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佛寺弥音
彩霞随两位师叔沿途奔波了几年，游历了无数个地方，在她的见闻里唯长安是片福地，皇城天子脚下，生活在这里的百姓安康且富足。 再过几天就是元宵佳节，夜里的灯市随处可见，只是罗烈眼中的风景是否与她一样呢？ 禁宫森严，尽管彩灯徇烂没有欢声笑语的宫廷仿若一潭死水。皇帝爱江山不爱美人，子时已过，召进宣华殿的司会大人梁睿还没从里面出来。 “保护好皇上，我去行个方便。”“是。” 罗烈刚行至茅房，暗里闪现的一个身影对他展开突袭，罗烈巧妙的闪过转身与之对招，还没看清是谁他便出了一拳，而对方出掌，他的内力由掌心灌入其身，“金霖，怎么是你？”本来还想使上两招的，可对方是认识的人所以停手了，“想试试你的身手。”金霖拎起眉头痛得不敢吱声。 “以后别这样了，误伤了不好。” “嗯。”别的人他也试了，就没这么猛的。 方便完了，罗烈赶忙回去当值，这时梁睿从殿里出来与他打了个照面。 早上回府，彩霞就在正堂等他，听府上的丫鬟说他每日都是这个时辰回来。 “彩霞……” “罗大哥……” “你这时怎么在府上？” “药铺歇业三天。吃饭吧！吃完饭我想让你陪我去寺庙上香……”在年初她就想讨个吉利。 从广佛寺出来他便不再踏进任何庙宇，这一年半载他脑颅的头发都长得一大把了，那十年好似是虚度了般，许多事他都不记得了。“好。”踟蹰了好一会儿罗烈才作回答。 “一年就去一次。” “好。”罗烈身为修罗是不忌惮鬼神的，可人神鬼畜却是同时存在于天地间。 “你若不想去那就不去了……”他没有问她为什么去反而显得心事重重，看他这个状态彩霞就不想勉强他了。 “去……我也想放松放松。” “那你告诉我你刚才在想什么？” “等会儿，我想先吃饭。看看什么菜……” “有蒸rou，酱卤rou，烧鸡，烟笋，茄子，大葱，还有蒸饼，粟米粥。好吃呢。”其他的菜不难得，可就是茄子这道新鲜菜，想吃的人太多了。 “吃吧！陪我吃……”看着桌上满目琳琅的菜肴罗烈亦不再回想当年，因为宇文邕他们确实过上了富足的生活，所以保举皇帝是没有错的。 “饱了，不想动……”彩霞趴在桌上仰起脸注视着罗烈，她真是太喜欢这种日子了。 “走吧！是你说去的……”罗烈说着拉着彩霞上街。 这时候本该睡觉，可来到大街上到处都是热热闹闹的，罗烈也就睡意全无了。 路边有卖发饰的，彩霞撇过一眼，罗烈就全买下了。“不必这样……”眼下他们的日子才过好，怎能这样铺张？ “娘子贤德且美貌无双，为夫不敢怠慢。” “哈哈哈……过奖过奖……”他们夫妇此趟出府没有带上仆人，这样才潇洒自在，去兴业寺的途中他们一会儿牵着手一会儿勾肩搭背，游玩的兴致颇高啊！ 乱世中佛教兴起且日渐昌盛，兴业寺可谓是长安城最大的寺院，住持渡厄更是得皇太后钦点为御杖国师。“好热闹……”“是。”佛寺正门来往的人络绎不绝，还没行至院内便闻到了浓郁的禅香。进入第一个正殿时彩霞从僧人手里接了三炷香，点燃后跪在蒲团上许愿叩拜。罗烈闭上眼合起双掌至真至诚的对着佛像行了合十礼，之后睁开眼时便开始头昏脑涨，他甚至听见了后院众多沙弥在诵经，他从没听过不知道是什么经文？ 彩霞拜了许久，她但愿罗烈的仕途可以平安顺遂她但愿自己可以为他早生贵子。 “好了，我们去别的地方。”“嗯。”罗烈僵着脸脸色也有些难看了。“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彩霞关切的问道。 “没有。”罗烈甩甩头，那杂碎的佛音仍萦萦于耳，“阿霞，你能听到后院的和尚在诵经吗？” “没有人诵经啊！这么吵哪能听到？” 是啊！就是有诵经，这么多人的脚步声都能盖过了，可是，他为什么能听到？还是这原本就是他自己的原因……“彩霞，我想回去……”罗烈弱弱的趴到彩霞肩头，他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从未有过的虚弱无力。他的突发状况让彩霞很无措，“好……我马上带你回去。”彩霞说完就走，被罗烈带起的兴致很快就没了。 来的时候很快可回家的路途倍感遥远，眼看快到家了罗烈渐渐好了许多。 “老爷，夫人……”“快扶老爷进去……” “不用了，已经好很多了。”“真的吗？”罗烈点头。彩霞扶他到卧室躺着，又给他端了热茶，罗烈喝上两口，之后彩霞又赶忙给他诊脉。“干嘛？”罗烈抽回手，他还犯不着这样矫情，“别动……” 彩霞号脉后又趴在他胸前听心率，整个过程就显得他仿佛病重了般。“到底怎么样了？” “没事，还很强健。” “强健……怎么个强健？”罗烈拽起彩霞的小手就要往怀里拉。 “没跟你开玩笑，刚刚都吓到我了。你突然不舒服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彩霞眼睛泛红突然变得激动。 “好啦！我会好好保重的，我怎么舍得看着你为我哭。” “讨厌……”彩霞娇嗔的抡起拳头砸在罗烈胸口。罗烈抱住她以示安慰。 仔细回想步入兴业寺的这段时间，没什么特别的更无迹可寻，可是听到那弥音之后，他怎么就突然弱化了？ 即便处于节季，边疆的战况依旧僵持不下，夜里，宇文护带着十万大军兵分三路包抄洛阳城下，洛阳城常年有重兵把守，如若失利北周便可直捣黄龙直逼邺城，可是就算大军强压入境也未必能够取胜，因为兰陵王高长恭在此恭候多时。 “报，我军前方失利，齐军已兵至潼关。” 朝堂议事才开始，就来了前线捷报，此消息一出，官员们不禁议论纷纷，宇文邕顿时像吃瘪一样的拍一下桌子，“谁人来犯？” “兰陵王高长恭。” “嗯，是个能人。我朝谁可与之对垒？”宇文邕这一问竟无人可应答，“梁睿，你说……” “陛下的胞弟宇文直。”这位是自沌口之战后被罢免官职的宇文宗室。 “他……”提到这个人宇文邕不得不好好考量一下，“传旨，命宇文直前去潼关对阵高长恭。”宇文邕也想给机会，此次正好将功补过。 每日早朝罗烈都伫立在皇帝身边，棋盘就在宇文邕手里，他不偏不倚，这么多文臣武将都为他所用，可他用了那么多人，何时才能轮到罗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