呢？歌图的声音一直回响在耳边。“帝国自烈阳帝西征统一云荒大陆后科学技术突飞猛进，很快就将其它大陆上的国家远远的甩开。科技上的差距大到如同不同的文明，甚至是不同的世界。我想这种差距你应该体会到了。”“苍穹帝国是世界的核心，距离这个中心越远，所受到的影响也就越小。这其中就包括蛮荒大陆上的金阳王国。”“蛮荒大陆，虽然有着大陆之名，但与云荒大陆相比也只是遥远海面上的一座大一点的岛而已。这里地处偏僻，土地贫瘠，资源匮乏，帝国从来没有重视过这里。直到能力者的出现。”白易问：“能力者？帝国也有能力者？”歌图脸上的表情十分冷漠，此时嘴角却有一丝不意察觉的上翘。“帝国不只有能力者，甚至我有种怀疑，虽然这种怀疑目前毫无根据。那就是念能力这种超能力正是起源于帝国的实验室。”白易感到脊背发凉，甚至禁不住一阵战栗。“念能力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能力，这种能力究竟是如何出现的，目前还没有定论。但是它就这样出现了，就在距今为止并不遥远的几十年前。当然我说的出现是出现在帝国人的视野中。神奇的念能力一度让帝国民众陷入疯狂。然后为了获得这种神奇的能力，就出现了罪恶的一幕。”白易情绪激动起来，血液流动的速度似乎也变快了。歌图说：“一：父母中至少一人拥有念能力；二：基因改造；三：念能力结晶移植。想要成为能力者，只有以上三个方法。”第一种获得念能力的方法是与生俱来的。基因改造即是基因片段的植入，结晶移植意味着什么白易再清楚不过。除去先天拥有念能力，最为快捷有效的获得念能力的方法只有通过结晶的移植。歌图说：“基因改造并不稳定，风险极大。我所说的罪恶的一幕就是普通人为了获得念能力而进行的结晶移植。对念能力结晶进行移植仿佛打开了魔盒，从此金阳王国向帝国进贡的资源不再只是普通的矿产资源。”白易终于明白了，原来这就是金阳王国念能力者失踪的真正原因。歌图问：“你知道金阳王国是如何建立的吗？”白易了解过金阳王国的历史，很久以前这片大地上有多股强大的势力割据争霸，金阳王最后胜出统一大陆，四个字足以形容，“异军突起”。想到这里，白易似乎已经明白了原因。歌图说：“历史上蛮荒大陆有多个国家争霸，金阳王实力最为弱小，他能在争霸中胜出统一蛮荒大陆靠的就是苍穹帝国在背后的支持。”“金阳王国建立后与帝国一直维持着朝贡体系。一方面是因为苍穹帝国的政策，另一方面王国的统治者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一直过着与世隔绝，偏安一隅的生活。从我来到王国了解的情况看，除了极少数的王族外，没有任何人知道苍穹帝国的存在。”“金阳王国只是帝国众多附庸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个，王国只要定期朝贡，帝国很少干涉王国的内内政。这种关系维持了几百年，直到现在，每有一位帝国人移植了念能力结晶获得了神奇的念能力，就有一个金阳王国的人因为失去念能力结晶而死亡。”这就是真相！强大帝国控制下的弱小王国，王国以牺牲能力者生命为代价向帝国提供人类念能力结晶。白易脑海中思绪万千。歌图说：“我以为你知道这些事，至少听说过。但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白易说：“我……我曾经因为得了怪病一直在病床上躺着，躺了有十多年！”“原来如此。”达越开口了，他站在歌图身后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又问，“那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通过门能力。”“门能力？”“金阳王国十大高手中的旅人，是一种特殊的念能力。”白易想了想说，“我想我是在苍穹帝国被拥有这种能力的能力者通过这种能力送到了金阳王国。”达越问史古：“你听说过吗？”史古摇了摇头。“我知道旅人。”歌图说：“帝国剥削王国，以获取可供移植的念能力结晶，但是你以为这就完了吗？”白易抬起头。歌图说：“移植了念能力结晶的人，所生下的后代会继承这种能力。短短几十年，无论是通过遗传，还是通过移植结晶获得的念能力，帝国内出现了无数能力者。而随着能力者们对念能力的不断开发，念能力也变得越来越强大，甚至超乎了想像。于是帝国高层看到了危机，他们开始对能力者动手了——对能力者展开屠杀。”白易惊呆了：“你说什么？屠杀？”“是的，血腥的屠杀。”白易沉思了良久还是不敢相信他的话。他感到一阵口干舌燥：“之前是为了获得念能力从王国获取念能力结晶，后来又因为念能力而杀害能力者？仅仅只是因为拥有念能力就要被杀？”“帝国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因有二个，一是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强大能力者，念能力被不断开发，潜力无限。变强的能力者越来越难以控制。我们都知道苍穹帝国是一个科技文明的国度，念能力与帝国的科技文明毫不相干，甚至相悖，被视为异端。”白易感到浑身燥热，呼吸也不由得急促起来。“那么第二个原因呢？”“如果有一天你能揭开念能力的起源就会知道这第二个原因，那就是念能力者才是这片大陆上的主人。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因为念能力究竟是如何出现的至今为止仍旧是个迷。”歌图说：“这些问题无关紧要，你只要知道能力者现在与帝国势同水火就足够了。帝国将能力者在苍穹帝国赶尽杀绝，我们能力者一度联合起来反抗，最终失败了，被迫流亡，这就是我们这些苍穹帝国的能力者出现在金阳王国的原因。”达越说：“白易，你是我们苍穹帝国的人，应该很想回去吧？”白易点点头，“是的。”歌图说：“金阳王国是一个念能力者国度，如果要反抗帝国，争取生存的权力，我们需要王国的念能力者支持。所以王位交接之际我们要扶持一个我们的人成为王国的国王。”“是七王子吗？”白易问。“是的。”“那么……”白易此刻终于明白了，“那些灰袍人……”达越说：“灰袍使施安诚就是苍穹帝国驻金阳王国的大使。灰袍人部队就是苍穹帝国驻扎在王国的军队。他是我们最大的敌人，但如今他想扶立傀儡国王的想法破灭，他已经被我们杀死了。”“已经死了？”古原长时间以来听得云里雾里。此刻精神为之一振。“是的，他已经死了，他所在二王子势力也已经覆灭。”古原松了口气，白易同样感到一阵轻松。因为杀害大师兄和谷师姐以及百里门同门的最大凶手已经死了。尽管白易知道歌图不是为了他们才做的这件事，他还是表示了感谢：“谢谢你们！”“白易，何必这么客气，我们都是同一条战线上的朋友。”白易知道自己因为怪病在病床上躺了十年。所以这些事情都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的。无论是念能力，还是能力者与帝国的矛盾，抑或是这个金阳王国……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他第一次听说。就像梦一样。有那么一瞬间白易仿佛感觉自己周围的一切都是假的，那种感觉如同在梦中，如梦如幻。他低着头，揉着头发，扯着衣领……这一切都是他无意识中进行的。白易脑海中的世界观正在崩塌，良久，他从脑海中整理出了一些思绪。他得了怪病，在病床上躺了十年。那时的他是否拥有念能力呢？他的念能力是天生的吗？还是……歌图说：“白易，我需要你的帮助！”白易抬起头，歌图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坚毅。乌黑的右眼如同夜空一般深邃。而那只眼罩下的左眼也仿佛穿透眼罩看透他的灵魂。这只带着眼罩的左眼一定安装了义眼。“你应该清楚，我们面临的是一场生存之战。帝国对念能力展开的是一场灭绝性的屠杀，我们无路可逃！广袤的云荒大陆不只是天人的大陆，科技高度发达的苍穹帝国不只是非能力者的国度。我们必须站出来，为我们能力者自己争取生存的权力与空间！”达越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帝国想要灭绝能力者，但我们的同伴千千万。你要知道正是因为能力者在苍穹帝国制造的混乱使得帝国对王国的控制力减弱，施安诚之所以变得这么疯狂的原因正是因为他已经与帝国失去了很长时间的联系。加上王国的局势越来越混乱，施安诚的内心可想而知。”末了，达越问：“你应该还记得吧，那些人形念兽。”白易一惊：“那些人形念兽就是他制作出来的？”“王国局势动荡，一旦失控，他这个苍穹帝国的特使，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恐怕会被碎尸万断都不止。”歌图说，“所以施安诚可以说是走投无路，变得疯狂，用并不成熟的技术与设备将念兽的结晶移植到了人体，制造出了可控制的人形念兽。”白易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但无疑他是要回到苍穹帝国的，他更要为能力者而战。一如歌图所说的那样。白易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到苍穹帝国？”“王位继承战结束之后。我们需要获得金阳王国的支持，特别是能力者的支持。”歌图又说：“帮助王国摆脱帝国的控制，建立独立自主的政权。之后所有的念能力者联合起来，建立一个由能力者组成的国家，这就是我的理想。”“路虽远，但迈出第一步，就会在路上；每个人都憧憬美好的蓝图，但总要有人去着手建设，哪怕只是埋下一根木桩。”歌图向白易伸出手去，“白易，我需要你的帮助。”白易站起身：“我同意加入你们。”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我也同意！”白易回头一看是古原。古原一直坐在白易身后默不作声。歌图所说的话在她听来如同天方夜谭，不知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听完整个故事。只是在此刻，她终于开口了。“白易，我也同意加入！”白易向她伸出手，两只手握在一起。“古原……”白易的声音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