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借与还（二合一）
原本围在李清凝身边的病人在看到老君身旁那一堆的粮食之后也都坐不住了，纷纷朝着堆放粮食的地方跑了过去。 李清凝看着面前仅剩的一位老丈，不由得好奇问道：“老爷爷，你不去拿粮食么？” “不急不急。”老丈坐在了李清凝的对面，朝着她伸出了自己的手，笑呵呵的说道：“反正粮食就在那里不可能跑掉，有这个时间还不如请小神医你先帮老头子我看看病。” “老爷爷真明智！”李清凝笑嘻嘻的点了点头，将手探在了老丈的手腕之处，开始了她的诊断。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个问题。”老君看着笑脸盈盈搬着粮食的众多村民们，轻声朝着这些村民们问道：“敢问你们村子是否有能管事的人？” 老君此话一出，原本还在搬着粮食的村民们瞬间僵在了原地。 “还请神仙放心吧。”就在众人沉默不语之时，正在接受李清凝诊断的老丈突然开口道：“老夫乃是本村村长，可为村子做个担保。” “村长。”原本心中还有着某些想法的村民看着老丈的突然发言，欲言又止仿佛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老丈用眼睛轻轻看了回去。 “哦？”老君看着这一幕，轻轻的点了点头：“那这件事就交由老丈了。” “好说好说。”老丈笑呵呵的点了点头，转头朝着正在思考着什么的李清凝轻声说道：“不过在这之前，还得希望小神医能让老夫活到三年之后才行呀。” “老爷爷您这也没什么大问题的。”李清凝朝着老丈摇了摇头：“就是脾胃有些不大好，再加上身子里有些暗伤，待会我给您灸两针，再开副方子留些药材吃上几个月就好了。” “嚯，那可就得多谢小神医了。”老丈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 大概过去了半天左右的时间，老丈一脸恭敬的带着村民们恭送着老君等人离开村子。 “村长。”其中一名村民看着老君等人渐渐离开的背影，低声朝着老丈问道：“您为啥要答应和那个神仙签下那個担保凭证，万一那个在那个凭证上边被施了啥害人的法术咋办。” “怕什么。”老丈神清气爽的揉了揉自己的腰，一脸无所谓的说道：“就那位神仙的手段，想要收走老头子我这条老命哪会费这么多的周折，除非你们这群家伙还真就不打算还三年后的那笔账。” “哈哈哈。”那名村民一脸讪笑着摸了摸脑袋，其中意味可想而知。 老丈一脸怒其不争的看着周围都是那副模样的村民们：“你们这是在犯什么蠢？” “但是村长。”其中有一名村民对此表示十分的不服气：“他们可是神仙啊，神仙又不缺那点粮食！” “所以你们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拿走这些不劳而获的粮食啦？”老丈吹胡子瞪眼的看着周围的村民，怒声道：“只要老头子在这个村子一天，你们就最好不要有这种念头！神仙留下的粮食够咱们到秋收的时候了！你们这群家伙给我老老实实存粮食，等三年后连本带利的还给那位神仙！” “知、知道了。”村民们看着备受尊重的村长发如此大的脾气，也不由得将心中本有的小心思给藏了起来，老老实实的点头称是。 离开了村庄的老君自然不知道村子当中所发生的事情。 “师傅。”李清凝抬头看向了老君，朝着老君问道：“您就不担心借出去的粮食收不回来么？” “就是就是。”玄离瞪大了眼睛，看着老君说道：“之前我就想问你了，这样的事你可不是一两次了，那群家伙脸上贪婪的表情简直都一点掩饰都没有的！” 坐在李清凝脑袋上的阿狸缓缓的打了个哈欠，对于这方面的事情，这几年它帮着老君收粮食见得可就多多了。 “哈，你们说这个么？”老君看着疑惑不解的李清凝和玄离，轻笑了一声，手中浮现了一只蔚蓝如同宝玉一般的器皿，这正是老君的传送法宝——蓝玉盘。 “你们跟我去一个地方就知道了。”老君轻声说道。 随着老君手中蓝玉盘的发动，几人的身形瞬间消散在了村落之外。 等李清凝等人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然出现在了另一片的村落当中。 只不过有所不同的是，这片村落破败不堪，完全没有了生机的存在。 “居然已经没人了么？”老君看着面前的村庄，脸上少有的出现了一丝遗憾之色。 而蹲在李清凝脑袋上眯着眼睛的阿狸也渐渐睁开了眼睛。 这个地方......它之前来过。 不过那个时候，这个村庄可不是如此的破败。 “师傅？”李清凝疑惑的看向了老君。 “这个村子，阿狸应该有印象。”老君看向了李清凝脑袋之上的阿狸。 “嗯。”阿狸轻轻的点了点头，朝着不解的李清凝和玄离说道：“这个村子我先前来收过粮食。” “收过粮食？”李清凝将脑袋上的阿狸抱在了自己的怀里，低头问道：“也就是说，这个村子在三年之前师傅也借过粮食？” “不是三年之前。”老君轻轻的摇了摇头：“而是二十年之前。” 老君渐渐陷入了回忆当中。 二十年之前，老君一如既往的将粮食借给了这个村庄，与村子当中一名德高望重的族老留下凭证之后悄然离去。 等到三年之后再来到村庄之后却发现村子这几年的收成并不算好，面对着族老那愧疚的面庞，老君只能再次留下一批粮食约定等收成好了之后再来收粮。 但三年之后的又三年，第三次来到这座村庄的老君却得知那名族老在两年之前便悄然离世。 只留下了一群装作毫不知情的村民们在此插科打诨。 “神仙您不知道呀！这两年的收成是真不算好！” “就是呀就是呀！咱们家里也没有多的余粮啦！” “还希望神仙您能大发慈悲，再给俺们一些粮食！” 老君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叫苦叫穷的村民们，但通过感知，他早已感知到了在这座村子角落的一处隐蔽粮仓之内，早已堆满了粮食。 这一次，老君没有留下粮食，因为他知道，这些村民完全不缺自己的粮食。 但老君也没有失望或者遗憾，因为在这千百年以来，这种情况并非一两次。 换而言之......老君，早已习惯了。 而这些跪在地上叫苦叫冤的村民们在看见老君离开了之后，也纷纷从地面站了起来。 “嗨，什么神仙，居然这么好糊弄！” “可惜这次没能从这个神仙的手里榨出点粮食。” “估计也不是什么富神仙，不然就一些粮食而已，怎么会来找咱们要！” 村民的言辞当中，丝毫一点的尊敬之情，仿佛已然完全忘却了在最为饥荒的那一年，究竟是谁将粮食送到了他们的手中一般。 而缓步离开这座村庄的老君本来正打算离开，却发现自己的身后出现了几名急匆匆赶来的少年。 “神仙大人！！！”为首的少年气喘吁吁，身上还有着被绳索勒出来的痕迹，仿佛是刚从某个地方被解救了出来。 老君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了身后的这几名少年。 “粮食！粮食还请您三年之后再来！”少年涨红了脸，朝着老君大声喊道：“到时候欠您的粮食，我们一定加倍奉还！” 老君看着少年那一脸严肃的模样，轻轻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好。” 又是一个三年的过去。 这一次老君如约再次来到了这个村庄。 此时的村庄当中已然不见三年前的那几名村民，负责接待老君的正是那名少年。 只不过此时的少年已然不能称之为少年，三年的时光，少年已然成长成了一名健硕的青壮。 “老君！”青壮带着老君来到了村子正中间的粮仓当中，缓缓拉开了粮仓的大门，露出了粮仓当中那丰盈的粮食。 “这是粮食，当年我说过，粮食绝对会连本带利的还给您。”青壮一脸肃然的看向了老君，恭敬的朝着他鞠了一躬：“当年年少，对村子内的情形虽有所不耻，但却无能为力，所以当年恳请老君您给我三年的时间，让我成长到有能力处理这件事的年纪。” “如此，甚好。” 老君点了点头，如青壮所愿，将粮仓之中的粮食全然收走。 本以为自此之后了，便再无交集。 但十年之前天灾与人祸的并发，却让老君再次有了些许的念头。 在这种念头的驱使之下，老君再次来到了这座村庄当中。 青壮依旧是青壮，虽然日子过得有些艰苦，但他还是带领着村子里的众人都好好的生活着。 这一次，老君并未现身，只是藏身于暗处，静静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幕。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天灾和人祸却一直未曾平息，四处闲逛的老君在某种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再次来到了这处村庄当中。 但此时的青壮，却已然卧病在床。 听一旁村民所言，是有一伙山匪闯入村庄大肆抢夺，青壮带人奋力反抗而就此负伤。 而这一伤，就使得原本精气十足的青壮直接卧病在床，再加上流年不利，使得村庄如今的姓氏显得越发的糟糕了起来。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老君便再次出现在了青壮的面前，治好了青壮的伤势，并笑着朝青壮问道：“需要我再借一些粮食给村子么？” “咳咳。”青壮咳嗽了两声，露出了一丝苦笑之色：“那，就有劳老君了，只不过按这年头的情况，三年后不一定能还得上您的粮食。” “无妨，三年之后再说便是。”老君留下了足够村子过活的粮食，随后便再次飘然离去。 又是一个三年。 老君又来到了这座村庄当中。 此时的青年也不能称之为青年了，应该称之为中年之人。 “抱歉了老君，这粮食果然没能存够。”中年一脸苦笑的朝着老君道歉道。 老君看着中年，还有他身后村民们那面黄肌瘦的模样，还有粮仓当中那堆得如同小山一样高的粮食，轻轻的叹了口气。 “要不，伱们跟我去蓝溪镇吧？” “蓝溪镇？” “没错，起码蓝溪镇的环境适合你们继续生活。” “这......”中年沉吟了片刻，朝着老君拱了拱手：“我需要和村子里的人商量一番。” 商量的结果很快便出来了，有一部分村民选择跟着老君一同前往蓝溪镇，一部分村民选择留在自己的村庄当中。 “所以，你不跟我走么？”老君朝着中年问道。 “抱歉了老君。”中年苦笑着摇了摇头：“村子里还有人在，我必须得为他们负责。” “这样么？”老君点了点头。 “所以，粮食的话，还请老君三年之后再来吧，到时候我一定备好先前所欠的粮食。”中年朝着老君再次拱手，言语之中仿若如同当年的少年一般。 “好。”老君静静的点了点头。 ----------------- “那么接下来呢。”李清凝坐在大石头上，双手捧着下巴，好奇的朝着老君问道。 “接下来么？”老君看向了阿狸：“接下来收粮的事情我便交给了阿狸了。” 李清凝转过头来，瞪大了好奇的眼睛看向了阿狸：“阿狸阿狸，所以你有见到那个大叔了么？” “没有。”阿狸摇了摇头。 “当初我来这个村子的时候，接待我的是一名妇人，而且当时他们好像在办什么丧事。所以，我在核对完粮食无误之后便收起了粮食离开了。” “丧事？”李清凝愣了愣。 “恐怕，是的。”老君轻轻叹了口气，起身走到了村子里一处破败的房屋之处。 在房屋的后面的空地之处，有着一新一旧两块石碑。 旧石碑已然经受了不少的风吹雨打，新石碑也布满了不少的青苔。 李清凝跟在老君的身后，静静的看着这一新一旧两块石碑。 老君的手轻轻的抚在了李清凝的脑袋之上。 “所以这就是我为什么明知道借出去粮食有可能收不回来，却依旧将那些粮食借出去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