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虫三组

    这些天来我一直在观察虫三组总部的情况，我发现在殷作恒的主持下，他们被称为“自然派对”的集体活动会在每周三和周六的午夜举行，地点是“原始丛林”大酒店的地下酒吧厅。

    这座大酒店地上三层对外营业，地下一层为内部活动场所。在这装修怪异的地下巢xue里，除了处于中心位置的酒吧厅外，四周还分布几十个标间供组员临时使用。

    地下酒吧厅隔音效果极好。“自然派对”开始后，入口封闭，这个地方便成为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的秘密空间。

    殷作恒常常会坐在吧台后面，亲自为组员们提供酒水饮料等服务。

    组员们可以自行狂欢，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在舞池里摇摆，也可以酗酒、赌博和争斗。

    在这里争斗的起因有很多，比如男人之间抢女人，女人之间抢男人，男人和女人之间抢女人或抢男人，男人强迫女人，女人强迫男人，还有不需要任何理由看不顺眼就动手的。而他们的争斗方式除了拳来脚往的常规肢体暴力，还允许使用虫技比斗，直到一方认输或者丧失战斗力（包括死亡）。

    输的一方在派对结束前要做赢家的奴仆，如果不服气，只能等到下次派对时再搬回局面，当然，他也可以选择去欺负更弱的倒霉蛋。

    这里唯一规则是胜者为王，强者为尊，如同自然界的冷酷，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这被殷作恒称为绝对的自由和人性释放！

    所以有的人可以左拥右抱吆五喝六，有的人就形单影只缩在角落，强者拥有一切，弱者只能认命或等待施舍。也有一些圆滑之徒，周旋于群强之间，见风使舵，左右逢源，在夹缝中捞取油水。

    原本我打算掌握了虫三组神具放置地点后，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几件，尽量避免节外生枝。

    然而在11月8号（星期六）针对虫三组的实际行动中，我临时改变主意转为深度干预——只因我在那个放纵的派对里看到了一个熟人。

    那是在我印象中绝不应该出现在派对里的人：老七！

    老七的真名叫曾小军，随身携带的身份证上显示他今年24岁。

    我对他的好印象来自于他对徐静婷的援助。

    当时神志不清的徐静婷在雨天离家出走，被老七安顿在工棚，当时建筑工地上的老二对徐静婷意图不轨，是老七挺身而出，不惜得罪身强体壮的老二拼死相拦。

    他平凡的生命因其宝贵的品质而散发出熠熠光辉，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尽管我清晰地从他的眼里读出了他对徐静婷的钟情。但他捍卫的不仅仅是遥不可及的爱情，更是人间正义和善良本性激发出来的道德自信。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不知晓，也许他会受到老二的打击报复，也许他会因为受排挤而离开原来的工地，但他始终没有拨通我留给他的电话号码。

    或许在面对“清醒”的徐静婷的那一瞬，他便意识到自己这辈子不可能再与这位高贵的女神有任何交集。他把这份感情和记忆深埋在心底，留作平凡的一生中引以为傲的一场“艳遇”，此后面对任何人的嘲笑和鄙视，他都可以保持内心的强大，因为他一见倾心并曾用生命去保护的女孩是如此完美、冠绝天下，她的音容笑貌带给他的勇气弥久不衰。

    然而他竟然出现在虫三组的堕落派对中！

    前两次的“自然派对”里我并没有看到他，我猜他多半是刚刚加入虫三组的新人，并且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

    几个旋转射灯把大厅渲染得光怪陆离，老七坐在阴暗的角落里，身体僵直，神色紧张，不安地望着舞池里近百具摇来摆去的身体。他穿着灰色的衬衫，脖子上挂着一条廉价的护符项链，就是他的神具。

    他面前的桌子上甚至连一杯饮料都没有。

    如果他以为只要一直保持低调就可以平安无事地坐到天亮，那就大错特错了。因为一定会有人找上他，尤其是经常挨欺负的一些忿忿不平的家伙，他们没有能力反抗强者，却不介意将满腔憋屈之火发泄到更加弱势的人身上。

    这就是等级制度孕育出来的寻求心理平衡的方式，只要你不是处于最底层。

    一个人不疾不徐地走向老七，他中等身材、颇有点儿肌rou块儿，一脸粉刺，留着茶壶盖儿的发型，黑色皮夹克和暗红色休闲裤让他看上去匪气十足，两枚形状略有不同的骷髅戒指分别戴在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上。

    这家伙竟然拥有两个神具！——但他不是容器。

    “茶壶盖儿”迈着四方步来到老七的桌子前，很享受对方诚惶诚恐的目光，他掏出一盒云烟，甩出一根儿递给老七，尽量堆出一脸和蔼的笑容：“兄弟，新来的吧！”

    “啊。”老七战战兢兢接过香烟，夹在指间，谨慎地打量着面前的人。

    “茶壶盖儿”用打火机帮他把烟点上，说：“看你一个人，哥哥好心过来提醒你一下，在这里，站错队伍是很危险的。你必须找个靠山！”

    “我……”

    “茶壶盖儿”打断他的话：“别看我，我可没本事罩着你！看见吧台后面那位没？”

    老七向殷作恒望了一眼：“那、那是组长。”

    “没错！你是新人，不懂规矩很正常，但这不耽误你为此付出代价，我比你早来几个月，作为前辈我得教教你，”看着老七露出感激之色，“茶壶盖儿”满意地抿嘴一笑，接着说，“初来乍到，第一件事要先给老大进贡，你带钱了么？”

    “我……”老七开始翻兜，“我这儿有二百……”

    “茶壶盖儿”露出受打击的样子：“我靠！二百块钱你不骂人呢么！这样，我帮人帮到底，我先借你八百，凑个整儿给老大送去！”

    “那怎么行……”

    “嗨呀，你就别客气了！你要是把老大维护好了，这个圈儿里就没有人敢欺负你！拿着！”

    老七接过八百块钱，心情很复杂，既对“茶壶盖儿”的热心帮助心存感激，又对这即将失去的一千块钱感到痛惜。但在这种情境下，老七的独立思考能力大打折扣。

    “那……谢谢啊，下次我会还给你的，对了，你、你叫什么……”

    “我叫佟森！快去吧！”

    “我叫曾小军。”

    “行啦，知道啦，快去，快去吧！”佟森才不在乎老七叫什么，他要的是亲眼见证一个新人的凄惨下场。

    此时此刻，我正以隐身的状态坐在距离老七不远的地方，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十分钟前，我已经从殷作恒的专用休息室的保险柜里拿到了三个非同一般的神具。这个过程我处理得非常小心，不但用幻域技能使那间私人卧室的个别区域视觉效果定格，还虚化了所有摄像头的影像采集功能。

    一般的神具我没兴趣，但能被虫三组组长保存在特殊的保险柜里（这个保险柜内部至少布置了十七道融合了杀伤性和报警系统的机关，可惜在我的相对虚化技能作用下失去了效用），必定不凡。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我没有急于试验神具功能。

    但老七的处境让我放心不下，所以才在得手后没有立即离去，而是决定留下来暗中帮他一把，也算是替徐静婷还一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