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泯性
山崖之巅，邪杀黑色披风被夜风猎猎扬起，惊人杀气融入无尽的黑。 “收兵？是出现不可战胜的因素了吗……”邪杀眉头蹙起，冰冷的嘴唇却扬起，他注意到了命令里缓冲的部分，“打够了”就是说还是可以试试我们的新手段。 “人类，这次有点不一样哦。”杀意满布的脸忽然露出了笑容，这让跪在一旁等待命令的魔兵四肢冰冷。 “最后准备的礼物摆上吧，然后……收兵！”命令干脆到没有一丝不舍，尽管这场仗他已经费了无数心血，但那个人说收兵，他就一定收兵。 邪杀，纵横魔界的第一杀将，无数人恐惧敬畏的对象。 但他从来没有质疑过那个总是露出儒雅微笑的男人，微笑背后，神灭二字岂是空叫。 “这么远？”伊月望着前方逐渐变淡的血雾，视线开始清晰。 “这次恐怕都集中在中心了。”千幻废人深深呼出一口长气，又是一场大消耗战。 “没想到中心地带血雾居然会变淡。”无道把剑扛在肩上，感受着随着不断深入，越来越强的压制力量。 伊月一行人已经在血雾中走了整整两天，这两天来，诡异的没有出现任何一个魔兵，倒是零零散散的又“捡”了几个人，可最有用的灵阵师却没再碰到。 更怪的是，也看不到其他人类的队伍补进来。 整个战场安静的让人不敢用力呼吸。 不疾不徐地前进，很快，大家就到达了泣血战场的中央地带。 血雾几乎已经完全消失。 “真奇怪，怎么一个魔兵都没遇到。”宫妙彤蹲下，摸了摸冷硬的土地，火辣的身材顷刻耀出夺魄的曲线。 “这里……”龙元疑惑的目光望向前方虚空。 “好像有个……有个幻阵？”林小雅不安地抓抓头，有些不确定。 “如果有魔族的幻阵师就麻烦了！”夜月红皱眉，不可能啊，荒境之下，很少会有幻阵师。 灵阵师，是要给他们时间，他们就可以弄出攻击、防守或是封印的灵阵。 幻阵师则是灵阵师更高的阶段，据说只有接触过荒气，深刻了解另一种能量运行后，才能使出更高一级的“阵”的用法。将荒气与灵力结合的阵，生出了灵阵之外的另一种效果，幻境。 幻境的威力可大可下，小则可用于掩藏遮盖。 人们所知的大可将生灵直接抹杀体内，但据说还有更恐怖的用途…… 伊月、无道同时将目光投向了千幻废人。 他们虽不懂灵阵师的分级，但却知道身边这个家伙可是幻阵的专家。 “嗯，很拙劣的手法，就像是有人在你们面前扯了一块布，遮住了布后的事物。”千幻废人手杵着下巴，却没有着急去解开他口中拙劣的幻阵。 “被破坏的封印呢？”宫妙彤问。 “就在这后面，不过我在意的是，还有什么，显然对方只是拉了个幕，期待着什么的展出。”千幻废人目光闪烁不定。 “打开看！乱七八糟的直接砍了就好。”无道慢慢拔出长剑，寒光凛动，他可没有自大到认为决战时刻剑还能不出鞘。 如千幻废人所说，这幻阵是拙劣手法所成，所以，他只是在空中将手从左抹向了右。 幻阵破。 灵阵师们还没来得及从千幻废人是一个幻阵师的震惊中清醒，就被眼前的一幕，将嘴巴撑的更大。 无道又将长剑稳稳归鞘，眼前的“敌人”还真用不着。 在众人眼前的，是二十个身子僵硬扭曲站立的人类，关节处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成了一个个人偶。 二十双充满恐惧和求生意志的眼睛，如钢针般狠狠刺在众人心头。嘴中咿咿呀呀焦急地发出人们听不懂的字句。 站在最前面的人偶突然吐出了清晰的字眼。 “欢迎各位成为我半成品的实验者。”人偶面部僵硬抽动，死rou一般挤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切，不就是你们最老套的一招，和人类的战争，总会先弄出一些被你们控制的人类，让我们不忍下手。”千幻废人无所谓地说着，背在身后的手死死紧握，指尖嵌入。 千幻废人身后，无一不皱起了眉头，还有一股几乎撕裂胸膛的怒火直冲头顶。 魔族老套的招式，重复的使用，却依然是极具杀伤力，尤其是对着一群没有参加过真正大规模战争的年轻人。 “哟，没看出来，还真有识货的人呢，你们很幸运，这些东西都是我们改善后的半成品，嗯……虽然不是那么完美，不过你们也不要因此小看了喔，他们的战斗力会让你们大吃一惊的。”人偶的声音越来越难听，仿佛声带随着声音的蹦出，正不断被撕毁。 “不过就是保留了意识，一剑的事。”无道冷冰冰的回应，却希望这股冷能冻住自己的心。 “年轻人，就让我看看你能挥出几剑吧。”声音又从另外一个人偶口中发出，显然前一个人偶的嗓子彻底坏掉。 “友情提示，我们准备了很多这样的礼物哦。” 尽管声音干涩沙哑，但大家都听出了其中的嘲讽，最后一场同族的屠杀，一场注定无法称之为战斗的屠杀。 只见说话的人偶手臂抬起，僵硬地打了个响指。 而后，二十个人偶，如同放出牢笼的野兽，满眼惶恐，身体却凶猛朝众人扑了过来。 伊月静静地望着绕过自己，扑向其他人的人偶们。他们都在流泪，被泪水模糊的眼睛中，依稀透出渴望被拯救的希望之光。 中心地带，大家的实力被压制在神纹二境。而人偶的动作却越发的凶狠强悍，敏捷度几乎和大家不相上下。 但最重要的是，他们不知道疼，也不惧怕受伤，不断地用最原始的武器跟大家手中的兵刃相搏。 迫于无奈，年轻的大家都拿起了武器开始反击，不，仅是自卫而已。 “啊！！！！不要再过来了！” 一个年轻人不留意间，砍断了冲上来人偶的手臂，人偶强悍的用剩下的断臂狠狠撞击，牙齿在年轻人一个不忍间，咬在了脖颈。 身体下意识灵力爆发，刀划过人偶脖子。 人头咕噜噜滚下，眼睛还兀自瞪着年轻人，眼中对生命的期待变成死不瞑目的恨。 年轻人被这双眼睛看的心慌。 身体一震。 胸口突然冒出了一只白骨森森的手掌，手掌上捏着一个强有力的心脏。 年轻人的身子还没有完全倒下来的时候，就被另一个人偶撕成了两半。 “大家不要再心软了，把他们想成魔族，不要看他们的眼睛，要不然死的就会是我们！”宫妙彤一声大喝，砍翻了身前人偶，冲人群喊道。 屠刀终于还是被迫发挥了它的作用。 灵力不断在各处爆发，二十个人偶很快就被砍杀一空。变成了一地的内脏和尸块。 大家都傻呆呆麻木地站在原地，任由身上挂着肠子，牙齿等各种人体部件。 忘不了，大家都忘不了那一双双希望被拯救却最后变成血红恨意的眼睛。 “拯救不该是这种方式，不是吗？”林小雅捂着脸，无声的抽泣。 “这不是我们的错。”宫妙彤用手抚着林小雅后背，像是在安慰她，又像在安慰自己。 “最后二十道封印都在这吗？”伊月问向千幻废人。 “嗯。” “那就快封印吧。” 伊月弯身捡起年轻人尸体旁的刀，转过来看向又钻出来了的二十个人偶，淡淡开口：“灵阵师都去帮忙，粗活就交给我们粗人来。” 第二轮的屠杀开始。 这一次封印的修复，千幻废人明显感觉到了极大的抗力，显然是魔族那边的动作，注定的一场大拉锯战。 眼神复杂的看向了面无表情简单重复着劈砍的伊月，心中苦叹：“这个场面，有你真好。” 宫妙彤被安排在千幻废人他们身前守护，防止修复过程遭到破坏。 一下子少了六个人。 屠杀被彻底集中。 时间变成带刺荆棘，盘绕在人性之上，慢慢收紧，一点点刺破崩溃前的最后壁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