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哀兵
两日后的10月15日，国民军决定发起反击。 天刚蒙蒙亮，日军继续攻击忻口西北高地。第61军驰援，与日军对峙于南怀化东北高地。为了巩固忻口防御阵地，消灭进攻日军，国民军决心举行全面反击，将机动预备队不断投入前线，企图将日军消灭在云中河盆地。 当日夜间，守军各兵团对日军展开全面反击。中央兵团反击部队攻击突入南怀化阵地的日军，由于部署不当，夜间作战，战斗一开始便同日军形成混战。 在混战中，亲临前线指挥作战的中路兵团指挥官、第9军军长郝梦龄，以及属下的第54师师长刘家祺和旅长郑庭珍先后中弹身亡，因指挥中断，反击受挫。 左翼兵团反击部队向进攻日军的右翼出击。在日军反击下，部队迅速退回原阵地。右翼兵团未出击却受到日军的攻击，灵山阵地前，双方形成拉锯战。 配合正面防御部队反击日军的第35军两个旅，越过云中河，将南怀化日军后方旧河北村日军大部消灭。然而，在日军增援部队的反击下，进攻部队不得不退回忻口以南的金山铺休整。经15日夜和16日对日军反击作战，中国军队全线转为守势。 正当敌我双方激战正酣之时，一群面容憔悴、疲惫不堪的队伍就隐匿在离南怀化不远的深山中。 “怎么样？还是没有浩哥的消息吗？”已经半个多月了，李天浩就像是从这个世上蒸发了似的，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我都说了，落到老疯子的手里，要是能活下来，那才真叫奇迹呢！”丝毫没有在意张德彪快要喷火的眼神，岳五目不紧不慢的将刚刚出去打探到的消息说了出来：“死耗子估计是没戏了！另外，小鬼子攻势猛烈，忻口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我不管忻口能不能守的住，我只想知道浩哥现在怎么样了！？”经过半个月的休养，张德彪的身体基本上恢复的差不多了。他现在最担心的是，浩哥现在怎么样？半个月了，一点消息也没有！怎么能让人不担心？ “虽然我不想说，但是，老疯子的事我都给你们说了，你觉得那只耗子能创造奇迹吗？”岳五目才不管张德彪会不会生气，出来的时间不长，发生的事情可真不少！看来，得找个机会回去一趟，把外面的事向家里汇报一下才行。 就在张德彪与岳五目两人互相瞪着对方的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小虎妞突然来了句：“你们要怎样我管不着，我就想问你们一句：“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打鬼子？” “飞鸾，你不要冲动！我们……”赵云峰的话还没说完，小虎妞突然就炸了：“冲动！冲动！大哥，你除了说我之外，难道就不想给父亲报仇吗？难道你不想知道二哥的下落吗？”嘴里说着话，眼泪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淅沥沥的从美眸中狂涌而出。 小虎妞的话就像一把尖刀，狠狠的扎在了赵云峰的心头！想想半个月前的遭遇，赵云峰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的思绪又回到了半个月前： 当李天浩和岳五目成功将敌人的注意力吸引住的时候，赵氏父子带着手下，历尽艰险，好不容易才从黑林涧突出日军的包围圈。然而，等到了张德彪等人休息的地方时，意外发生了！ 汇合后的众人还来不及享受重逢的喜悦，大批的鬼子就从他们不远处的山路上，急驰而来。本来，这个时候不宜跟敌人发生争斗。在赵天良的严令下，大家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倒也相安无事。 哪知，到了夜间，一堆篝火却引来了鬼子的搜寻。虽然，赵天良迅速做出了反应，安排大家及时进行转移，可惜，敌人的动作太快！没等他们走多远，敌人就扑了上来！ 混乱中，赵天良被落下的炮弹炸伤，因伤势过重，没说几句话就咽了气！红了眼的赵氏兄妹及飞云帮的余众，在赵天良死去的那一刻，彻底爆发了！ 他们的武器虽然简陋，但他们勇于牺牲；敌人是强大，但，他们敢于亮剑！激战就在夜色的笼罩中，悄悄地上演了！ 赵天良的死，虽然成功的激发出众人的士气。然，由于敌我悬殊太大，这场战斗并没有持续太久。 当脑子中的热劲下去后，赵云峰猛然回过了神。他虽然怒火中烤，但是，在这个关键时刻，终于保持了一丝清醒。也就是这一丝清醒，救了大家的命！ 眼见敌人越来越多，而己方，却没有任何的生力军可以增援！照这样下去的话，全军覆没也只是个时间问题！ “不要恋战，快！想办法冲出去！”只是短短的几分钟，又有十几个兄弟永远的闭上了他们的双眼！赵云峰已经顾不上心痛了！他的心，已经痛的有些麻木！现在，他只有一个念头：突围！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妈的！跟鬼子拼了！” “哥，我不走！” “……” 此时的众人已经杀红了眼，赵云峰的话根本就没人听的进去！特别是赵大小姐，在亲眼看到父亲死去的那一瞬间，小虎妞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她的眼里没有了恐惧，没有了害怕，没有了喜怒哀乐……有的，只有杀气！是的，在赵飞鸾的眼里，只剩下一件事：杀！ “大宝，快，跟我一起拦住那个傻妞。留的青山在，以后有的是机会报仇。如果人都死了，谁会记得我们？”李天浩不在，张德彪自然而然就接替了李天浩的指挥权。高大宝等鹰狼战队的成员，嘴上不说，心里却早已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因此，听到张德彪的话，高大宝二话不说，紧跟在张德彪身后，朝着小虎妞的方向冲了过去。 “张兄，多谢了！前面鬼子太多，我们往深山里跑！我在前面带路，你们快点跟上！”说完，赵云峰一马当先，杀退身边的两个鬼子兵，急忙转身向身后的大山中迈出了坚定的步伐。 “我不走！我不走！快放开我……”张德彪与高大宝二人，一左一右，连拉带扯，拽起赵飞鸾就跑。丝毫不在意小虎妞的哭闹与反抗。多耽搁一会儿，就多一分的危险。 然而，鬼子像是发现了赵云峰他们的意图，攻势突然猛烈了不少。这么一来，他们想要全身而退，就没那么容易了！ 无奈中，赵云峰牙一咬，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所有人都听着，只有杀出去，我们才有活路！现在听我命令，分散突围。不管是谁，只要冲出去了，我们就到前面的大山中汇合！兄弟们，冲啊！” 惨烈的拼杀无法阻挡他们突围的脚步，敌人的强大，压不夸他们的战斗意志！突出重围之后，赵云峰才发现，站在他身边的兄弟，竟不足三十人！想当初，飞云帮在这一带是何等的威风？短短几天光景，却是落得如此凄惨地步？ 父亲死了，二弟不知踪影。仅存的数十名兄弟也是疲惫不堪。看着意志有些消沉的众人，赵云峰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将人心拢到一块儿。不然，人心散了，一切就都完了！ “兄弟们！想我飞云帮也曾经威名赫赫。现在，我们是势微，但，我们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我们的命是那些死去的兄弟们用命换来的，就算是为了死去的弟兄，我们也要坚强起来。我们，要报仇！”赵云峰的声音不是多大，语气却是坚定异常。 赵云峰的话，让本已失去信心的众人，又燃起了重生的希望。但是，想到几百兄弟死的死、散的散，仅凭他们几十人，又能做什么？ “如果想要留下来，跟鬼子拼命的，就站到我身边；如果谁怕了，没关系，我给他路费，他可以自谋生路。有没有想走的？”看着众人都默不作声，赵云峰适时的又加了一把火。试想，都是五尺多高的汉子，谁又能当着众人的面承认自己贪生怕死？ 再者说，他们的父母亲人、兄弟朋友，已经死在了鬼子的手里。要是就这么一走了之，就算侥幸逃的一命，那他这辈子就别想抬头做人了！ 看着动也不动的众人，赵云峰满意的点了点头：“好！都是有种的爷们儿！那么，从今天开始，飞云帮已经不存在了！”赵云峰的话让众人猛然一惊！飞云帮不存在了是什么意思？ 不等众人惊问出声，赵云峰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少安毋躁：“从今往后，成立‘飞云岭抗日大队’，有我来担任队长。以后，我们的宗旨只有一条……”赵云峰的目光一一的从那些熟悉的面孔上扫过，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们的宗旨就是：抗日杀敌，保家卫国！” “抗日杀敌，保家卫国！” “抗日杀敌，保家卫国！” 激昂的声音经久不衰，满腔的怒火已化为高昂的战意！ 这是一支哀兵！是一支充满斗志的复仇之旅！从此，他们将踏上一条抗日报国的道路！他们的人生，也将因此而发生根本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