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初识
罗烈的身份一灯很清楚,他是人族与修罗的后代,亦是修罗族仅存的血脉,不过魔佛只是一念之间,英雄草莽又何必拘于身份? 彩霞艰难的匍匐在地,在不确定对方是正是邪之前她不敢轻举妄动。不多久,那个来历不明的和尚开始发功了,彩霞心里一个阴沉,觉得这次来的又是个白捡便宜的。 一灯提出所有内力,用自己的血rou做引将罗烈体内的活虫吸了出来,当噬心虫穿过他指尖,他又急忙用右手封住左肩的xue道,目前用筋脉逆走的方法来阻隔活虫入侵也是实属无奈。“阿弥陀佛……”一灯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双手合十,但愿在往后的日子里他能秉持善念不被千夫所指,人只有在逆境之中才能筑固根性,他亦会在罗烈最艰难的时候相助于他。冰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一灯脱下一件衣裳遮在罗烈蜷缩的躯体上。 处理完罗烈这边的事一灯才走到那位女子身边,见和尚过来彩霞怯怯的往角落里缩了缩身子,一灯见她面容枯槁,眼里含带着幽深的恐惧。“姑娘,老衲不会伤害你。”一灯说罢俯下身子给彩霞解开xue道,又将自己所带的干粮和水一并赠与她。做完这些后他又默默地的消失在黑色夜际。 彩霞的心里落空了,老和尚的无量宽广真叫彩霞好好学了一课,遇到陈靖后她总会把别人设想的很卑劣,可事实却并非如此。这半月以来她一直被陈靖封住xue道,再加上精神上的折磨,消瘦的身子如今只剩一把骨头,她看着被砖块瓦砾掩盖半身的躯体咬紧牙直起身子颤颤的走去,婆婆为救她牺牲了生命,她现在虽没有能力将婆婆厚葬但入土为安是一定要的。 在篝火的应辉下,她小心翼翼仔仔细细的清理起婆婆身上的杂物,完了后又将那个衣衫不整的男人拖到破败的房梁下。多番折腾之后她终于疲软不堪的靠在墙角下寒寒颤颤的睡去。 风雨在时光的缓缓流淌中渐停,当清晨的阳光展露头角周遭的山景又是静谧而美好的。 当第一缕阳光照到彩霞脸上她就醒了,她看着地上躺着的两位救命恩人一时间思虑万千。转眼间她睥睨到墙角下昨晚老和尚留下的饼干和水,这时饥肠辘辘的她再也顾不了自身以往的矜贵开始大快朵颐起来。待体力有所恢复她便一个人拖动奶奶的身体往山坡走去,其实她是想等这个大块头醒了再叫他搭把手的,可大块头伤得不轻一时间也不会醒了,所以尽管吃不消她也要尽快将婆婆入土安葬。 被雨水冲刷的泥土湿漉漉的,彩霞脚下不稳一个打滑便让她们二人双双滚下山坡。“婆婆……”这时的她无助脆弱的都要哭了。彩霞痛了痛心重新为婆婆整理遗容,当她见婆婆脸上翻开的死皮顿时疑惑:这不是易容术吗?婆婆到底是何人?想到这儿彩霞心里猛地一颤,带着满心的疑惑和好奇她缓缓撕开婆婆脸上的那层皮,而眼下的真相彻底翻开了她心底的惊涛骇浪:“我就说……到底会有谁……会这般为我……”或许,在她们下山之际,师傅就换了妆容隐身其后了,所以信鸽送往天山的信一直是有去无回。“陈靖,我必杀你……”彩霞在心里发誓,定要将陈靖这个大魔头千刀万剐。这时,身后的大块头醒了,彩霞警惕的看着。 苏醒的罗烈饥肠辘辘身子骨疲软不堪,他只知自己昨晚变身了,但变身后的那些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能活着就好啊!’他现在只庆幸这个。 “你是谁?”彩霞冷冷的说道。 罗烈顺着声音寻去,其实他刚想起这事,昨晚屋里遭难的应该就是这个姑娘吧!“姑娘,你没事吧?”眼前的姑娘一席白衣上面沾满了污垢,蓬乱的头发下是张巴掌大的小脸,扑朔的眼神幽怨且悲楚。 “你还没回答我呢。”照昨晚的情形来看,他非人非兽非仙非魔,定是个窜种。“在下罗烈,只是个乡野和尚。”初相识,罗烈还不想全盘告知。 “哼……”彩霞对此不以为然,不过昨晚他冒死相救,想来根性也不坏。 彩霞铮起身子骨横抱起师傅的遗骨就要向山坡上走去,可她太过瘦弱,才直起腰杆就因不堪负重而跌在地上,“师傅……徒儿无能……”她说完刹时悲恸情绪不得自控而大哭起来。 “我来……”罗烈走到她身边,看一个女子如此崩溃他却不懂如何开解。这里还有他这个七尺男儿呢不明白她为何还要如此刚烈? “师傅啊……”彩霞是个孤儿,而师傅是她唯一的挂念,本想一个老人家垂暮之际会择一旧处安享天年,却不想临末了还出来替她受这一遭。 罗烈看她怀里那副惨烈的干瘪躯体,实不忍再如此曝光下去,于是他弯下身要强强抱走,“你别碰……”“让死者安息……”罗烈加重口气,像这种弱女子他实在不忍责备。“上山顶吗?”“是。”彩霞要把师傅的尸骨埋在高处,那样可以看向好远,又或者她怕哪天她会找不到地方。
尸体入土后,彩霞仍是悲悲戚戚的,她一人留在坟前独白了许久。罗烈的肚子早已饿的咕咕直叫,可他却并未走开,因为女子的情绪十分不稳,好人做到底,他决定陪她一程。 到日上三竿,彩霞的肚子饿了,她从怀里拿出东西正要吃着才想起罗烈这个人来。“来,这块给你。”她说完就扔了过去,罗烈接在手里却不动口。“我还有呢。”她心领神会的做样子去取,也就这一个动作间,罗烈三口两口干掉了那块饼。 食物有限,她的怀里再也掏不出饼来,罗烈虽顿悟却是不好意思,“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我可以送你回去。”罗烈也是热心肠,本来世人对弱者始终存有怜悯之心,而他又怎会例外。 “我叫彩霞,我没有姓,因为我是个孤儿,我的家在天山,那个终日被白雪覆盖之地,可师傅不在了,也许流浪就是我的宿命……”她不想博取谁的同情,无论结伴还是分道扬镳那都是凭他自愿。 “不瞒姑娘,罗某也是去天山,我们正好同路。”他知道这情况下对方没必要说谎。 可在彩霞看来倒像是他在刻意迁就,不过想来这也没关系了,“那我们走吧!离开这里……”无论走向哪里,首要目的就是活着,离开之际彩霞看了最后一眼那耸起的土堆,过往的尘嚣被一并湮没在她眼底的泪水里。不杀陈靖,她亦无颜再面见师傅。 当下的罗烈是毫无波澜的,他的心中似乎是无爱亦无恨,过去的事他不想再追究了,他只想大和天下,为苍生奉出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