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仙剑
“你说什么？”云凫惊讶地问道。 元泽淡淡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何会受内伤，但是我已经看到了刚才你面前吐的血，既然你想隐瞒，我也不会问你任何东西，但是，你身体实在虚弱，若是一个人走回宿舍，难保不会耗尽灵力现出真身，不如我陪着你，也好有个照应。” 云凫没有再说话，点了点头，这样也好，自己不想解释，对方也不会追问。 两人就这样默默无言往山下走去，走了半个时辰，云凫感到一阵头晕，她支撑不住，对元泽说道：“我要休息一下。” 路边一块圆形大石头，正适合用来休息，云凫坐下来，却不敢再修习心法，万一旧疾又发作的话肯定会露馅，只能这样一路走一路休息，慢慢走回去了。 元泽坐在她旁边，此时天边的夕阳染红了山谷，满目都是柔和的光亮，不似白日里那般刺目，两人身上撒着余晖，一阵轻风吹过，林间的花瓣飘落下来，正好散在两人周围，其中一片飘到云凫头上，她毫无察觉，兀自抚着胸口喘气。 “别动。”元泽轻声喊道，云凫吓了一跳，莫非林子里又冲出了什么妖兽。 她正要暗暗运用灵力准备防护，却见元泽伸出左手，而后从她头上捡下一片花瓣，红色的紫薇，微微卷曲的花瓣尚自带着几丝娇嫩。 “呼，”元泽轻吹了一口气，花瓣便随风而去，湮没于漫天的花雨中。 这气氛好像有些不对，云凫看着元泽的这一连串动作，他做得极其自然而又温柔，好似他们两人之间已经是认识很久的朋友，嗯，虽然一千年前就曾经遇见过，可是，那也只是短短的一面之缘，自己与崔宁认识了一千多年，他也不曾对自己有这般亲密动作。 “云凫，”元泽脸色有些涨红，看着她的神色有些迷离，“你看今日的夕阳这般美好，若是以后都能与你一起这样欣赏就好了。” 云凫感觉到元泽微微紊乱的气息，她心里也开始有些发慌，不管元泽心里的想法如何，她自己首先不能乱想。 “嗯，其实风景若是精彩，和谁看都是一样的。”云凫假装漫不经心地说道。 元泽一愣：“可是，不管何处的风景，看风景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云凫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人是好人，长得好看，家世不错，又有能力，可是，自己入沧海书院读书的机会不容易，一心一意都只想在仙法修习上，其他任何无关的事情只会分散自己的精力，拖慢自己实现目标的脚步。 “我小时候，跟着爹娘到处采药草，看过许多不同的风光，你知道，我记忆最深刻的场景是什么吗？”云凫看着远处，夕阳正慢慢沉下去。 元泽想了一想，说道：“是感叹天地间的鬼斧神工，造出了令人惊叹的山川河谷吗？” 云凫摇了摇头：“不，我记忆中最深刻的，就是在下暴雨的时候，爹娘和我在山中无处可避，被雨淋得浑身发冷，爹娘保护我的时候，也要保护辛苦采集来的药草，因为这些药草就是我们一家生活下去的希望。” 元泽没有说话，眼神中带着微微的心疼。 “所以，”云凫坚定地说道：“元泽仙灵，我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在沧海书院好好修习，将来可以谋得一个仙职，赚取俸禄孝敬父母，让他们不再受风吹雨淋的辛苦。” 元泽真切地说道：“我可以和你一起……” 云凫打断他：“不，这是我自己的目标，我要靠自己去实现，这不光是为了我爹娘，也是为了我自己。” 元泽苦笑了一声：“我说过，你和一个人很像，这个人就是我父亲，他也是这般执着追求自己的目标，不惜忽视了身边的家人，我做了所有他让我做的事情，就是希望能得到他的一点点关注，却从来没有成功过。云凫，我不是要求你要为我做什么，只是希望我能陪着你一起修习，彼此之间都不再那么隔阂。” 他的说法的确很诱人，他法力高强，自己和他也可以经常切磋，对于修习仙法是有好处，可是，所谓感情，不光是为了利益，也是因为真的愿意花费时间和精力陪着对方，而现在的自己，对元泽并没有任何陪伴的意愿，哪怕是和他简简单单的花前月下，自己也会觉得在浪费自己的修炼时间。 云凫摇了摇头：“元泽仙灵，你的生活终究和我不同，你轻易就能得到的东西，我却需要付出十分的努力，你无法理解我，我也无法理解你，正如你看到的都是山川秀丽，而我看到的只是山路难行。”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云凫相信以元泽的骄傲，应该不会再对自己有任何的想法。 “没错，也许是我太鲁莽了，毕竟我们相处的时间还短，你还不了解我，但我不会放弃，希望有一天能等到你。”元泽站起身，伸出手说道，“走吧，我扶你回去。” 云凫扶着他的胳膊，她身体很是虚弱，幸而元泽没有一气之下离她而去，否则，自己真的撑不到回宿舍了。 旧疾的发作，连日修习的辛劳，云凫回到宿舍就沉沉睡去，梦中，她见到了正站在茅屋前的爹娘，他们关爱地看着她，苍老的脸上带着淳朴的笑意，而更远的地方，一团浓雾之中，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她不知道是谁，或许是抛弃她的亲生父母，或许，是那个希望和她一起看风景的人。 几日后，学子们齐聚在凌云台，连书院的四位仙师都到齐了。 眼见时候差不多了，青阳清了清嗓子，庄重说道：“如今第一学年已经过了一半，你们也都学到了仙术第三层，已经到了可以使用仙剑的时候，今日便是你们的选剑仪式。” 众学子们一阵激动，除了元泽，几乎没有学子使用过仙剑，他们不少人都见过家中长辈驭剑时的洒脱帅气，心中自然十分向往。 不过，学子们望着眼前空空的凌云台，仙剑在哪里？ 青阳抬手让喧闹的学子们平静下来，缓缓说道：“仙剑是通灵之物，一次只认一位主人，主人陨灭后便会随之沉寂，直到出现下一任主人，所以，选剑仪式，并不是由你们选剑，而是由剑来选择你们。” 还能这样？学子们咂舌，不知道自己会被什么样的剑选中，心中更加期盼起来。 “还有，”青阳继续说道：“仙剑与主人的灵力相通，历任仙灵陨灭之时，都会有一部分魂力注入所使用的仙剑中，所以，每把仙剑中都蕴含有灵力和意识，只有它们认定的仙灵才能驾驭它们。” 一番话说下来，半点仙剑的影子都没有，学子们都有些急不可耐，到底什么时候仪式才能开始。 青阳一抬手，众学子心跟着他的手提了起来，终于要开始了吗，青阳却只是扶了扶头上的冠子，又将手放了下来，众学子的心也跟着落了下来。 青阳还是不慌不忙：“既然仪式要开始了，我就再补充两句。” 众人心里都腹诽了一声，这般拖拖拉拉，怕是到明日也完不成仪式。 “就是，剑与仙都是相辅相成的，你们修炼的法力越高，仙剑的威力也就越强，所以，你们一定要努力修习仙法，不要辜负选中你们的仙剑。”青阳说道。 唉，到底还有完没完了。众学子无奈地看着他，青阳旁边的三位仙师倒好似已经习惯了，朱明照旧懒洋洋地摇着纸扇，白藏全程都是面无表情，玄英始终一脸微笑。 “你说，是不是其他仙院的院长也这么啰嗦啊。”崔宁碰了碰云凫的胳膊，轻声说道。 云凫叹了口气：“大概，没有这么啰嗦吧。” 好不容易青阳终于说完了，白藏方才站上前说道：“现在，所有人跟着我念咒语。” 凌云台上一下安静下来，众学子都竖起了耳朵。 “出之窈窈，入之冥冥，吾身剑身，吾心剑心。”白藏念道。 众学子跟着念道：“出之窈窈，入之冥冥，吾身剑身，吾心剑心。” 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还是一片祥和安静。 白藏皱着眉，大声喝道：“念咒必须要凝聚全神，虔诚恭敬，不能如读书念字一样随随便便。” 原来如此，众人开始凝聚全部灵力念咒语，同时摊开双手准备接剑，随着此起彼伏的声音，天空中终于开始飞来第一把剑，“哗”一声落入容沐的手中，剑身通透，如冰晶一般，隐隐泛着浅蓝色的光，剑柄处刻着水纹样式。 青阳走到他面前，看着他手中的剑点头说道：“不错，沉水剑，这剑一向都是认你们东海龟族的学子为主人，几千年都没改变。” 容沐举起剑恭敬说道：“听说沉水剑曾经为我一位过世的叔祖所有，能重得此剑也是家族和学生之幸。” 而后，陆续又有几把剑飞了过来，栖霞得了一把剑身细长云纹样式的碧云剑，蓼风得了一把古朴浑厚的至渝剑，崔宁得了一把黑色霸气的鸿蒙剑，与他满头红发倒是十分相称。 珠玑举着手中的飞羽剑，得意地看了一眼周围的学子，飞羽剑比之其他学子的剑更为精致，剑柄剑身都刻着繁复的花鸟纹样，对着日光还焕发着五彩的光芒。 云凫聚神念了几遍咒语，她感觉到属于自己的那把剑与自己已经心灵相通，却不知道为何迟迟不肯出现。 所有人都得到了属于自己的剑，除了云凫和元泽，这倒是稀奇，学子们窃窃私语，他俩修习仙法一向都是超越其他仙灵的，这次反而落在了后面。 “哗”，一把剑飞入元泽手中，剑身以铜铸造，剑柄处刻着龙纹，样式十分普通，却莫名透着一种摄人的气势。 四位仙师变了脸色，齐齐围上来观看，却是谁都没有说话，末了，青阳才开了口：“上古神剑，夏禹剑，它竟然又找到了新的主人。” 夏禹剑，云凫想起来她曾在书上看到过，上古众神一起铸造的仙剑，威力自然不凡，元泽苍龙真身，能得这把剑也算情理之中，不过，这把剑看起来有些眼熟，自己好似在哪儿见过。 崔宁见她看着夏禹剑出神，忙撞了一下她的胳膊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只顾出神，赶快拿到你的剑才是正事儿。” 他这么一说，众人又把注意力放在了云凫身上，如今只有她一人没有得到仙剑，难免让人猜疑轻视，珠玑也鄙夷地看着她，特地举起手中的飞羽剑向她炫耀。 云凫凝聚起全身的灵力，又念动了一遍咒语，她感觉到了另一股灵力正靠近自己，不多时，果然一道红色的流星划过，自己手中多了一把剑，剑身微微泛着红光，剑柄处刻着一只红色的飞禽，浴火而立，身姿傲然，却是云凫不曾见过的鸟类。 “赤月剑。”朱明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