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曾经的城（四）
就像阳光永远照射不进这个被仇怨阴云笼罩的城市一样，任鸣的心头也渐渐爬出了一层阴云。 任鸣猛地向前冲出，想着城市来时的路飞奔返回。 路上又看到了许许多多鬼影出现，但是任鸣全然没有在意的兴趣了，他跑到城墙之下，没有出城，而是开始绕着城根墙边移动。 他的目光死死的盯住城墙。 他想从这城墙之上找到一些当年血祭时的法术痕迹，但是他绕着整座城跑了一圈，他都没有看到有丝毫法术侵蚀的痕迹。 他走出城门，不远处就是那方才看到的石碑，任鸣想了想，走到石碑那里，他在思考，他方才绕着城池走的时候心中想了很多知名法术，只是怎么都想不到会是什么样的法术可以让这一城之人被血祭冤魂不散。 而除开人为伤害，整座城市建筑又好似完好如初，抛开岁月的痕迹不谈，这座城市根本就没有其他攻击的痕迹。 至少任鸣知晓的几种血祭之法做不到这个地步。 血祭之法的大规模杀伤力肯本就是不可控的。 “墨城”界碑有一人多高，是由一整块坚硬的青纹石雕刻而成，其上只有墨城二字，字体刚劲有力，由此可见雕刻此石之人功力之刚巧，近乎完美的把书法之意蕴呈现在了这顽石之上。 任鸣走上近前，青纹石独有的纹理图案渐渐清晰，任鸣手掌覆上这石头之上，没过多一会，他就收回了手掌。 “好大的手笔！”他轻声感叹。 在他的灵念侵入那界碑的一瞬间，他就知道了这“屠城”的手段，这根本不是什么血祭之类的法术，而是“屠城” 这是一个阵法，阵法的名字，便是“屠城”。 古时候，修士法术逐渐繁衍至巅峰，各种各样强大至极的法术层出不穷，随着法术的越发精妙，愈强大的法术也就变得愈加难以掌控，于是一些人也就开始另辟奇径。 有句话说得好，人类是一个十分神奇的物种，当人类尝试学习一件固有事物的时候，总是需要一段漫长且适应的过程，而当有一个人发现了一件打破常规的事情之后，大家对于新事物的适应能力又会变得十分强大。 法术是根据人灵念为引，牵动体内灵力运行与爆发的一种神奇状况，而一些人发现随着修为的进步，灵力渐渐承受不住爆发后的空虚后，人们不得不发掘新的进步方式，便是尝试对游离天地间无穷尽的灵力进行控制。 这对于一个人的灵念与领悟能力要求极高，虽然有着与其难度成正比的巨大效果，依旧让许多人望而生畏。 而这一帮望而生畏的“取巧者”们，尝试了另外一种方式。 不同于灵念对于天地灵力的掌控，那一部分人经过无数的尝试后，逐渐开发出了一种可以引导灵力的方式，根据符文与灵石之间的配合，形成一种引导，相对于境界提高，他的门槛更低，且威力不俗，故以这种方式很快就得以普及，修士们之间经过无数年的推衍深究，这门体系也渐渐成了一个不同于传统修士的独立体系。 阵法。 就如同任鸣脑中那个已经死亡的斩罗尊者，便是阵法这一流派中的佼佼者，其钻研阵法无数年，可入阵法大师之流。 而其死后，又因任鸣的哄骗，让任鸣不劳而获得到了他的一颗阵法种子，随着任鸣的不断吸收，任鸣自己在阵法上的领悟堪称是突飞猛进。 刚刚任鸣灵念初一探入那石碑之时，他便知道了，这根本不是什么怒火中烧施展而出的大规模血祭之法，而是一个阵法。 这个阵法在任鸣得到的阵法记忆中也曾有提及，十分复杂与庞大，根本不可能是有一人布置而成，更何况此地位于灵泉山府与驭兽宗之间，大规模的布置阵法却不为两大宗门所知，根本就不可能。 所以说，两大宗门目睹了这次血腥的行为，默认了这次残忍的屠城。 可是为什么屠城之后却还依旧留存着这座荒废之城，而不是直接销毁证据。 这其中是不是还存在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那位墨城修士又到底是死是活？ 他留下的那句话，又到底是什么意思？ 重重疑问萦绕心头，使得任鸣一阵心力憔悴，刚刚体悟到修行方式的喜悦也渐渐平淡。 “不要……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 任鸣把这些疑问与这句话深深的埋藏在心底，转身远离了这里，他的步伐急促，好似逃离……。 日落月升，月降日起，又是一轮，任鸣终于走回了灵泉山府，心中狠狠的咒骂了几声某个老者，向着自己的住处走去，此时正值午后，阳光正盛，任鸣打算直接回去重建一下住处，上次灵力爆炸后自己还一直没整理就被他师叔拽到小山头去了，此时关于修炼的方式也暂时找到了，他也不打算继续回藏经阁居住了。 这一段路上，他很是认真的想了许多事情。 自从明悟了这般那般皆是修的道理之后，任鸣就很喜欢从生活中找一些事情来尝试修。 接到一片树叶，他尝试让树叶升回去，结果一不小心用把整棵大树冲撞的粉碎。 汗水滴落，他尝试控制一阵微风，至于结果嘛，只能说他本来可以更早回来的。 路上腹中疼痛蹲坑，他尝试……，额，这个太恶心了我就不说了。 反正经过这么一路，他觉得自己进步斐然，任鸣深刻的认为这与自己的坚持与天赋离不开关系，心中感叹了一下自己天赋惊人还这么有毅力可怎么是好啊，自己明明只想做一个普通人来着啊之类的。 反正就这么着一路走过来了。 顺着山头攀爬，任鸣走过熟悉的道路，突然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自己似乎越来越沉浸修炼之中了。 这种事情如果要是寻常修士，肯定不会对此有所察觉，但是任鸣，因为本身好似一颗不稳定的易爆灵石，再加上自身的疲懒性格，一直都又在刻意的让自己不修炼，所以此时才会突然有这种感觉。 任鸣不太晓得这是因为自己发现了一个新鲜事物的新鲜感，还是因为……自己真的开始渐渐融入这个世界了。 长生神朝一行，任鸣认识了秦方，一个和煦如风但却在风中藏着滔天风沙的人，一个脸上总是不时会露出负担的人。 而后又经历了刘舒一事，脑中记忆大致恢复，并且机缘巧合获得了一颗阵法种子，隐隐有了克制自己不稳定天赋的办法。 自己似乎越来越放开以往的担子了。 坦白说，看到了墨城诸事，对于任鸣心中冲击颇大，不论是那些冤魂，还是那些前世字，都在他的心头堆积起来，虽然一路靠着修炼来掩盖，但依旧无法尽数遮掩。 这算什么，刚刚放下背了十几年的担子，然后有接过一个沉重背囊？ 快到山头，快到住处，任鸣回首想着墨城方向望去。 不论是那求生死在一起的，还是那不愿下一世互相拖累的，还是种种为情所困的，为恨所锁的，都已经成了往事。 那个位置曾经有座叫做墨城的城，但是，现在它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