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一封信
一夜未眠，可第二天早上，顾良依旧起了个大早，只不过脸上多了两个泛着乌青的黑眼圈。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家里都是没有早饭的，老妈前一天晚上会在桌上留钱，顾良拿了钱就自己下楼去早餐店解决。 临出门时顾良无语的望了一眼老妈紧闭的房门，心中全然是无奈：你见过谁家的高三考生是这待遇？ 我到底是亲生的嘛我！ 顾良对高中时期的早餐时间非常的记忆犹新。 每天早上拿了钱，顾良就会直奔小区步行街的沙县小吃，一笼蒸饺沾着芝麻酱，一碗云吞洒满一整面的剁椒酱，最后再来一瓶芬达汽水。 甜与辣的交叉式味觉体验让人吃完之后大汗淋漓，吃完再喝上一瓶冰镇的汽水，整个人无论多困倦也精神了不少。 顾良到地方的时候，胖子已经在屋内就座了。 小吃店的老板见到顾良来了，根本不用招呼，就上了老三样，只不过上一世的芬达汽水在此时变成了不知名的橙子味饮料。 “她们，真得走了？” 这是胖子见到顾良时说得第一句话。 起初进门时，顾良还没有仔细看，等这会坐定在位置上，他才发现胖子比自己的状态还不到哪去，脸上同样顶着泛乌的眼袋，精神萎靡。 对于胖子的疑问，顾良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等他喝了一口汽水，才叹了一声：“我也想说没有，我也不想她们走，可这都是咱们改变不了的结果，不是吗？” “唉，我就随口一问嘛！”胖子垂着头吃着云吞，完全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一顿早饭，两人就这样沉默的结束，直至走到了班上，也不曾开口。 来到教室，胖子神情恍惚的趴在桌子上发呆，顾良心情虽然失落，但有了上辈子的一次经历，他已然看开了许多，只是坐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好奇的打量着整个班级，从桌椅到同学，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熟悉而陌生。 上课铃神如约而至，吵杂的六楼也登时安静下来，所有的高三学生都开始新一天的高考备战了。 也在这时，顾良发现胖子的身体微微的颤抖，而他的目光，正凝视着窗边空出得两个空座位，眼神中一片空洞。 班主任李老师在上课铃声停下的那一刻，进入了教室，神情严肃的他，也在看到窗边两个空座位时，出现了一丝恍惚，恍惚之后又变成了恍然。 “上课之前，我说一件事……陈丹同学和方若诗同学，让我待她们向大家道别，她们将去美国留学，这会应该已经坐上了飞往大洋彼岸的飞机，希望大家能够祝福她们……” 李老师很简洁的交待了这件事之后，根本不给底下的同学们议论的时间，便一言喝止，开始上课。 可就算如此，不少同学还是不免望向了那两个空座位，又或者用怜悯的目光递给顾良和胖子一丝安慰。 顾良深吸了一口气，强制平复了一下内心的躁动，终是没有流露出太大的反应，可在他身边的胖子，反应可就大了。 颤抖的身体，苍白的脸色，空洞且泛着不愿流出泪花的双眼，顾良总有一种他随时都将晕死过去的错觉，见到这一幕，他似乎也能想象上辈子的自己，到底是一副怎样令人悲悯的模样了。 此时此刻，顾良想去安慰胖子，可他也知道，现在无论说什么，胖子都势必听不进去，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放弃了安慰的举动。 “这是一道送分题，记住一点，公式的漏洞不会变，变得只是前后位置，只要你们发现了这个漏洞，这道题你们就能拿走三到五分，另外……”班主任李老师教的是数学，顾良最讨厌的科目，但就算讨厌，他现在也尽可能的去听，哪怕他听不懂。 因为昨晚上的变故，让他有了一丝或有或无的希望。 说不定自己努力一下，也能攀上通往大学末班车的尾巴呢？ 于是乎，连续两节数学课，顾良都死死得盯着黑板，一边听着自己听不懂的公式分解，一边在书本笔记上写写画画。 只是一个多小时得时间，他就将自己不懂的东西全部圈在了书本的目录上。 然而当他这时回过神来一看，貌似整本书的目录，都被他花了小圈圈，基本没有一个是他明白的东西。 “唉，还是太异想天开了，还有三十六天高考，就我这水平，就算像临时抱佛脚的资格都没有。” 顾良心中无奈暗骂一阵，正当他准备合住书本，班主任老李的声音突然在身边响起：“怎么？现在明悟了，想好好学习了？呵，努力一把，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生呢？” 这道声音将顾良的目光吸引了过去，看着老李略带鄙夷的模样，顾良心中就有一阵无名的火气嗖嗖嗖的冒个不停，心说你管我呢，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你呵什么呵啊？这年头貌似还没有‘呵呵’这个冷嘲热讽大杀招好不好，难不成您老也是穿越回来得？！ 心里边骂归骂，顾良的脸上却是没有半点变化，很干脆的将数学书皮封面一合，就等着老李后续的话。 顾良知道老李突然来到自己身边是要干什么，因为上辈子他就是在这个时候将那两封信交给自己和胖子的。 老李被顾良明晃晃的眼神弄的浑身不自在，他头一次发觉顾良这小子，很有种与众不同的感觉，这话怎么说呢……好像他看自己的眼神，并不像其他学生那样，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敬畏，反之倒像是两个同龄人在相视时的目光。 微微愣了下神，老李还是从手中的书架中掏出了一张白色的信封，放在了顾良的桌面，随之他又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胖子，之后才道：“这封信……是她们给你们两留下的。” 说完，老李很干脆的就走了。 一封？不是应该有两封吗？ 顾良眉头一蹙，面对此时的情况有些恍惚。 上一世老李的确拿出了两张信封，并且是分别给了自己和胖子，可这一世怎么变了。 还有，他方才看胖子的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顾良还在疑惑中出神，可谁知胖子这会突然猛地来了精神，一听是陈丹和方若诗留下的信，立即就将信封从桌子上抢了过去。 信封的封口没有粘黏，胖子从信封中抽出信纸，顾良的目光也随之挪移了过去。 信封中的空白处很多，里面只有寥寥的几句话，而内容竟然也与上一世的截然不同。 当看到信封中的内容时，顾良懵逼了，真正得懵逼了…… 里面没有两个女孩的歉意，也没有回忆四人间过往时字里行间的暧昧，只有两句。 “演出我看了，但是我不得不装模作样的与你擦肩而过，十八岁以前的人生我们都无法掌控，不过我们拥有未来。” “我在美国的学校地址是……” “要是有可能，我希望能见到你！” 寥寥的几句话，胖子、顾良都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顾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竟然真得改变了一切！ 因为演出，方若诗的心境发生了变化，虽然她还是不声不响的离开，但最起码……她留下了一个地址。 这就是两人间斩不断的一丝系联，顾良计划演出的初衷，就是为了这一丝斩不断的系联。 可是…… 也在片刻间，顾良却又发现了不对劲。 信只有一份，且心中的称呼全部是用你和我来进行的，要让顾良去认字迹，上一世十年的分别顾良早忘了两个女孩的字迹长什么样了，但是仅凭那句‘十八岁以前的人生我们无法掌控’，顾良就可以确定，这份信是方若诗写给自己的。 那…… 陈丹写给胖子的信呢？ 至此一刻，顾良猛然间想起了老李放下信封时，望向胖子那份意味深长的眼神。 “难道……” “陈丹没有给胖子留信？” 顾良心中猛地一颤，虽然他并不是很确定自己的猜测，但这种可能性的的确确是存在的。 “哈哈，她们留地址了！”胖子起身欢呼，转过身来就给了顾良一个熊抱：“高佬，咱们暑假去找她们吧，咱们去看她们，给她们一个惊喜！” 实然，顾良的心底此时仿佛像打翻了五味坛一般杂陈，可他又不忍心说出他的猜测，生怕伤害到胖子堪堪有了复原迹象的伤痛。 犹豫了片刻，顾良终于还是在脸上撑起了一丝强笑，点着头道：“好！去！” “不就是大洋彼岸嘛，就算是天涯海角，咱哥俩也能把她们给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