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邪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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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除了闲扯一通,没提供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呀!”耳机里传来刘立涛的抱怨声。 “我觉得他的故事还不错,”我的看法不同,“他认准了屁股着火是天谴,你还指望他能有什么理性认识啊?真相还得继续找,告诉我,下一家在哪里?”我假装挠脸、摸下巴、甚至挖鼻孔,让手表上的麦克风尽量接近我的嘴,好让刘立涛听得更真切,其实就这款通讯设备的接收效果来讲,我的上述努力纯属多余。 “往东走,数过七户人家,向左转进胡同,对,接着走,路边右手第三家,别走了,就是这家,估计你不会受欢迎,听说这家的受害者被烧死了。哎呀!” “怎么了?”我立刻紧张起来。 “没……没事儿,我看见小梦了!”刘立涛的声音明显激动起来。 “她在什么地方?” “在你西边,放心,离得挺远的,她看不到你。” 我向西望去,穿透层层阻隔,果然看到田小梦夹着笔记本,跟在一个小伙子身后走进一家院子。那家月台上的房前竖着一块黑板,用彩色粉笔写着粗大的“烟酒糖茶”四个大字,看上去是一家小卖店。 “甭瞅了,你看不见的,但是我能,嘿嘿,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刘立涛注意到我的张望,语气里充满了优越感,“小梦现在进了小卖部了,靠……她进屋了我也看不到了。嗨,哥们儿,你瞅啥呢?” “没什么,好大的蜘蛛。”我收回目光,走进受害者家大门。 这家的人可不像韩尽孝那么友好,一位中年妇女寒着脸堵在房门口,丝毫没有请我进去的意思。 “你找谁?”她胳膊上戴着黑布,语气里充满了火药味儿,看起来在我之前很可能有人被赶出去过。 我以无比真诚的态度撒了个谎:“大姐您好,我是记者小成,我没有恶意,只是想通过您了解点儿情况,不会占用您太多时间,可以吗!” 我紧盯着她的眼睛,在心里祈祷着她能接受我的建议,然后我在她脸上捕捉到瞬息之间的神奇变化,——她竟然如同被催眠了一般缓和下来,眼睛一亮,就像突然认出了久别的朋友。 “进来吧。”她转身进了屋。我松了口气,紧随其后。 屋里还有两个人,一个大概是她丈夫,另一个估计是她的公公,他们见我进来,仅投以疑惑的目光,却没说话。看两个男人少言寡语的样子,基本可以断定是女人当家。 “问吧!”她让我坐在炕边,连杯水也没给。 我也开门见山:“我知道您家里发生了令人遗憾的事情,节哀顺变吧,我想了解一下这件事情的经过。” 那位大姐说:“死的是我大哥,先天聋哑,身体不好,智力也有点问题,没啥文化,也没工作,平时爱拣些矿泉水瓶子、易拉罐什么的去卖。前天中午家里吃饺子,我让他去买瓶醋,好半天他才着急忙慌地跑回来,醋也没买,直接上炕钻被窝了,一个劲儿的哆嗦,好像是吓着了。让他吃饭他也不吃,反正平时也二乎乎的,我们也就没管他。下午我们都去地里干活,晚上回来满院子都是糊味儿,进屋一看才发现他在炕上烧成灰了,一根毛都没剩下,被褥烧出个人形窟窿,里面有点儿骨头渣子,其他东西都没烧着,你说怪不怪?我们当时就报案了,警察来了好几个,又照相又问话,查指纹查脚印的,也没搞出个子午卯酉来……” “您说他去了小卖店……去了哪家知道么?” “就是西面儿老赵家开的那个,挺近的,不到二百米!” 是田小梦刚进去的那家! 我不禁向那个方向延目窥察,结果令我如遭雷击,说了声谢谢转身就跑。我必须尽快赶到田小梦身边,因为我看到她正惊慌失措地在那家房子里拼命逃避,她身后的地面滚动着一个篮球那么大的火球,长了眼睛一般对她穷追不舍,而通向外面的门窗都被燃烧的火网所阻挡,她只能在各个房间之间穿梭奔逃。最奇怪的是,无论是火球还是火网,都没有点燃房子里的任何物品,也没有产生浓烟。 “哎?你咋出来了?上哪儿去呀?……”刘立涛问。 还没等我回答,就听见耳机里传来另一个男人底气十足的声音:“不许动,干什么的?” “我我我……那个……来来玩儿的……”接着哔的一声,应该是刘立涛把对讲机关了。这小子被警方的眼线发现了! 管不了许多了,我撒脚如飞冲进了赵家小卖部的房门,穿越了火网,那一瞬间我似乎感觉到了一股热浪,但没有对我造成任何伤害,可见我不仅仅对冷兵器免疫。凭借透视能力,我迅速出现在田小梦面前,她身后的大火球在同一时间消失无踪。她在震惊过后,终于在我关切的注视下呈现出软弱的一面,一头扑到我怀里。 “成哥!”她脸色苍白,气喘吁吁,畏惧地看了一眼身后,“有火球追我……”这时候,门窗上附着的火网也渐渐消退。 “没事了,”我下意识地搂着田小梦,轻抚着她的头发,“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你怎么来了?”不愧是警察,田小梦迅速恢复了理智,离开我的怀抱,这让我感到一丝失落。 “刘立涛告诉我你在这里,我怕你出事,就赶过来看看。” “小涛?你们没走?” “我们去而复返,因为刘立涛发现了一些事,并且预见到你可能有危险。” “他在哪里?” 我一时语塞,面对她的逼视我只好说实话:“应该在你们的人手里……” “成哥,现在情况很危险,很复杂,也很混乱,我说不太清楚……”她努力扛起人民警察的责任,向我说明着,“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刚才他……” “他是谁?” “一个高中生。”田小梦咬了咬嘴唇,似乎觉得我不会相信,“我在路上遇见了他,他说他爸爸有情况向我提供,我就跟着他领来到这里,但是他爸爸并没在家,那孩子说……说他喜欢我,说我漂亮,对我一见钟情什么的……还企图动手动脚的……我对他进行了严厉的批评教育,他很不屑,说我会后悔的……然后就离开了,等我想出去,门窗就被火封锁了,靠近都会热得受不了,后来又出现个大火球……成哥,成哥,你相信我说的么?”她在描述这些事情的时候仔细观察着我的表情,我想我的认同对她来说非常重要。 “我信,所以我们才会回来。别忘了你是神协的一员,我们绝不会让你孤军奋战!”我微笑道,“我知道凶手是谁了,他叫赵诚。” “对,他说过,他叫赵诚!还说……他是神……”田小梦心有余悸。 我大笑道:“他是神?我看他是神经病!” 呼!——烈火封门,红焰蔽窗,整个房子再次化为火笼。 田小梦惊恐地望着四周,紧紧抓住我的一条胳膊。 “你刚才说……我是神经病?”从门外穿越火网走进一个少年,应是赵诚无疑。他一米七五的个头儿,穿着花T恤、牛仔裤,时髦的运动鞋,头发焗成亮黄色,左耳上穿着环,典型的不良少年打扮,脸上的肌rou因愤怒而扭曲着。他每走一步,都在地面留下一个燃烧的脚印,并且这些脚印总会在两秒钟后消失。 我想我是为数不多的能在这样一个凶神恶煞面前保持微笑的人,我针锋相对:“我不这么说,你怎么肯出来见我?” “所有人都瞧不起我……你们这些rou眼凡胎!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你们在我面前就像蝼蚁!我要杀你们易如反掌!”他指着我恶狠狠地说,“现在,你给我跪下,向我朝拜,向我求饶,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你已经触犯了法律,你杀了人!”我的语气静如水、冷如冰。 “他该死!”赵诚夸张地指着窗外,仿佛那受害者的亡灵就在窗外,“那个哑巴!他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陈富才去年替他儿子出头打过我一巴掌,我有仇必报,趁他上树掏鸟窝时烧了他的胳膊!妈的全被哑巴看见了,他知道是我干的,早晚给捅出去,我不能让他活着!” “所以今天,你也不会让我们活着。”我推论道。 “错!我对杀人没兴趣,你到底明不明白?如果你们都死了,我还有什么意思?我是神!我凌驾于你们所有人之上!有个装神弄鬼的韩尽孝,被我烧了屁股之后就老实了!我告诉你,我掌握着你们的生杀大权!你们必须崇拜我,服从我!”他把目光转向田小梦,“美女,自从你出现的第一天我就喜欢上你了,我知道你是警察,但我是神!我想要谁就能得到谁!你不能拒绝!跟我在一起,你应该感到无上荣耀!现在我给你机会选择,你跟不跟我?”他嚣张地比划着,看起来在精神层面病得不轻。 “你在犯罪……”田小梦比我想象中更加勇敢。 “回答……错误!”他手臂向上一挥,田小梦的上身立即被烈焰笼罩。 田小梦惨叫一声,无助地挥舞着双臂。那一刻,我的心仿佛爆裂开来,却无能为力。然而她并没有受伤,只是她上身穿的紧身T恤已化为灰烬,剩下黑色的文胸,衬托得胸前的肌肤格外雪白。怪不得受害人被烧的痕迹界限分明,原来这邪火的作用范围和燃烧程度可以被精确控制。 田小梦眼泪都吓出来了,战战兢兢地躲在我身后。 “你只会吓唬女孩子么?”我必须保持冷静,尽可能地吸引他的注意力。我在身前制造出我和田小梦的幻象,并拉起田小梦的手悄悄地向旁边移动。 “你为什么不怕我?”赵诚对着我的幻象问,同时他的手上浮现出一枚鸡蛋大的火球。 我的确不怕他。 我感觉很奇怪,显然他拥有cao纵火焰的能力,但他却不是“容器”。 那么他的力量一定来源于某种道具,就像李宝胜。我对他进行了全面的透视,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即使是他左耳戴的金属环上也没有任何咒文。 难道除了“容器”,还有其他类型的特异功能者存在? “你为什么不怕我!?”他再次怒吼,并向我的幻象投掷出火球。我的幻象灵敏地躲闪,火球“擦身”飞过在后面的墙上轰然爆裂,留下一个焦坑。 他一击未果,又开始连续不断地投掷火球——受伤的只能是那面无辜的墙。 他已经不再控制火球的杀伤力,房屋被点燃了。 我必须趁此机会带田小梦逃出这座火焰之牢。 田小梦看不到我的幻术效果,只当那赵诚疯了。 我不知道我能否将门上的火网虚化到不伤害田小梦的程度,但我知道继续留在房子里更加危险。 我没有时间评估危险系数,便集中全部精力抹消火焰的存在感,搂着田小梦倒退着穿越了火网。 谢天谢地,田小梦安然无恙!身后的房子里传来阵阵咒骂声和爆炸声,估计这房子也挺不了多久了。 我拉着田小梦拼命地逃,我知道赵诚的控火能力一定有距离局限,只有离得足够远才能确保安全。 在逃跑过程中,我注意到田小梦跳动的双峰十分惹眼,才把我的半袖脱下来给她穿上。 好在这个时间家家都生火做饭,村道上并没有多少人。 我制造的幻象维持不了太长时间,所以赵诚很快追了出来。跑在他前面的是一只半径达一米的火球,比先前追田小梦的大得多,所过之处留下一道长长的火线。 据我分析,赵诚cao纵火焰的能力比较有限,投掷型的火球较小,威力一般,而滚动型的较大,威力应该相当可观,但需要时间蓄积,就像滚雪球一样,灵活性也要大打折扣,不似投掷型的那么便捷。 我对田小梦说:“你先走,我引开他!” “不行!”她毫不犹豫地否决。 “别废话,快去找人帮忙!”我加重了语气,她盯着我的眼睛凝视了一秒钟,转身向旁边岔道跑去。 我则放慢脚步,在路边的一个简易垃圾处理点儿前面停了下来。所谓垃圾处理点儿,实际上就是由三面墙组成的形似簸箕的露天半封闭式建筑,定期有人把垃圾集中到这里焚烧。 赵诚与大火球停在离我三米远的地方,不知是情绪的影响还是体能不佳,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半天才狞笑着说:“你跑不掉!你死定了!那个妞儿呢?她是我的!我要定了!我要烧光她的衣服!你他妈的竟敢不怕我……你不是不怕我么……我今天就拿你开刀!” 他脚前的火球在原地急速地滚动着,把地面烧磨出一个焦黑的浅坑,犹如咆哮的魔鬼随时都可能向我扑过来。 这时已经有群众发现了异象,远远地向这边靠拢围观。 “冷静!”我向前张开双手,“不要再错下去了,你会毁了你自己的!” “嘿嘿嘿,怕了?你现在怕了?”他目眦欲裂,火光明灭映衬下的脸十分狰狞。 “你还不到二十岁,别做傻事!回头是岸!”我继续劝说着,我希望自己那尚不确定的催眠能力能够对他产生作用,然而效果甚微。 “回头?我回什么头?你们一个一个都瞧不起我!……我受够了!瞧不起我的人都得死!先从你开始!”他手臂一挥,地上蓄势待发的火球闻声而动,径直向我滚来。它已经有一米半那么高了! 我本能地使出全身的力气高高跳起,大火球从我脚下冲了过去,撞在我身后的垃圾处理点儿的后墙上,伴随着一声巨响炸开了一个大洞。我这一跃得有一人来高,看得赵诚都吃了一惊。 我想既然劝说不行干脆就吓唬吓唬他吧,于是我在自己身后制造出一个高达五米、身穿黑袍、头戴兜帽、肩扛长柄镰刀的死神形象。当然,这个幻象只有赵诚看得见。 “你曾问过我为什么不怕你,现在我告诉你答案,因为……我才是神啊!”我用深沉而阴森的声音说。 “啊!……你……不可能……”赵诚瞪大眼睛向后退了两步,瘫坐在地,精神已处于崩溃的边缘,四肢都开始颤抖,但马上又咬紧牙关,站了起来,并在手掌上制造出一个火球。 “赵诚!你在干什么?”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从远处跑了过来,指着赵诚大声呵斥,“你手里拿的什么?快扔掉!你也不怕烧着手?” 赵诚出人意料地把火球向那个男人脚下丢去,那男人赶紧停下来跳开,火球在他前方一米处爆炸,崩起一片沙土。 那男人惊讶万分:“儿子,你这是……” “爸,你别逼我!”赵诚托着一枚火球,哭着说,“你不是老说我没出息么,你不是一想到我就脑袋疼么?你不是说我一天到晚只会给你闯祸么?……爸!我一直是你的耻辱!是不是?” 原来这个男人就是赵国东。他望着火光映照下几近脱相的儿子,有些不知所措。但他很快找回了做爹的感觉,努力做出愤怒的样子喝道:“兔崽子!你想干什么?” 赵诚笑了,他的声音疯狂中带着凄凉:“嘿嘿,爸,我要走了,我要见我妈去了……我以为我成了神,我以为我能够成为你的骄傲,我以为我终于能够扬眉吐气,让大家不再小看我!爸!我错了!我杀了人!那个哑巴是我杀的……韩叔是我烧的!陈叔是我烧的!都是我干的!”他回过头看我一眼,毫无惧色,“现在死神来接我了……” “你胡说八道些啥呀?你手里……”赵国东看着自己儿子手上悬浮的火球,仍觉得不可思议,“反、反正你,你快跟我回家!多亏邻居们发现的早,要不然家里东西都烧没了!儿子,有啥话回去再说!” “我还回得去么……”赵诚冷笑着,因为他看到田小梦带着两个持枪民警正朝这里跑来。 “不许动,放下……呃……那什么玩意儿啊……”一个民警目睹火球也是一愣。 我对赵诚说:“你现在悔过还来得及,放弃抵抗,认罪伏法,不要再错下去了!” “不,我不会再屈服了……”赵诚的表情再次变得凶狠,“我无法跟死神对抗,但是那些凡人,那些蝼蚁,凭什么跟我叫嚣!——你们算什么?”他突然伸手指向一个民警,那民警上身“砰”的一下燃起熊熊大火,这时跟上来一个便衣,手持干粉灭火器及时进行了扑救,万幸只造成了轻度烧伤。 另一个民警眼睛红了,端着手枪指向赵诚:“最后警告!立即投降!否则开枪了!”说罢扬起枪口向空中扣动了扳机。 可惜赵诚无视警告,仍将手里的火球掷向持枪民警。那民警反应灵敏,闪身躲过,然而即将展开的一场恶斗被他刚才鸣枪示警射向天空的那颗子弹意外地终结了。 那颗子弹击断了一根电线,接着那根电线的一端垂下来搭在了正在袭警的赵诚身上…… 赵诚触电身亡。 一切来得太突然,那电光石火的一瞬,连我也来不及施救。 我看到赵诚犹如睡着了一样趴在路边,我看到赵国东失魂落魄地跪在地上,我看到村民们开始大胆地向这边聚拢,我看到田小梦黯然地低下了头,我看到围观的人群中闪过陈近三那张冷峻的脸,——我忽然觉得赵诚的这种死法绝不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