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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神人托梦,皇帝的预言成真了??

    ,满朝jian臣,你让朕怎么当千古一帝

    先给希望,后让人绝望会遭到记恨。

    但若是反过来,若能在绝望中拉别人一把,那收获的就是感激了。

    严世蕃正是利用的这一点,先让丁汝夔和万寀放弃希望,然后再给他们希望。

    不得不说,这法子还是挺管用的,至少现在的丁汝夔和万寀就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小相爷……这……”

    两人都不敢相信严世蕃的话:“这会不会太难了?”

    严世蕃瞥了他们一眼:“要不是你们两个要死要活的,你当我愿意掺和这事儿?”

    房中的其他几人也是一脸震惊的神情。

    “大哥,你疯了吗?”赵文华放下茶杯,忍不住道:“义父他老人家不在京城,咱们怎么和蔡京争啊?”

    关鹏也有些头皮发麻,忍不住劝道:“小相爷,就让秦桧和蔡京去争,咱们在外面看着就行了,说不定还能占点便宜。”

    “可咱们要是也掺和进去,说不定就要被蔡京针对,到时候就麻烦了……”

    连罗龙文和鄢懋卿也忍不住劝了两句。

    丁汝夔和万寀嘴唇翕动,欲言又止。

    严世蕃盯着这两人叹了口气,摇头道:“你看他们俩这样儿,我要是不答应,说不定人家转头就去找别人了。”

    两个门下侍郎背上一下子渗出一层冷汗,急忙辩解道:“小相爷说笑了,绝对不可能!”

    严世蕃脸色有些不好看,摇摇头:“先说好了,试试归试试,我可不保证一定能给你俩争到这副考官的位子!”

    丁汝夔和万寀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小相爷愿意帮忙,下官怎么敢再奢求其他??”

    “就是啊!京城里谁能保证稳稳当当地拿到副考官之位,就连蔡京也不见得有这个本事,小相爷愿意出手试一试,下官已经感激不尽了。”

    严世蕃这才勉强点点头:“好,既然如此,那就试试。”

    关鹏几人对视一眼,齐齐叹了口气,似乎不明白严世蕃为何要蹚这么一汪浑水。

    “行了,我这就给我爹写封信,请他也配合配合。”严世蕃摆摆手,起身向着侧间书房走去。

    “多谢小相爷,多谢小相爷。”丁汝夔和万寀更是喜不自胜。

    要是远在荥阳的严相也能参与,那这事儿的胜算就更大了。

    ~~

    京城中的两封信辗转数日,终于来到了荥阳。

    南岸,高山县。

    一阵阵寒风吹拂,百姓们穿着脏兮兮的黑、灰色棉衣,脸上虽然被冷风吹的通红,起了冻皴,但大多人嘴角却洋溢着满足的笑容,推着一车车卸下来的石料走向河岸。

    虽然没有工钱,但对百姓们来说,眼下的情况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了。

    官府管饭,打坝淤地,淤的还是他们家的地,这竟然都不用往上交钱,这不就是白嫖了官府吗?

    还有什么能比白嫖更快乐??

    滔滔黄河水流过,拍打着岸边的土堤,土堤之后十多丈的距离,才是工人们筑石头遥堤的位置。

    岸边已经具备雏形的堤坝上,工匠们将粗石料用心凿成一块块合乎规格的条石,然后使着黄色的三合土砂浆,小心地堆砌着这些灰白的石料。

    黄色的三合土制造复杂,是将黄土、石灰和河沙三种原料按比例混合在一起,用竹片或木槌不断地炼打、翻动,然后堆放停置一段时间使其融合、老化。

    少则几天,多则几十天,反复捶打,手艺好的老师傅会控制着力道,不断观察成色,打的越多、越久,最终的成品效果就越好。

    打到最后,一捏可以成团,用手揉又会散开,如此方才算是功成。

    但在三合土完全凝固之前,这玩意儿遇到水却会发潮变软,所以必须要在前面筑一道土堤,防止水漫过来。

    要不然被水一泡,这堤坝就软了、废了。

    这样的三合土虽然成本高,制作麻烦,耗时长,但却是用来筑堤的最具性价比的材料。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人尤嫌不足。

    “唉,要是能用上糯米灰浆筑这么一道大堤,那就好了。”郑谌望着远处快有一人高的堤坝,摇头晃脑地遐想着。

    这话一出,和珅哈哈一笑,忍不住道:“郑老,真要修了那玩意儿,咱们大乾就得十年勒紧裤腰带了!”

    被他这么一说,郑谌也从美好愿望中掉出来了,老脸一红,讪讪地道:“在下也就是这么一想,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糯米灰浆的粘合强度要高出三合土砂浆数倍,是修大堤的绝好材料。

    李乾前世的万里长城千年不倒,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归功于它。

    但和珅他们为何不用呢?

    原因就是这玩意儿太贵了。

    上好的糯米灰浆需要用到蛋清搅拌,在这个百姓很难见到荤腥的年代里,用蛋清筑堤就是一种犯罪。

    但就算不用蛋清,单用低配版的糯米灰浆,成本也非常大!

    那可是糯米,直接能进肚子的粮食!

    用糯米灰浆修一里长的大堤,少说也得用四五万斤糯米,这样恐怖的消耗,试问谁修的起?

    郑谌感慨完后,又望着远处的修堤工地道:“和大人,如今入了冬,还有许多灾民没住处,咱们是不是该赶赶进度了?”

    高山县本来就有许多流离失所的灾民,现在因为打坝淤地,又有很多百姓的房子在淤地的范围内,必须搬迁。

    这就导致许多人无家可归。

    这个问题在冬天尤其严重,如果晚上没个合适的地方,冻死人都是有可能的。

    眼下和珅、郑谌等人只是搭建了不少窝棚来安置灾民,但这种临时住所保暖性很差,冷风稍稍大些,可能就把窝棚上的草席吹走了。

    必须得让百姓们在房子里过冬才行。

    和珅头上戴着貂皮帽子,两只手揣在袖子里,脚下的黑绸缎面棉靴上也沾着土黄色的泥点子,他沉吟了片刻,还是笑着点点头:“好,这几天上午修堤,下午建房,先把灾民们的住处建好。”

    郑谌钦佩地拱了拱手:“和大人果然忧百姓之所忧,下官佩服。和大人回京之后,在下定会看紧了大堤,绝不会出意外。”

    和珅突然叹了口气,摇摇头:“回去?不回去了。”

    “不回去??”

    郑谌一惊:“和大人,您昨天不是突然说,陛下邀您回去一趟吗?这边交给在下来看顾就行了。”

    和珅摇摇头:“不回去了。本官也知道陛下为何要召我回去,是蔡京不安分了。”

    “蔡京?”郑谌面色微微一沉,似乎知道一些事情:“和大人,据说一直谋求荥阳上等田的人,就是蔡……”

    和珅的胖脸上难得带着几分凝重,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更不好回去了。”

    “京城有陛下在,无论出了何事都不会闹太大,但这边要是没有我看顾,恐怕会被蔡京那些人寻到机会。”

    一处乱了还好,可要是两边都出了乱子,那局面就要崩坏了。

    郑谌闻言,沉重地点了点头。

    他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他虽然曾经是朝廷官员,可现在已经致仕了,郑家虽然势大,可现在却远不如前。

    真要遇到什么人要用强,他是拦不住的。

    “能否请北岸的严相照看一番?”郑谌有些迟疑。

    进入到认真办事儿状态的和珅,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并未多做置评。

    郑谌望着他的面色,也不知道是和大人存了心想要与严相竞争,还是单纯觉得严相不能信任……

    “陛下那边,我自有解释。”和珅负手望着远处渐渐成形的大堤:“当务之急,还是在高山县尽快修好这道遥堤,应对明年的春汛。”

    郑谌也是神色一凝,这次的黄河决堤就是从高山县开始的,足以说明这里的水势是多么凶勐。

    “和大人,我们郑家会尽力配合。”

    郑谌面上带着几分哀色:“可不能让父老乡亲们,再遭一次今年的难了。”

    和珅也点点头,两人一边小声地谈论着什么,一边转身返回,向着县衙方向而去。

    黄河水滔滔而过,载着岸边凿石头的叮叮当当声,和百姓们的欢声笑语,顺熘向下……

    同样是滔滔江水前,驻扎着连绵的营帐,大营的更东方远处,便是一望无际的海洋。

    这是右威卫的驻地。

    苏定方用兵老道,再加上吴国在长江北岸的抵抗能力减弱,他不费吹灰之力,就一路平推,来到了沿海。

    只不过对他来说,真正的战场才刚刚到达。

    最中心的军帐中,右威卫上将军苏定方大马金刀地坐在账内,眉头紧皱,盯着面前的一身棕色皮甲的传令兵:“过不来?”

    “我已经牵制住了吴国的兵力,他们应当没有多少水兵能在海上巡游了吧?”

    “将军,还是过不来。”

    传令兵满头大汗地道:“如今海上风浪未息,我们试了好几次,都没找到合适的海路,还因此倾覆了好几艘粮船。”

    “吴国不用太多水兵防守,只要扼住仅有的两条风平浪静的水路,我们的粮船就过不来!”

    “风浪、风浪……”

    苏定方站起身来踱了几步,脸色有些难看,走着走着,他勐然转过头,盯着越国传令的小兵:“不是说过了秋天,就没有大风大浪了吗??”

    预想中,大军的粮草可要靠海运来供应,如今海运断绝,三十万禁军恐怕就有断粮之危。

    “将军……”

    小兵磕磕巴巴地道:“往年一般都是如此……但也有些老渔民说,天冷的早,风浪就小,冷的晚,风浪就大……”

    苏定方有心发怒,但对一个小传令兵生气也无济于事,他又坐回了椅子上,幽幽叹了口气。

    这哪是什么肥差,简直就是要命的差事。

    要是越国的粮食运不过来,他这个粮督绝对逃不脱关系。

    “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早知道就沿长江向西,接应漕粮了。

    再不济,跟着大军一起行动,也不用背这口锅啊!

    “还有多久能风平浪静?”

    “这……小的也不知道,只能看老天爷……”传令兵的声音哆哆嗦嗦,生怕惹得这位将军生气,然后被砍了……

    苏定方烦躁地挥了挥手。

    “谢将军,小的告退。”传令兵屁滚尿流地跑出了军帐。

    “传信给中军,就说粮食先运不到了。”苏定方扶着额头,无奈道。

    军帐中的另一名文书一怔:“将军,现在是不是还早?万一风浪停了呢?从越国海运过来很快的。”

    现在把消息传过去,可就落实了头上这口大锅了。

    苏定方面色阴沉,还是摇了摇头:“不能赌!大军断粮,就在朝夕之间!现在传回去还能尽快想办法!”

    “但要是还在这等,万一风浪不停怎么办??”

    文书面色一变:“是,将军。”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咱们该怎么和中军那边说?”

    苏定方揉着眉头,脑海中闪过无数借口,但都很难撇清自己的责任。

    想着想着,突然想起了兵部传来的消息……

    苏定方的手一顿,沉吟了片刻,脸色一正,开口道:“早有神人对陛下预警,海上将有大风浪。”

    “然右威卫并未重视,一意孤行,依旧妄想从海上运粮。”

    “如今遭逢大浪,粮船倾覆,大军有断粮之危,此罪全在右威卫上将军苏定方。”

    他摆了摆手:“多的你就自己编一编,润润色就行了。”

    那文书一怔,竖起了大拇指:“将军大智也!”

    这说辞看似是把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实则是把责任平摊给了禁军的所有人。

    毕竟那封来自兵部的军报不是什么秘密,而皇帝陛下得到神人托梦的事更是很多士兵都知道。

    当时几乎所有将军都非常不屑,又不是只有自家将军这种态度!

    只要把事情往这个方向上推,如今陛下的梦应验了,他们也不好意思只让自家将军背锅!

    苏定方听着文书的落笔沙沙声,思绪却有些飘忽。

    没想到海上还真有风浪。

    这么说,皇帝陛下的梦是真的??

    可为何会有神人找上他呢?

    苏定方摩挲着下巴,揣摩着这封信到达大军中又会引发何等反应。

    得知了要断粮的将领们必然会很急躁。

    可皇帝陛下被神人青睐托梦之事为真,恐怕也会引得更多人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