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尽全力
宫廷养生阁的御医们来给小训习生穿耳洞，宫女们捧着铺了一层红绒布的托盘站在一旁，由彩姑带领着做辅助工作。 作为宫廷的女人，穿耳洞、戴耳珰，既是为了美丽取悦圣上，又为了时刻提醒自己的身份等级，不可作出越矩之事来。 彩姑在用石臼捣烂一种药，颜色深红深红的像血一样，看起来好可怕。捣烂成泥之后把它交给了身边一个宫女，加进配料搅拌、研磨一系列工序，宫女从身旁的小罐小瓶里一会儿倒出些香香的精油，一会儿又把一些药粉撒进去。每加入一种配料的时刻，她都看一眼记录时辰的滴水装置。 据说，制作这种药物是要一分一秒都不能马虎的把关才能完成，否则失了疗效倒是其次，若是量与时辰不对出了人命就麻烦了。 清风一边兴奋地看着，一边也跟着大家攥紧了衣袖紧张害怕着。 这些东西都那么精细、那么严格，不过对于穿耳洞的事，以及事后一些处理方式和药物她还是知道一些的。因为穿破耳洞，可能会根据每个人不同体质和生活环境，或多或少会引起化脓、发烧、甚至对药物的过敏反应，但随着种种的不同也是有不同方法医治的。所以，在穿破之后，会有凝固血液和舒筋化淤的一些药物来填充人身体损失的元气和恢复。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身处宫廷之外的母亲由于弄不到这些贵重的药物，就采用了最原始、接近于深林的物质来代替。她更不知道的是，当初研究制作出这些好东西的正是落华奉命带领众人解决的，对于物性的疗效、哪一种比较好、哪一种适宜人体，只有她本人才最清楚。以至于宫廷这么多年，虽然由此产生的病症少了，但不免大同小异还是会有不适宜被送出宫的小训习生事件出现。而落华深处深谷绵泉，则可以采到更为优质更珍贵的药材和泉水。用不到宫廷精湛的技艺与材料但是是由她原来一手采集到的东西，适用于女儿最好的药性和效果。所以这时的风儿不必再被穿刺耳洞，而是乖乖的坐在一旁偶尔帮没有穿过的同伴们悄悄讲解一些基本过程让她们不必害怕。对于这些，其实就连远处从未侧目的夜阑都不曾懂得。 午时，荣王爷的考验正式开始。齐王和彩姑则在旁边辅佐，莫言一声不响地去兵库领取大家需要用到的物品还没有回来。 这时清风总会下意识地去看荣王爷，看到他幸灾乐祸又极富同情的盯着自己，不经意间拍拍手里的计分册，那个表情好像在提醒她，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这一次的单科成绩若是还没有通过的话，就会被赶出去。因为即使加上以后的两次分数，也绝对满分都不可能超过要求的水准，势必淘汰。 考核开始了，清风被安排在第一个。因为她的分最低。 “快呀，干吗呢？！”后边看笑话的人推搡着，一点也不友好，想看着她第一个出局就是大家多一个进入皇宫的希望。 冷静，冷静。清风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看了一眼不远处评分席上的承若，承若哥哥，我听你的话，给我力量。 默默地背了一下心法口诀，那时荣王爷绞尽脑汁“不小心”没让她学到的东西，那个心法的运用果然是辅助的动力，几乎可以说是总纲。烂熟烂熟，承若哥哥严令她一定要背好掌握的心法，在昨天回到住所后巩固与默背之下，连做梦都是在学习着运用到武艺上面去。今早黎明即起，又一次重复着练习虽然不大可能说一下就超过同伴们的功力，毕竟那是十天半个月的积累，要真超过反而奇怪了。但最起码也是熟练掌握，没有问题了。 带着之前的恐惧，战战兢兢的她走到抽取任务的箱子跟前，箱子的高度都超过了她。 点着脚尖取出了一张纸条，清风深吸一口气才睁开眼睛，纸条上面赫然是昨天的任务。由公公念出来：“流水落花春去也。” 由于武功变化从诗句中来，所以这样的击剑、扫剑和三个旋转便是今天清风的任务。 承若暗自着急，也后悔昨天对清风发的那一通脾气。虽然说，这些箱子里的招式都是初学者必须过关的动作，但是她之前好像连心法都不大会的样子。虽然说是重新教给她了，她也很聪明，可是这样真的能行吗？ 哎，这倒霉孩子又该面临卷铺盖走人的命运了。 听到内容的清风吓了一跳，倒不是对动作的恐惧，而是这个内容一直都做不好，是她心里对这题目产生恐惧了。而那边训习人群中的坏小孩们，由那个叫做靖刚的大师兄带领着一起嘲笑自己，难过啊。 最后一声鼓敲响，心脏咚咚的跳动。鼓声没有振奋她的士气，反倒令清风胃里的空气回缩着胆怯......不行、不行！承若哥哥说，尽全力就不会后悔！不后悔就不怕，不要怕不要怕。 猛然闭上眼睛宁定心神，母亲，我不能放弃。清风将一切都被排除脑外，调匀呼吸，清心平气，气定则神闲。 ......“意念至心，心至所行。”......“盘膝而作，入心定，安然祥和之态势。气沉丹田”...... 她右手执剑，起式。“......双手合十转轮直达周天，绕行五脏，缓缓流入六腑君地......”仿如无人之境，剑光所指之处有了形体，不再是花拳绣腿空无所虚。同时，清风不再去感受场地上面任何人的动静，尽全力的最后一搏，“顿感四肢困顿贫乏、疲竭不堪，或时有飘飘欲仙、纵往大千世界，来回悠游。此时不可欲往，不可贪行。留于原地，直至态势皆转。源流自心......” 真的好像有承若哥哥所说的那个行云流水的世界，至少感觉周身的气血真的在动，只是气息微弱。功夫行过一遍，慢慢调息过气，她依循记忆：“......如此往复周转，三千之后，则有渐成......” 最后收式。慢慢的睁开双眼，眼神也变得异常清晰。回复神志的清风眨眨眼，看看众人。她过关了吧，这样子好像心里有数。只见众人的表情各有各的不同，清风还太小不大会形容，但心里的感觉：花花绿绿的。 听得远处“呀唬！”一声，承若率先跑去看分数。不管怎么样，应该不错吧。清风笑了。齐王也温和而浅淡地笑了。彩姑不可思议的叹息：“这么小的孩子。。。。。。” 怎么了？清风搔搔脑袋，大家的表情怎么乖乖的？那也没办法，只好等着大家都考核完了，再去看结果。 但没有受惩罚，没有被荣王爷宣布赶出皇宫，站在评分席旁的承若遥遥在对她微笑。低下头来，回到另一边队伍的清风不敢笑，却也是眼角微微的弯着。 考核的结果是承若告诉她的。他亲眼看见，荣王爷心甘情愿的、亲手为清风打了优秀的成绩。但同时，仿佛一直以来都很慈爱的眼光看着清风，“恭喜你入我荣王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