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孰真孰假（下）

    创世棋盘巨震，醉仙指神念攻入其中，棋盘内天崩地陷一片动荡，无数人兽在灭世的恐慌中哀嚎奔逃，其状惨绝人寰。

    黑白阮云同受波及，眉心黑钻、白钻一起闪烁爆响，各自朝两边飞跌出去。

    飞跌过程中姿势美妙，纱衣飞舞，真是胜景无边，但清源丝毫不为之所动，只是死死盯着棋盘天地中的变化。

    黑纱阮云捂着眉心惊惧难抑：“苏兄，停手，再不停我这里就要爆开了！”

    白纱阮云挣扎起身，朝着清源大喊：“苏兄，创世棋盘是我神念化生，棋盘若毁，我神念必伤，请苏兄停手！”

    清源点头：“阮姑娘放心，我这就停手……灭！”

    却是又朝着棋盘内放了一记醉仙指。

    黑白阮云如中了定身法，一起凝住不动，棋盘内山、水、人、兽倏然全部消失不见，一团浓稠黑雾盘旋而起，又迅速远离，清源举手抓了个空，原地只留下一张空荡荡的玉石棋盘。

    黑雾翻卷蠕动，从中冒出一个黑气头颅，其庄严大气真与玄武大帝一般模样，只是瞧着阴气森森，不像好神，黑雾玄武大帝张口怒哼，如雷声轰鸣：“你这人怎么比魔类还狠，竟然忍心毁却一界生灵？”

    清源嗤之以鼻：“真没见识，什么一界生灵，不过是个全息游戏，某家伙说他年轻时每天要输掉几十盘来着，我才毁一盘算什么心狠？你这心魔，太过蠢笨，我本来没看出你弄的玄虚，怎么反而自家露出行迹？”

    黑雾玄武大帝头颅暴涨数倍，雷声轰鸣更甚：“你这人就是个疯子，此处天地是阮慕真神念所化，黑、白化身任你除掉哪一个都行，偏偏你非要强凑一处，岂不是立时就要她神念损毁？到时天地崩摧，非止本神，连你也一同殒身！”

    “本神救了你，你非但不谢，反而骂我是心魔，讥笑我蠢笨，真是如阮慕真所说，你这人不识好歹，恩将仇报！”

    清源转头瞧了瞧凝住不动的黑白阮云：“阮姑娘原来叫做阮慕真，这名字比阮云好听多了……哈哈，说实话，我真觉得黑白两个阮姑娘同存没什么不好，没想到误打误撞把老魔头你给吓出来了……我就纳闷，你一个心魔，怎么还怕阮姑娘神念损毁？难不成你们是一伙的？”

    黑雾玄武大帝狞笑：“小子，本神为什么要告诉你？这场本神运气不佳，算我输了，人家都是心开七窍，偏偏碰上你这疯子心上只怕全是密密麻麻的烂洞，一个想法进去，不知道钻出个什么猫狗！”

    “下一场你等着吧，看本神怎么收拾你！等等，哈哈哈，小子，没想到那个不知死活的又进去了，下一场我看你到底救谁？”

    清源冷笑，敲了敲玉石棋盘：“下一场？老魔头，哪还有下一场？你刚才使尽手段诱我分心，以为我看不明白吗？黑雾只是障眼法，这个棋盘才是更紧要的东西吧？”

    “还不认？你这黑雾明明是自棋盘上升起，却伪作是棋盘中幻象转化，然后故意放出去一部分，以为我会用醉仙指攻击黑雾，好断尾求生是不是？可惜你太抠了，不舍得扔太多，竟然还缩回去一段……”

    “可叹纵然你自家擅长cao弄人心，却也免不了贪心作祟！你说我再往上戳个几百指会怎样？再试一下？给我死！”

    远处虚张声势的黑雾立时烟消云散，玉石棋盘竟然一阵抽搐扭动，棋盘上黑雾升腾，又露出一张疼的几乎面部变形的玄武大帝头颅：“上仙，你这醉仙指怎么使起来没完啊？别戳了，别戳了！再戳真要死了！”

    清源又戳一记：“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老老实实说明白，为什么还怕阮姑娘神念受损，也给我说明白！对了，为什么你还能弄假成真，再给我说明白！若是有一句让我觉得不尽不实，一句就戳十指！我看你到底能不能真给戳死！对了，还有我星琪师妹呢，给我放出来！”

    黑雾玄武大帝哀嚎：“疼！疼！上仙真是本神的冤家对头，本神……不，不，是小神，小神，不，不，上仙面前不敢称神……真别戳了，上仙，别说十指，再戳三下我就真死了！我说我说，我放我放，绝不敢有一句虚言！”

    “本神，不，不，我本是妙通上观真灵天梯上的问心法灵之一，其实本体就是天梯上的一方石阶……上观的仙长们给我的职责就是测试弟子的向道之心，一来提防新进弟子混入jian细，二来要敲这镇魂钟必须是道心坚定之辈，否则就有道心粉碎之危……敲钟这事不用小神多说了吧？”

    清源敲打棋盘：“这么说你还是本观有编制的法灵？那怎么不干好事偏偏要坑人！”

    石阶问心法灵：“没坑人，没坑人……上仙别戳，坑人了坑人了，但是，真个是小神……小人身不由己……”

    “……本来上观人杰地灵，英才辈出，每日能敲响镇魂钟者不知凡几，但不知何时，上观弟子道心衰退极快，经常出些匪夷所思的乱子，幸亏小人忠于职守，查出来无数隐患，为本观立下大功，小人也因此升职，由普通石阶法灵擢升天梯法灵统领……但后来别说弟子，就连神通广大的仙长们也是道心受损，修行倒退……”

    清源沉吟：“什么原因？”

    天梯法灵统领：“仙长们后来探查，说本观不知怎么弥漫有一股戾气，多次使用仙法祛除，都不能断根，且越来越浓，后来实在积重难返，就只得下了全观撤离的法令……之后每隔一段时间，也总安排杰出弟子回来敲响镇魂钟……可后来戾气越来越重，连小人这并无人身的法灵也中了招，生出好多妄念……”

    “年深日久，小人忘了根本，就以玄武大帝自居，到后来因为仙长不肯将小人一起带走，又生了怨气，时常与本观回来敲钟的弟子为难，以捉弄其人，令其出丑，不能完成传承任务为乐……见了女弟子就恨不得玩弄其心、或者令其心神不宁、含羞忍愧，最好能金屋藏娇……”

    清源戳下一指：“你的良心大大的坏了！”

    良心大坏的天梯法灵：“疼！疼！上仙停手，上仙啊，小人只是令其道心微创，并不曾有实质损害啊！”

    清源还要再戳：“不信，那你弄假成真的本事怎么来的？”

    良心大坏的天梯法灵不住告饶：“上仙，上仙，这个本事小人也不知道怎么来的，之前明明没有啊，至少二十三年前碰到李元芳这个笨蛋、十三年前碰到太行、太阙两个笨蛋时还没有啊……也就是碰到上仙……才发现这个本事，小人当时也很是吃惊啊，还以为我以元灵之身打破天限修道有成呢……要不怎么敢自封玄武大帝……”

    清源：“这么说，太行师傅没死？那神魂留影是怎么回事？”

    良心大坏的天梯法灵：“啊？原来上仙是太行这个笨……大仙的徒弟？当然没死，神魂留影是神念所为，他当时神念受惊，以为将死，才利用元石留影……其实他只是道心受损，后来出了遁空台就明白了……然后他觉得自己道心太过虚弱才会有此一劫，所以改了法号，叫做太虚……”

    清源又是狠狠一指戳下。

    天梯法灵立时蔫了下来：“疼……疼……上仙，上仙，怎么还戳？”

    清源发怒：“你露馅了吧，你是天梯法灵，太虚下山后的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