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无尽崖
仙术无尽，学而无涯，故名无尽崖。 白藏依然如平常一样面无表情，身后就是万丈悬崖，学子们站在他面前不远处，虽然看不到悬崖下面，却还是感觉到深渊深处溢出来的寒气。 “仙术，是灵力的使用形式，这点，你们昨日的心法课应该已经知道了。”白藏说道。 众学子鸦雀无声，心里颇为激动，终于可以开始学习仙术，而不是修习枯燥的心法了，虽然老师十分无趣。 “仙术分了六级，从低级到高级分别为驭物、聚风、击云、化形、点阵，我们今日便是从最初级的驭物开始学习。”白藏说完，右手手指一指，脚下的一片树叶便如离弦的剑一般飞了出去，击中另一片漂浮的落叶。 “仙师，你刚才说有六级仙术，可是你只说了五级，最高的那一级是什么？”学子中有人问道。 白藏鄙夷地哼了一声：“当今的上元界，灵力最高的仙师也只修到了点阵一级，点阵中还分了简单阵法，简单阵法之后还有高级阵法，高级阵法之上还有上古阵法，你们先修到点阵一级再说吧，比点阵更高的仙术你们也不用打听，免得好高骛远。” 学子们暗暗吐了舌头，果然这个白藏不是个好说话的仙师。 “好了，你们各自选择一片叶子，集中你们的意念，将身体中的灵力与叶子之间产生连接，然后用灵力控制叶子的方向，灵力越强，叶子就能飞得越快，”白藏环视了他们一圈，“今日你们必须要练习到如我刚才那般，能用一片叶子击中另外一片漂浮物。” “啊，”众学子一声惨叫，这才刚开始学习就留作业了，若是今日学不会该怎么办？ “啪”一声，已经有一片叶子飞了出去，准确无误地击中了一片花瓣。 众学子都望过去，元泽正收回手指，这驭物的仙术对他来说，好似弯腰捡东西一般简单。 蓼风见他先露了风头，也赶紧运起灵力，“啪”，另外一片叶子也击中了落花。 原来是他们，众学子心里既羡慕又不服，谁都知道他们入书院之前就已经练习过仙术了，这驭物一级对他们而言当然不在话下。 白藏看着他们二人，表情毫无变化，好似早已在预料之中。 “啪”，又是一声，又是一片叶子准确击中了另一片叶子。 众学子不敢相信，除了他俩，居然还有人修习过仙术，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云凫，这是你使出的仙术？！”崔宁惊讶地喊起来。 云凫收回手指，语气平静地说道：“我只不过是照着仙师说的那样，试了几次，叶子就飞起来了。” 不光是众学子不敢相信，便是白藏眼中也微微露出吃惊的神色，他看了一眼云凫，而后便收回目光，严厉地看了其他学子一眼，其他学子受了这一刺激，纷纷用灵力控制地上的叶子，那些叶片忽上忽下，转弯打转，却没有一片是成功的。 珠玑挨到元泽身边，恳切地说道：“元泽，你仙术这么厉害，不如你教教我。” 元泽面无表情，语气却很是客气：“珠玑仙灵，你多练几次就好了，有白藏仙师在这儿，我也只是学子，怎能好为人师随意指点。” 珠玑脸上有些不悦，更是靠近他一些说道：“好吧，那就等上午的课结束了，我下午再去找你。” 元泽微微往旁边退开她两步，而后才说道：“所以珠玑仙灵你更应该努力一点，争取今日上午就学会驭物，下午就不用找人指点了。” 珠玑脸上有些发白，却还是镇定地点点头：“元泽你说得不错，我珠玑岂能落于人后。” 她这边缠着元泽，那边容沐也成功运用灵力控制叶子，击落了一片落叶，慕云早挨到他身边，也撒娇求着他指点，他却情不过，便指点了她几句，慕云开心得花枝乱颤，控制的叶子打转打得更欢快了。 “学会驭物的学子，去那边的山崖上自行练习。”白藏仙师有些看不下去，挥了挥手让几人离开。 云凫走在前面，容沐跟上来说道：“云凫仙灵，你以前可学过仙术？” 云凫摇了摇头：“不曾学过。” 容沐赞叹道：“修习仙术一般靠努力，另一半靠天赋，可惜我们都不知道继承的是何种神力，但现在看来，你继承的神力一定极为强大。” “我们何时才会知道自己身上的神力？”云凫问道，她方才只是按照白藏所说的集中意念运用灵力，轻而易举就控制了叶子，却不知道仙术的修习与自身继承的神力也有关系。 容沐摇了摇头：“不知道，每个人都不一样，有些人的神力很早就会显现出来，而有些人的神力却是很晚才会显现，而且，神力的出现有时候靠时间，有时候又靠适合的契机。” 也就是说，自己的神力有可能许多年以后才能知道。云凫叹了一口气：“若是能早些开始修习仙法，现在说不定已经知道自己的神力了。” 容沐看了一眼前面，元泽和蓼风走得更快，和两人已经拉开了一段距离。 “这倒不一定，比如元泽仙灵，听说他八百岁就开始修习仙法，现在依然不知道继承的是何种神力，更何况，”容沐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虽然他很厉害，但是早早修习仙法并非好事。” “为什么？”云凫好奇问道，“不是越早修习越厉害吗？” 容沐说道：“沧海书院四百年一次挑选学子，学子都是一千八百岁以上的成年仙灵，其实就是因为未成年的仙灵并不适合修习仙法，若是强行修习的话，虽然不会对身体产生危害，但却要承受极大的身心痛苦，往往没有仙灵能承受这样的痛苦。” 极大的痛苦，云凫看了一眼前面的元泽，他既是青帝之子，身份高贵，谁又能强迫他承受修习仙法的痛苦呢。 容沐看到她疑惑的神情，好似猜到了她的想法，继续说道：“青帝极为严厉，元泽仙灵从小被他逼着学习仙法，想来也经历了许多的折磨。” 云凫脱口而出：“哪有这样的父亲，难道他都不心疼自己儿子吗？” 容沐摇了摇头：“青帝掌管上元界，虽然公正无私，难免有些不近人情，对自己的儿子自然更是严厉，大概也是因为对他寄予了极大的期望吧。” 仙族的后代，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云凫心里叹道，幸而自己没有生于这样的仙族，虽然富贵，却没有多少温情。 这儿离无尽崖有些距离，地上都是一些小石头，四人各自选了一块地方，开始用石块练习驭物术，即便是元泽这样熟练使用仙术的仙灵，也依旧没有丝毫懈怠。 “砰”—“砰”“砰”“砰”。 地上的小石头乱飞，不断击中周围的花草树木等，云凫集中意念，从距离自己较近的石块开始练习，而后逐步开始控制距离更远的石块，直到视线之极，灵力控制不到的地方。 无尽崖那边，学会驭物的学子越来越多，都被白藏赶到了这边山崖。 珠玑，栖霞，崔宁等人都慢慢聚到了这边山崖。 “云凫，你竟然能控制这么大的石头了。”栖霞有些佩服地说道。 云凫将一块半人高的石头用灵力控制扔到深渊中，而后感到一阵无力，看来身体里能容纳的灵力还是太少了，无法支撑长时间的仙术练习。 崔宁见她脸色有些发白，便扶住她胳膊说道：“昨日你大晚上还去修习心法，今日又练习了这么久的仙术，你这是要和自己较劲到底啊。” 云凫由他扶着坐到一块石头上，稳了稳气息；“我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你快去练习吧，我没事的。” 崔宁见她无碍，叮嘱了她两句，也放她一人静静休息，云凫调整姿势，静心闭目，打坐入定，按照“静”字诀心法，慢慢从周围吸收灵气，身体渐渐不觉得那么虚弱了。 不知过了多久，待她睁开眼睛，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学子们都已经下了课，这边山崖上只剩下崔宁和容沐二人坐在她不远处聊天，元泽依旧在练习仙术，蓼风无奈地站一旁看着他。 “你好些了吗？”容沐见她站起身，关切地问道。 云凫点了点头：“好多了，你们怎么还不回去休息。” 崔宁一摊手：“你这样我可不放心，万一你晕倒了我还得上山来背你，还不如索性在这儿等你算了。” “我已经好了，你们回去吧，我再练习一会儿仙术就回去了。”云凫说道。 容沐和崔宁面面相觑，崔宁喊道：“我的姑奶奶，你还要练啊，这离考试还有一百年呢，你是打算用命换五百贝珠的奖学金吗。” 他喊叫的声音这么大，以至于那边的元泽和蓼风都回头来看他们。 “奖学金，云凫仙灵你就为了五百贝珠这么努力，着实，着实”容沐说到这儿，踌躇了一下，而后才说道：“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好了，你们都回去吧，不用管我了。”云凫说道，崔宁一向啰嗦，他在这儿自己怎么能专心练习。 崔宁无奈地叹了口气，拉着容沐走了，容沐还有些不放心，回头看了她两三次。 元泽停止了练习，走到云凫面前，看着她说道：“你这样努力的样子，倒是让我想起一个人。” “谁？”云凫顺口问道。 元泽偏过头，有些出神地看着远处，脸上既无奈又心疼，说道：“他也是这般努力，为了他想要的一切拼尽全力。” 云凫问道：“那他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了吗？” 元泽苦笑一声：“算是得到了吧，不过他过得并不开心，他身边的家人也不开心，也许他发现苦苦追求的这些东西，其实，并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真正想要的东西，云凫心里说道，幸而自己的目标很简单，只是想努力让阿爹阿娘过上好日子，所求也不过是谋得一个不错的仙职，要是如他口中说的这个人一般，一辈子都在追求得不到的东西该是多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