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永历朝廷的噩耗

    与生活在红红火火、形势一片大好的云南的百姓相比，永历朝廷名义下的江西、湖广地区的人民就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一般的地狱中了。

    二月上旬，情报局收到前方暗探送回来的两条重要讯息——对永历朝廷算是噩耗的讯息。

    先是济尔哈朗率领的大军进了湖南，湖广总督何腾蛟大学士煞费苦心搞出来、完全听命于自己的数万杂牌军几乎一触即溃，手下将领拉起队伍就跑，搞得他身边只有马进忠部的少量兵力。

    正月二十日，济尔哈朗的大军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就进了道林，随后得知何腾蛟在湘潭，便立刻加快了行军速度，出其不意地包围了湘潭。

    马进忠见清军势大，赶紧向南撤去，何腾蛟留在湘潭县城，彻底成了个无兵之帅，于二十一日被俘。

    同日，济尔哈朗下令屠城，几乎把湘潭杀成了一座空城，据孙可望前世看到的文献记载：【清军二十一日开刀，屠至二十六日封刀，二十九日方止。】

    屠城之后的湘潭是这样一副惨不忍睹的画面：

    【时血迹尚鲜，腥臭逼人，立身无地，有食亦不能下咽，但见尸骨纵横，惨不可言。】

    【市上百姓不止二三十，城中不足百人，受伤未死者数十人。】

    【尸坟起，与垣檐平，会守帅提馁卒至，搏尸衣而暴露之，涂藉污泞隘巷间，横竖比叠；有未亡者欲以面目求死者状，裹骸还里，此臭皮囊三七日外作鬼畜变相，竟人人似，又哭而置之。】

    至于何大学士，则因为被俘后坚贞不屈，保持了民族气节，于二十七日被杀，被永历朝廷追封为中湘王，谥文节。

    孙可望对何腾蛟素无好感，此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其伙同湖北巡抚章旷排挤大顺军余部，搜罗散兵游勇充当嫡系部队，却又没有帅才，一手造成手下刘承胤、黄朝宣等军阀割据的局面。

    这还不算，在明军反攻湖南取得节节胜利的时候，他身为统帅却私心自用，怂恿郝永忠部和反正来投的陈友龙部自相残杀，让清军得以喘息；为了让自己节制的勋镇夺得拿下长沙的大功，竟然调走战斗力最强的忠贞营，以致于一、两个月都没能组织起一支进攻长沙的部队，最终济尔哈朗南下，他把自己的性命搭了进去。

    是济尔哈朗统帅的清军战斗力太强么？没看出来！从他们南进湖南开始，就没有遇到过明军像样的抵抗，兵不血刃拿下绝大多数城池。

    是何腾蛟手下兵力不足么？大错特错！永历二年金、王反正到永历三年初这个时间段里，他手下有李赤心、高必正统领的忠贞营，还有马进忠、郝永忠、曹志建、刘体纯、袁宗第、陈友龙、王进才、胡一清等部，兵力相当可观，从数量上来说，已是清军的数倍之多了。

    无才，无德，这就是孙可望给何腾蛟的评语，无论有多少人想替掉了脑袋的他保留名节，拼命把锅甩给李赤心和高必正统领的忠贞营，也改变不了何腾蛟破坏复湘援赣大局的事实。

    另一个噩耗则要悲壮一些，正月十八日，谭泰下令对南昌发起猛攻，到了第二天，蒙古兵登上城墙，南昌失守，金声桓受伤后投水自尽；王德仁带兵突围至德胜门，三进三出仍然没能冲出去，击杀了数百清兵之后遭擒，后被处以肢解。

    金、王二人落得被困南昌八个月，最终落得个城破身死的下场，最大原因就是当初犯下的战略错误，加上围攻赣州不利时，又错误地继续增兵，造成赣北防卫空虚，使谭泰、何洛会率领的清军得以一路顺畅地攻过来。

    当然，他们当初选择龟缩在南昌城，也有固守待援的意思，周围那么多明军，只要来上几支强援，内应外合之下，没准就把南昌外的清军吃下去了。

    谁特马能想到，整整八个月时间，南昌竟然没等到一支援军呢？

    金声桓和王德仁更想不到的是，南昌城里的老鼠都快被吃光的时候，永历朝廷还因为何腾蛟上奏的“捷报”大受鼓舞，准备“告庙策勋”哩！

    虽然之前连续犯错，但金声桓和王德仁都不是懦弱之人，据城固守时，清军的一等梅勒章京都死在炮弹之下，不仅如此，他们还亲自带兵从各个方向出城作战，虽未成功突围，但也足以说明他们勇于拼搏了。

    南昌既然城破，后面的事情即使没有密探送回的情报也不难猜测了，江西各大府城将会一个接一个被清军重新占据，百姓再遭一次大劫，岱清权贵及其帮凶则又发一次横财。

    听了白文选的报告，孙可望没有一丝对明廷的幸灾乐祸，在他心中，如此腐朽不堪的明廷已经不够格当对手，他要做的，是尽快干翻岱清，把更多的百姓从战乱中解救出来！

    “去请吴应禧过来。”

    孙可望对李惟吩咐一句，然后默默地走到回廊，凭栏东望，目中隐隐有些凝重。

    现在的局面和他前世在史书上看到的相差无几，云南之外的历史发展似乎没有因为他的乱入而发生太大的改变，但野战师出滇之后，历史会走向何方，他就不能像之前那样先知先觉了。

    孙可望担忧的不是这个，他对铁军的实际战斗力也充满信心，让他眼中出现凝重之色的，恰恰是看起来根本不必担心的云南。

    现在云南稳定向好的局面建立在百姓丰衣足食，官员自省，内无土司捣乱、外无大军压境的基础之上，从表面上看没有一点问题，但实际上当初将杨畏知一伙驱离云南时，就在民间引起了一定的震动。

    孙可望用时事速报进行舆论引导，将百姓的关注点转移到对贪腐官员的惩处上，才最大限度地消除了此事的影响。

    但之后云南全面实行长官负责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实际是大本营在和明廷划清界限，经过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大肆渲染后，不少人开始担心，和积威已久的明廷对抗究竟会发生什么。

    人心若是不稳，大本营在云南统治的基础就会动摇，铁军再能打，也不过是无根之木而已。

    这是孙可望必须面对的事情，要解决其实也很简单：保持稳定向好基本面的同时，打出几场大胜仗，用捷报安抚人心，之后再开动宣传机器，反复强调明廷官员的腐朽堕落及其制度的落后性，久而久之，大本营便会得到广大百姓的坚定支持。

    “大帅，您找我？”

    吴应禧匆匆赶来，在他身后几步远处站定，恭敬地问道。

    “我桌上有最新的湖广、江西局势报告，你稍稍润色之后，把它们发出去，让大家了解一下情况，为本月出兵做好铺垫。”

    孙可望头也不回地继续说道：“要突出不干人事的明廷及其官员的腐朽本性，也要着重介绍湖广、江西人民遭受的苦难，最后得出正义之师抗击鞑虏，解救万民于水火的必然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