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很难想象，在没有内应的情况下，刺客们要如何通过安全检查，带着武器进入竞技场看台。

    可怕的是，当天法兰王自己身边的卫队里，居然出现了一位混入士兵里的刺客。能够混入这队卫队里，首先需要熟知法兰各部队守备的安排，这一点，要是不了解法兰当日的各部队编排，守备任务安排的话，很有可能就跟着其他部队去了。

    一个刺客悄然无息地混入法兰王身边的卫队，这支卫队里的人竟然都没有察觉到，这名刺客很有可能已经在队伍待过一段时间，这样想来士兵们没察觉到就不会觉得奇怪了，这更可怕。

    要真是如此，那么卫队里就有一名刺客，和法兰王朝夕相处，不需要这次活动来掩护，他随时都可以要了法兰王的性命。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法兰王自己都难以想象，自己身边居然会有这样一个家伙潜伏着。不过这些都还是推测，刺客在那段时间里都没有动手，可能是有什么顾虑，城堡里的守卫每到一段时间都会进行一次换班，这种轮换是有规律的，那位刺客只要认真研究一下，就能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出现在什么地方，刺杀国王的最好时机在什么时候等等。

    另外，法兰帝国在两个活动日的时间段里，要求每个城市提高了警戒力度。对入城的人进行严查，如有发现问题，就会先将目标人物扣押起来，再交给当地官员进行详细审查。

    这样一来，外来人员将危险物品带入法兰的可能性被降低，刺客们使用的武器必须是很早就出现在法兰城里的，当然法兰城内有装备商店这样的地方，各个铸造屋也会时不时丢出一些武器装备的垃圾次品。

    刺客们使用的武器是沙漠地区常见的弯刀，这种武器在法兰这样的国家是禁止出售的，黑商和摊贩除外，不过黑商和摊贩所卖的弯刀一般只是作为装饰品用的钝刀，没有杀伤力。这是维持各地区国家的特色，武器也是一个国家或者一个地区的特色，各有各的特产嘛，所以法兰国内不会贩卖能够战斗的弯刀。

    这些武器在回收的时候，被一位细心的士兵发现异端，该士兵正在和同队的其他人一起打扫竞技场，他发现刺客们使用的武器像是随身携带。

    他的这一发现，由法兰的某位将军仔细对武器进行检查后，得到一个结论：“这么多武器，不可能在最近运入法兰，如果是之前运进来的话，武器必须保证长时间的保养，这种事情是要有人做的。当日袭击事件的刺客，看起来像是最近才入的城，或者说已经在城里住了一段时间，第二种可能性比较低，刺客中虽然有法兰平民打扮的，但他们自己那种打扮的人，要是长时间生活在城内，或者入境后长时间不出去，遇到人口调查的话，会手忙脚乱，人数方面是个问题，要查出来是很容易的。”

    为了研究这一问题，法兰王立即召见了十多人，于城堡内进行密谈。受到召见的人当中，有法兰帝国学院学院长玛利亚女士，克里斯蒂安娜大图书馆馆长日暮馆长，还有一些平日里很难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几位老人家，法兰国的几位将军等几位身份地位都特殊的人物。

    这几位身份特殊的人物在城堡内二层的王座前站成两排，大家所站的位置似乎过去早就排好了。

    法兰王沉默地坐在上面，望着众人，以期待的心情等着听大家的想法。

    现在的他只想听听其他人的想法，以此作为基础，再对该事件进行深入分析。

    “哼，作为建立刚满一百年的国家，居然被建国不久的国家给小看了。老夫以为，要研究这件事情，就得先研究我们的对手。”站在国王左手边的一位光头佬第一个发言，此人是一位将军，主要负责城内、外的守卫工作。只是指挥城内外守备军的他，似乎没有理由说出“研究敌人”这样的只有负责打仗的将军才会说出的话。话说的口气中带着不满的情绪，是不满意敌人的做法，还是另有隐情。这位将军只在后面补充着说道：“为了暗杀我们的国王，这帮家伙居然只用了步兵来担当刺客，也没有其他兵种的掩护和牵制，这简直就是不把我们法兰城内的守备军队放在眼里。”

    边上的一位魔导师打扮的中年男子听这位将军所说的，觉得他似乎是想错了地方，“兵种什么的无所谓吧，要是弄成军队样的，长枪、骑兵什么的都很难隐藏于城内，更别说在竞技场里能够带的武器也就是那种容易藏在身上的弯刀了。陛下是要我们研究，关于刺客们和他们所使用武器的事情。”

    在场的人中，有些是原本有其他事情，现在刚知道这件事情，又被要求说出想法，才开始思考，一时间也难回答上来。有些人没这种头脑，要他们说出什么来，难，若是要他们去做什么，他们肯定是万死不辞。

    当日在现场的，在场只有玛利亚女士一人，对此事最有发言权的人就是她。她也义不容辞，从队伍里站了出来，神情严肃地将自己的想法陈述给了国王和其他几人：

    “要将这种法兰不会出售的武器，留在法兰城里，这个肯定需要有内部人员的协助，在两次活动时间之前或者之间将武器运入城内，就算是有内应也做不到，法兰城各个城门都会对进出入的人员进行检查，对携带危险物品的人进行登记，并上报。我想问下这里的将军，那几天有过弯刀这类武器的记录吗？”

    玛利亚女士先向在场的将军们提出一个问题，这可能是她提出的第一个问题也可能是唯一的问题。

    这对在场的几位将军的记忆力来说是一种考验，不是专门负责记录的官员，很难将多日里的记录在脑内整理出来。

    将军们一个个苦着脸，有的甚至闭上眼睛，看来这事情真没人会去记住。

    “那么我问个简单点的问题吧，在你们的印象中，是否有一段时间，大批的弯刀进入城内，包括几只小弩。”玛利亚女士不再为难这些将军，在这群大男人中，也少有人愿意与她作对，对玛利亚女士他们都服服帖帖。

    这个问题与之前那个大同小异，在场的将军有一人站在人群里答了句：“在我的印象中，在去年的某个月，有好几把弯刀被运送入城，我不记得后来这些东西怎么样了，我只记得当日是加纳的一位外交官，来我国。”

    “说到加纳代表来的那次，我也有印象了……”在场一位公爵在那位将军说了几句后，也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茅塞顿开。“法兰城本来是该有几百把弯刀入库，那些都是加纳帝国作为交换我国物品用的，当时好像没有成交的样子，加纳的外交官后来带着随从离开了。”

    “可他们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带着那批武器啊！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武器没有被运走的记录，那笔交易不是成功了吗？”将军陈述，当时有批弯刀被送入城内，后来只听说交易成功，加纳的外交官带着随从离开时，没有带着那批弯刀，这位将军将交易成功当成了事实。

    玛利亚女士接着这位将军的话，“交易是成功了，不过不是和国王的交易。”

    根据当时的记载，加纳为了与法兰进行交易，由外交官带领一队商队，运送弯刀数量约五百；进入法兰城时，守城的门卫对这些东西进行了盘查，门卫的上级将军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这批兵器交由法兰方面的士兵运送到城堡里，外交官也在官员的陪同下进入城堡和国王商量一件交易，交易的筹码是那批弯刀，内容方面其实就是对加纳方面的支持，这件事情很简单，承认“加纳共和国”这个国家在世界存在的合法性。不知何故，这个类似于请求的交易，被法兰王回绝，理由很简单：

    “法兰国没有权利去认可或者否认某个国家的存在的合法性，就算只要表个态就能活动别国送的兵器，法兰也不能这么做。”

    国王亲口承认，那次交易谈崩了，加纳的外交官带着随从离开了法兰城。由于后面没有对五百把弯刀的报告，国王以为东西对方已经带回去了，这样的事情一般无需报告给国王。谁料，这些弯刀没有出城，而是有法兰国内的某个人接收。

    这个人必须是当时拥有开启军库权力的一位官员或者将军。

    这时候，在现场沉默了许久的草语，似乎忍不住闭口。娇小的身躯从人群中脱颖而出，玛利亚女士还没有退回去，她就先一步走到了两排人中间，玛利亚女士的身旁。“如果嫌疑人是当时可以打开军库大门的那个家伙，我们应该先对军库进行检查，被偷偷收入的弯刀有近五百把的数量，虽然没有认真清点，数量上大致就这些。”

    为了证明刺客使用的弯刀是由内jian准备的，法兰王派遣水月的父亲麦克海尔将军，带领一队士兵前往军库，对军库内的物资进行清点。

    这项作业比较繁琐，大批的短兵器若是要入库存放，就必须用箱子装载，一般为了拿取方便，使用的都是木箱。军库内也有铁箱数只，这些暂且被排除在调查范围外，麦克海尔只需要派人对木质箱子里的物品进行清查。

    士兵们两个两个将箱子从军库中搬出，为了防止有人再将其他的武器带出，法兰王又额外调派法兰皇家骑士团与麦克海尔一起，封锁现场。

    花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将所有的木箱从军库中搬出，之后就是开箱点算。点算记录的工作交给文官，士兵们只要负责打开箱子将，武器搬出，再放回去就可以了。军库中的木箱很多，不仅搬运要花费时间，对里面的东西进行点算更费时，通常点算一箱子武器要花上几十分钟。

    各种各样的刀、剑、短斧等等的短兵器引入眼帘，让第一次见过那么多武器的士兵叹为观止。

    大约过了大半天时间，麦克海尔在皇家骑士团团长的陪同下，带着负责记录的文官，来到法兰王所在的厅内。只见这两位单膝跪地，面朝国王；文官双膝跪地，双手奉上一本卷轴。

    “陛下，请阅。这些是日暮馆长所说，军库中木箱里面短兵器的存货清点……”麦克海尔认为突然要他带人清点军库，一定有什么目的。等他说完话后，法兰王的随从将卷轴呈给了法兰王。

    看过卷轴后，法兰王的脸上，少许露出了点吃惊的表情，不过不太明显，受现场的环境影响，没有人注意到这点。人们的注意力更多的是在卷轴，以及提出清点军库的草语身上。

    “本王在这清单上，确实看到了弯刀这类武器的名字出现在这单子之中，数量二百十九。诸位还需要说什么吗？”法兰王单手脱手卷轴，没一会儿，卷轴就自己从他的手中脱落下来，掉在地上。

    军库中存在弯刀，数量方面，加上刺客使用的弯刀，差不多有五百把，和加纳运入城内的数量基本吻合。

    在场的人在得知这一事实后，将思维集中在了有内应这一问题上，应该说这件事情要是没有内应根本做不到，刺客们使用的武器应该是当年加纳送入法兰的一批弯刀，这批弯刀当时被法兰城内的一个人私自收入军库中，没有向法兰王汇报，在事件前几日，将武器从军库中取出，交给潜入国内的刺客。而这个内应，必须在那时候拥有将武器运入军库的权力，拥有与加纳交易的资格，有着帮助刺客的理由。

    “请等一下，各位，这里有几个错误。”草语再次站出，这一次似乎是想否定大家的观点。

    在场的人中，有几位认为：反正已经确定是有内应在作怪，不管她如何否定，都无所谓了。有几位只在思考犯人是谁，也就由着草语去说那几个错误。

    1.收入军库的弯刀，只有这二百十九把，其余的都被加纳的人带走，并送入犯人家里，并不像大家所想的那样，全部收入库中再取出。加纳的人和犯人进行完交易后，先想办法让一部分弯刀入库，其余的都有加纳的人带着，再送到犯人家里保存，后期也有派人接触过犯人，这些人是负责保养那部分弯刀的。

    2.作为刺客行凶时使用的弯刀，只能在当日交给刺客，刺客们在整装出发前将武器藏于身上，前几日的说法有问题。

    3.此人没有派人将武器收入军库的权力。

    “什么？”大家惊讶于草语指出的第三点上，如果犯人没有权利派人将武器收入军库，那么军库中的弯刀是怎么回事？大家转过头去，将视线对向法兰王。

    看到几个人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法兰王颤抖了下，显得有些莫明，忙问：“你们都是怎么了？这样看着本王，日暮馆长说的，我可没有听明白呢。”

    玛利亚女士在此为法兰王解释说：“犯人没有权力将那批弯刀收入军库，而弯刀却出现在军库中了，说明将弯刀收入军库中，需要其他人的权力。犯人只是拿着其中一部分，另一部分却出现在军库，这里很有问题。不是有同党，就是陛下您自己让人将弯刀收入军库，而且还是用木箱封装，这工程不是普通身份的人能够做到的。”

    法兰王依然不解。

    在场，麦克海尔和皇家骑士团的团长都还不知道，到底为什么叫自己去清点军库。还拴在那头，没有离开。

    此次密会看上去要有一段时间才能结束，不过早晚会结束。在场的人中，只有草语好像已经知道真相似的，一直在引导的大家。在说出三点错误之后，她又提出一个建议：“我们这样想来想去，也没有用，不如让犯人自己认罪，各位意下如何？”

    法兰王表示同意，认为这事很有趣，但具体该怎么做，他自己还不清楚，这里还需要草语从旁协助。

    唯一值得肯定的是，在场所有人都与此事毫无瓜葛，不是犯人，也和犯人没有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