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梦境重叠
诺伊尔很不高兴地发现自己之所以能够很清楚地看见自己，是因为自己的周身散发着淡淡的白光。“真是刺眼啊......”他轻声抱怨道。但是，虽然说是在抱怨，他却没有露出一点反感的表情。在诺伊尔的认知里，比起视野里的一片漆黑，白光还是可以接受的。走吧，走吧。诺伊尔突然这样想道,。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站起来的——完全没有意识，反正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奇怪了。”他皱着眉头说道，但还是迈开了脚步。与其干等在那里等着别人来告诉自己些什么，诺伊尔更愿意自己先行动。更何况，他现在对自己目前的处境很有兴趣。 走了不知道多久——诺伊尔觉得大约是一个小时，他内心的好奇逐渐被不安所取代。这里的地面踩上去很奇怪，明明站在上面，却产生了一种漂浮在半空中的虚浮感。诺伊尔想要跳一下，看看这种踩上去很硬但感觉上却觉得柔软的地面是否能像蹦床一样把他再次弹起来。但是，他的脚好像有些不停使唤了，一直在不停的行走着，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在这里，诺伊尔感觉自己的疲惫感好像都消失了。尽管他对自己的能力很有自信，但是接连不断地走那么久连气都不喘一下那就很奇怪了——他感觉不到自己在呼吸。 与此同时，他甚至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不见了——但是他却觉得自己紧张得眼睛都瞪大了。四周寂静得可怕，要不是没有感受到能量堵塞，诺伊尔都会觉得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还是，他只走了一小会儿，只是他自己觉得自己走了很久了？诺伊尔突然有了这么一个想法。他转动脑袋观察着四周——仍然没有停下来，却发现自己周围的景物比较刚才的景物而言并没有什么变化——就连半个参照物都没有。不知不觉间，诺伊尔的步子加快了少许。他快速地走着，却没有一点要跑起来的迹象。然后，没有任何征兆的，诺伊尔看到了雷伊。他在非常远的地方，展着雷光之翼，以一个用能量释放速度来判断非常快的速度正对着自己飞来。 诺伊尔一惊，想要停下来，却还在不停地走着。他想要让开，却也无法转向。“糟糕！”诺伊尔无声地喊道——他自己觉得自己说了话，虽然他现在什么也没有听到。离得近了一些，诺伊尔注意到雷伊的脸上写满了惊恐，并且压根就没有表现出注意到他的样子。一种诡异的感觉夹杂着恐怖的想法开始在诺伊尔的脑海里弥漫，并且他感觉自己行走的速度又加快了。“要撞上啊！”诺伊尔大喊道——他觉得自己这样喊道，并认为自己以前从来都没有发出过这么响的声音。可是，雷伊好像根本就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一般，还是以一个极快的速度正对着他飞来。 二百米，一百米，五十米......雷伊的速度看起来很快，但是诺伊尔看着却觉得他移动的速度就和他散步的速度差不多。就好像他身处的空间被人刻意拉长了一般，在外人看来他每移动相同的距离都要花费比别人多几倍的时间。诺伊尔现在开始觉得雷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了——或者说雷伊根本就注意不到他。“明明是这么奇怪的情景，却非要以这么慢的形式呈现。”诺伊尔明明感觉不到自己声带的振动，却觉得自己说了这么一句话。他任由雷伊惊恐的表情倒映在自己的眼眸里，突然觉得有一点好笑。在雷伊和他的距离缩短为二十米的时候，诺伊尔突然没来由地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几乎在一瞬间，雷伊就到了他的面前。他像一道高压水枪射出的水流一样，穿过诺伊尔的身体，就好像那里根本没有人一般。诺伊尔感觉自己在大声喊叫，喊叫间又好像听到什么别的声音...... “不要！”诺伊尔猛地一睁眼，从悬浮椅上弹起来。他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金属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等到他的视线稍微变得有些模糊的时候，他用力甩了甩头，然后慢腾腾地挪到了一个更靠近金属桌的地方。他身体前倾，左手撑着金属桌，右手按下金属桌紧贴着的舱壁上方两厘处的一个银灰色的边长为两厘米的正方形扁按钮。金属桌视窗前的平日里和普通舱壁没什么两样的防护壁慢慢升起，露出了个人休息室里的视窗。这种视窗水平长度为一米五十厘米，竖直长度为一米，形状是一个边角有弧度的矩形。 外面很黑，连一点灯光都没有。当然，指望拜伦号的船员都睡了是根本不可能的——除了靠在仪器上值夜班的船员，用着拜化号外的非可见光遥控巡逻器将拜伦号的警戒半径扩大到了一千米；呆在自己休息室里，关着视窗干“杂事”的船员也不在少数。按理来说，有光明英灵的庇护，他们现在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他们都主张先适应一下，免得到时候手快脚乱。再说，万一真有什么危险发生呢？比如说有蠢蛋点燃了备用的甲烷燃气罐？当那些负责夜勤的巡逻人员把这个想法告诉那些甲烷燃气罐的看守人员后，他们中间有一个人这样回应道：“要是那些罐子炸了，我就把一吨蓝光引路草生吞下去！” 诺伊尔看着视窗上自己的倒影，看着自己变得有些凌乱的头发和异常苍白的脸。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么狼狈过了——即使是之前黑雾侵袭的时候，他也没有感受到像刚才那样的恐惧。诺伊尔的眨了眨眼睛，无意间瞥到了外面的天空——没有一颗星星，泼了墨似的黑，连云都看不到。那种黑暗让他想起来刚才看到的黑暗，和那种黑暗里带给他前所未有的恐惧的事物。他瞪着那天空一秒，然后立马后退了一步，微微低头，低声都嘟囔道：“是做梦啊......”“对，是在做梦。”他又像是为了确定一样又重复了一遍。他现在才开始愿意想刚才发生的事情，在经历了脑子空空如也的好几分钟之后。“呼——”诺伊尔大喘了一口气，开始回想几分钟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只不过，这并不是因为他想要从中发现些什么，而仅仅是因为那钟恐惧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他现在完全没有心情去睡觉，脑子里也完全没有空余的地方去想别的事情。 我当时......在喊叫......因为，雷伊冲了过来......诺伊尔眯起眼睛，在心里对自己说道。然后......我听见了别的声音......那个声音和雷伊的声音相差很大......恩，那绝对不会是雷伊的声音......诺伊尔眼神涣散地看着前方，慢悠悠地想道。然后，我想仔细听一下......再然后......我听见了......诺伊尔的眼前突然变得一片漆黑，一阵与刚才相同的恐惧感瞬间袭来。与此同时，一阵很清楚的“咔咔咔咔”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诺伊尔感受到了一种束缚感，压抑到他不能呼吸。“啊！啊！啊！”诺伊尔尖声叫道——已经很接近尖叫了，眼前才模模糊糊地浮现出自己休息室的景象。他一连倒退了好几步，终于失去平衡向后摔坐在地上。诺伊尔顿时感觉自己头重脚轻，不过，好在是给摔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