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6
顾驰，我们都瞧不起他，甚至是恨他。 因为LIly。 顾驰家境很好，父亲是商人，母亲是歌手。他从小在他的祖母家长大，父母一个月才能来看一次。而他的祖母更是溺爱，一直尊崇着自由是孩子最好的成长。当然，这并不是顾驰成为后来那样的原因。 Lily和顾驰以前是相爱的，大概在五年级上半年的时候在一起了。我们都很清楚两个孩子的“爱情”是虚无的，是毫无结果的。但是Lily总是一厢情愿地爱慕他。有一天，Lily终于向顾驰表白了，顾驰竟然也欣然接受了Lily。本想着，这在一起了，就好好度过最后的时光。不过开始他俩还好好的，可是后来依旧有不尽人意的结局。 转折发生在五年级下半年的圣诞节。 那是长春很漂亮的时刻。一个个灯火阑珊的夜市，商场，餐厅都那么繁华美丽。每个人都沉浸在节日的愉悦中。唯独Lily。 那晚，Lily约顾驰到金汉斯吃饭。她为了想和顾驰一齐进去，所以一直坐在门口。时间不停地飞逝着，眼前走过了一个又一个的男人，男孩，却都不是顾驰。Lily等了四五个小时，一直等到了睡着。 “孩子，孩子？”侍者拍了拍Lily。 “嗯？你好，怎么了？”Lily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呵呵，不好意思，我们店已经打烊了，您请回吧。” “哦……好吧，对不起哈，耽搁你们下班时间了。” “没关系。” Lily走出餐厅，四周一片漆黑寂静，悄无人烟。只是有时会有几辆轿车飞过。 Lily拨通了顾驰的电话。 “喂？哪位？”四周一片嘈杂的声音。电视声，唱歌声，音乐声，还有这个接电话的女孩的声音。 Lily匆忙挂断电话。 须臾间，她明白了什么，也失去了什么。 “喂，怎么了。”那时我刚刚与Anne和Eddie吃完饭，正坐在车上往回赶。这时Lily给我打来了电话，“好，你先别哭，我这就来接你。你等下把你地址用短信发给我。” 车停在了金汉斯的门口。只见Lily抱膝瑟缩在墙根处。我从里面把车门打开。 “上来吧”我喊了下Lily。 在车上，Lily趴在我身上大哭大闹，明明没喝酒，却耍起了酒后般的疯态。我只能在旁边理智地安慰着，而她也在我身上安静地，悄无声息地睡着了。说真的，那是我看见她唯一一次那么痛苦。 “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你了。”Lily妈从车里抱走了Lily，“慢走哈。” 从此之后，顾驰和Lily就开始分分散散的，有时似浸泡在蜜糖中般甜蜜，有时却不做声响地打着冷战。他们两个有时会激情亲吻，有时会互相厮搏。——总之，他们两个很古怪，像是台湾的偶像剧，韩国的连续剧似的。我甚至曾经想过，如果把他们的故事串连起来编写成一部电视剧的话，一定可以大火。 直至有一天，让他们两个彻底破裂了。那是一场大雨过后，Lily约顾驰在学校领cao台旁边见面。顾驰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疯，搂着一个娇小可爱的长发女孩过来了。 “顾驰，她是……”Lily疑惑地看着顾驰。 “我女朋友。”顾驰十分不要脸地说。 “女朋友？你怎么有女朋友了？” “早就有了！看她多漂亮啊，不施胭脂就可以美如仙女。” “那，那我算什么？” “你？你样貌不出众，家境不富贵，不就是学习好点吗？有个屁用？你有什么资格喜欢我？你顶多是我的玩具。” “你什么意思？” “我没意思。”顾驰说完就与女孩扬长而去。 当然，这是我从Anne口中知道的。毕竟当时我没去。但我知道，亲眼看见到，Lily后来有半年没缓过来。 不过这些都不是没有缘故的。顾驰之所以变成了这样是因为他祖母的死亡。他总认为是他的父母害死了祖母，害死了他们自己的母亲。他认为他的父母完全不管不顾祖母，也无论他的父母怎么解释他都不以为然，就像是哭闹的孩子，什么也听不进去。而这些都是从他的朋友口中听来的。 所以我经常觉得他就是一个传说。 但即使是这样，也依旧让Lily失落了半年，甚至得了抑郁症。连分手都没有的抛弃，这种伤痛要比那些痛痛快快的争吵煎熬上千倍。这个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女孩，却一夜之间变得那么憔悴。而她所有的痛苦却像是放在我身上一样感同身受的痛苦。不过她还好有我的救赎，帮助她好了许多。 这就是他，顾驰。 不过这仅仅是我们对他的了解。 阳光冲破层层乌云，照耀着大地，将一切填上了最辉煌的颜色。它以时光的嘱咐，赋予人们生命。但是，它却无法改变人们心房的无尽寒冷。无法改变良知里的肮脏浑浊。无法改变可以为了利益，金钱而奋不顾身的一颗快要变质的心脏。 短暂的休息就如此结束了，我们又回归到千篇一律的生活中去了。Anne低头沉闷地坐在我身旁，我也在翻着《时尚芭莎》，没有说话。我们都没理彼此。 “对不起。”Anne先开口了。 “你后来干嘛去了？”我没有抬头，还在看着杂志，好像和杂志说话一样。 “回家了。” “哦好吧。” 我们又沉默了。 “不过，”Anne看着我，“今天Lily去见陈颖。” “真的假的，我可不在一块石头上绊倒。”我依然看着杂志。 “真的！我求你了，你帮帮我吧！”Anne把椅子往我这边挪了挪。 “你先说你想让我怎么做。”我合上杂志，看着Anne。 “去当场揭发！” “Anne，这事情既然是你引起的，就别想再让我给你收拾残局。” “哎呀……要不然，要不然我给你押金？” 我叹了叹气，翻了翻白眼，又撇了撇嘴。 Anne用哀求的眼神看我。 “我又不缺钱。” “五百！够吗？”Anne没有理会我，直接伸出了五个手指。 我继续翻开杂志：“我不需要，五百而已。” Anne依旧执着地拿出了钱包。 我瞟了瞟。那个钱包是我与她做朋友第一个生日时我送给她的MIUMIU。至今为止，我依然记得她收到礼物时的愉悦。 那天，我来到了学校，拿着一个精致的MIUMIU纸袋进来，递给了Anne。 “生日快乐。”我微笑着。 “谢谢！你送我的是什么啊？”Anne迫不及待地拆着礼盒，“哇！好漂亮啊！” “喜欢吗？”我满脸期待。 “喜欢！纸袋，防尘套，丝带，钱包，礼盒到更多的细节我都喜欢！”Anne把东西都装回原来精美的模样。 多好啊，那时候我还没有变得冷漠无情满腹心机，Anne也还没变得如此肮脏堕落，那时候没有Lily和陈颖，也没有Eddie和顾驰，只有我和Anne，那么单纯美好，远离着现实，物质。宛如溪水般简单清澈。 我想要珍惜这份友谊。 但是现实，就是在你刚刚享受美梦的幸福的时候就将它打的支离破碎。 这么多年了，这个MIUMIU钱包早已不如当年那样华丽精巧，里面的皮革有些破旧，上面被不知道的东西割出了几道划痕，不过外表的样子被保养的还是那么靓丽。但是钱包再怎么好看贵重，里面还是空荡荡的，仅有陈颖给Anne的那五百元。 “给你。”Anne叫了叫我。 “不用了，谢谢。”我放下杂志，一把抱住Anne。 我们就这样停滞在好似静止的时间里。我又找到了以前那亲切的感觉，以前那种我们在一起嬉戏的快乐，以前那种温暖心房的美好。 Anne曾如此评价我：“Noble他虽然外表冷漠不近人情，虽然语言苛刻一针见血，虽然模样华贵高冷精致，虽然性格冷静理智麻木，虽然看起来那么的百毒不侵……但是，只有我知道——Noble他内心是那么的柔软，虽好似寒冰般坚硬冷落，但只要遇到来自内心里最最真挚的温热，那颗心脏，就会化出一片最纯净的水，一片散发着淡雅的香味的水。” 我多么的庆幸，我多么的骄傲，我会有这样的朋友。 原来，我们也可以如此幸福。 那些不必要的争吵，背叛，是有多么的多余！可是，谁能改变现实？岁月是那么的严厉，它不仅改变了我们的样子，也抹黑了我们内心里的纯洁。 回忆，它可以让人声泪俱下，但也可以让人显露出最美好的笑容。 至于Anne那个请求，我没有答应。并不是因为Anne的钱太少了，而是我不想破坏这个谎言。至少，我能在谎言戳破之前，与Lily还是朋友。 还是最好的朋友。 体育课解散，我在去洗手的路上。 但在刚要进去洗手间的时候，看见了陈颖与顾驰。 我赶紧闪到墙旁边，偷偷地看着。 两人并没有看见我，因为他们正在亲热着。 顾驰的一只手揽着陈颖纤细的腰，一只手搂着陈颖的后脖颈。他亲吻吸吮着陈颖的嘴唇，下巴，脖子。陈颖穿着超短裙，双腿不停地摩擦着。只见顾驰把手伸进了陈颖的裙子里，在里面按捏抚摸着。陈颖也把两只手放在了顾驰微微有着肌rou的胸膛上，来回地摸蹭。顾驰也伸出了舌头舔着陈颖的唇片。 两人都大汗淋漓，顾驰青绿色的短袖早已湿漉漉的。陈颖的腿上也了流出了一淌水——那应该不是汗。 我安静惊异地看着，颤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拍下这一幕幕意料范围内的情景。 果然，顾驰还是这样做了。 我向班级里走去，刚一进屋就看见Lily在座位上闻着布满铜臭味的人民币。 “下节什么课？”我装作没看见。 “啊！”Lily看见我后先是一声大叫，之后又支支吾吾地回答，“额……下节，下节啊……语文！” 她们真肮脏。 她们真堕落！ 当一瓶完好无损的红酒被打碎了一颗缺口，里面的红酒就会缓缓流出，尽管它再怎么鲜美昂贵，最后还是会流淌干净，渗透到地板下，沙土中，干涸在水泥上，瓷砖上。就犹如我们的友情一般，开始被矛盾破坏了一个口，之后无数的真情友谊就慢慢流出。随着矛盾的愈来愈大，那个口也就愈来愈大。变得一文不值。 夜晚冰冷的月光照射在我的身上，宛如来自黑暗里的使者，在询问我去往光明的方向。我抬头仰望天空，头脑里闪过这些年的一件一件事情，眼睛里不仅有些泪光。 我想在友谊的美好里存活着，带着幸福存活着，带着快乐存活着。不管你们是怎么对待我，我都会原谅你们。 有一天，我问Lily，你毕业那天会哭吗？ “我想会的，我会为我爱的人哭泣。” “我一定不会。” “没事，还没到毕业呢。” “也快了。毕业那天，你想要什么礼物？” “不用了。” “不行，我怕你会忘了我。” “那就……贺卡吧！” “就没有特殊贵重一些的吗？” “没有，我感觉心意最重要。没有心意的我不要。” “我送你一支录音笔吧，里面录上我的话，等到你想我的时候就听听。这就跟贺卡没区别了。” “好啊，那我会送你一张写满字的贺卡。” “好……Lily，无论如何，对不起，原谅我对你做过的所有事。” “没事儿，我都原谅你，你也一直都没做错什么。这还没到毕业呢。” “道别还是提前做好。” “现在说好，那毕业说什么？” 我笑了出来，但马上又恢复了平淡的表情： “可是Lily，我害怕。我害怕你们会从我的生活里突然彻底消失。” “没事！而且记住了，我只会给你们写贺卡哦！其他都和我没什么感情。只有我爱和爱我的人我才会写哦！” 心房里突然蔓延开了一阵温暖。我想，不管是衰老失忆，即便是心脏麻痹，就算是淡漠往事，当Lily听到这个录音的时候，可以想起我，想起这段友谊。 我们都殷切希望可以友谊天长地久，青春永垂不朽，但谁能真正做到呢？我想，在我从你们心里带走太阳的同时，也会留下我最璀璨的光芒。 这么多年了，你们已经与我融为一体。我舍不得，但我不得不舍得。我只想在这最后的时光里静静结束它——我的友谊。因为我想在我们的结局里，留下一份圆满，留下一份美好。 我想，青春可以定格在我们最华美精致的时刻里，然后永远永远地持续下去。 对不起，我也有错， 我也有过背叛。 谢谢你们， 能如此容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