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久安之策

    高兴之后，封常清又问起过程。

    李嗣业便把这两场战斗原原本本的说给封常清听，近在咫尺的尺带珠丹还有达扎路恭也是听了个大概。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尺带珠丹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逻些城内城外的三十多万吐蕃奴从怎么可能为了大唐而战？如果说他们是被唐军胁迫，又怎么可能如此卖命？

    所以这只能是李嗣业撒谎，事实绝不可能是这样。

    达扎路恭也不相信，说道：“你们这是攻心之策么？”

    尺带珠丹哂然说道：“对，我们是不可能上你们的当的。”

    “攻心之策？”虚空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攻谁的心？你们？”

    “喏，封常清见过陆天师。”封常清和身后的段秀实等安西军将校赶紧对着虚空叉手唱了个肥喏，阿多裴罗、尉氏曜等胡人可汗国王以及首领也纷纷见礼。

    尺带珠丹和达扎路恭则是一脸震惊的看着头顶空中，什么东西？

    空中的声音又道：“你们是觉得自己有多重要？以至于觉得封常清会以攻心之策来对付你们两个？为了劝降？你们觉得你们还有机会投降？本天师很遗憾的告诉你们，你们两个已经没有投降的机会了，未来的吐蕃，哦，不是吐蕃，已经没有吐蕃了，未来的大唐逻些道已经没有你们俩的位置，你们唯一的结局，就是被封常清押往长安献俘阙下，至于最终能不能保住性命，那就要看大唐圣人的心情了。”

    “逻，逻些道？”封常清也是一愣，“陆天师，圣人的旨意到逻些了？”

    李嗣业连忙说：“节帅莫要误会，您未至逻些，末将岂敢向长安奏捷，圣人此刻连吐蕃已经灭国都不知道，哪来的什么旨意。”

    “呃，那陆天师所说的逻些道是？”封常清道。

    陆天师道：“当年李治不是曾经委任薛仁贵为逻些道行军大总管？可见大唐是有平定吐蕃之后在吐蕃故地设置逻些道的打算。”

    “这倒是。”封常清闻言松了口气。

    只要李嗣业还没有向长安奏捷就好。

    要不然他就该重蹈夫蒙灵察的覆辙了。

    “逻些道？”尺带珠丹却忽然大笑起来，“大唐想要设置逻些道？这是痴心妄想，你们汉人在雪域高原的日子长不了，要不了多久，唐军就会滚出雪域高原。”

    达扎路恭也义正词严的说：“雪域高原乃是我们吐蕃人的雪域高原，谁也夺不走。”

    “吐蕃人？”空中声音道，“伱们吐蕃人跟我们汉人拥有同一個祖先，那就是唐虞，我们都是唐虞子孙。”

    “你说啥？吐蕃人跟汉人是同一个祖先？这不可能！”

    “你撒谎，我们吐蕃人乃是猕猴神与石魔女的后裔，怎么可能是什么唐虞的子孙？”

    尺带珠丹和达扎路恭感觉信念都崩塌了，因为这个陆天师说的东西实在骇人听闻，这跟他们打小就形成的认知背道而驰。

    “那个只是传说，只是故事，事实就是吐蕃人跟汉人乃是同宗同源。”陆天师说道，“这是你们的雅拉香波山神亲口说的。”

    “雅拉香波山神？”尺带珠丹和达扎路恭一下愣住。

    封常清也从陆天师的话中听出一些端倪，小声问道：“陆天师，你是打算将整个吐蕃也照搬大小勃律的模式来进行治理？”

    “是的，因为这才是久安之策。”陆天师道，“大小勃律可安好？”

    “安好，比任何时候都要安好。”封常清连忙点头说，“现在无论是大勃律人还是小勃律人全部都以汉人自居，以说大唐官话以及书写汉字为荣，还强烈要求归仁军开办学堂供他们的子弟读书，还说将来要让他们的子弟去长安参加科举。”

    封常清说的都是真的，大勃律人和小勃律人现在都以汉人自居。

    那些已经成年的是改不掉方言，但是孩子们都开始学习写汉字，说大唐官话，在以前他们只是奴从，没条件读书，但现在分了牧场和牛羊牲口，负担得起。

    陆天师接着说道：“整个雪域高原都这么做，先从逻些周边开始，等到逻些周边的局面稳住了之后，再扩展到周边的土邦，谁若是不从，直接出动大军灭掉。”

    封常清小声问道：“若是那些土邦选择服从呢？是否保留他们的权势以及王位？”

    “保留权势以及王位绝无可能。”陆天师说道，“最多只能给予他们平民的地位，无论之前是何身份，土邦的土王也罢，大小贵族也好，又或者是武士、僧侣，甚至于活佛，所有人今后都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平民！都是百姓！”

    封常清神情一凛，心说这么做岂非是纲常颠倒？

    但慑于陆天师的凛然天威，封常清也没敢提出质疑。

    好在只是在逻些，只是在吐蕃故地这么做，只要不波及唐土就好，将来就算是圣人知道了也不至于龙颜大怒，毕竟是为了稳定局势嘛。

    当下封常清小心翼翼的问：“陆天师，现在是否应该向长安奏捷了？”

    “应该，吐蕃都已经平了，是应该向长安、向李隆基奏捷了。”从陆天师的声音之中听不出喜或怒，又说道，“单以历史地位而言，平定吐蕃的功绩完全不亚于平定突厥，只是凭借这份功绩，他李隆基的武功就可以直追他的祖父李治，而如果以疆域来衡量功绩，那他李隆基的武功，更是已经超过他的曾祖父李世民。”

    “喏，谨遵天师法旨。”封常清顿时大喜过望。

    考虑到逻些虽然已经攻陷，吐蕃也已经被灭国，但是由于雪域高原幅员几千里，夹在吐蕃以及大唐之间的那些吐蕃的藩属国还不知道消息，所以为了确保安全，封常清专门派了安西大都护府的参军段秀实率一队骑兵前往长安奏捷。

    此外，封常清还给段秀实准备了盖有赞普大印的降书。

    段秀实带着吐蕃赞普的降书以及佩刀，点齐一团的安西铁骑，直奔逻些东北的积石山而来，他打算从积石山进入兰州，然后从兰州去长安。

    结果刚走到半路的苏毗国，就遇到了一队唐军被苏毗军围住。

    苏毗国是吐蕃的属国之一，而且可以说是国力最雄厚的属国，在吐蕃军中甚至还有一个专门以苏毗武士编组的孙波如。

    只不过孙波如已经在羊同河谷被安西军给全歼。

    所以现在苏毗国内的守备力量其实也十分空虚。

    不过苏毗国守备再是空虚，几千武士还是能凑得出来。

    此时，就有大约三千苏毗武士围住了大约两百陇右军。

    看清楚遭围攻的确是唐军，段秀实便毫不犹豫的领着两百安西军向苏毗军发起攻击，不知虚实的苏毗军还道是大唐的援军到了，当即便一哄而散。

    安西军跟陇右军会合一处，段秀实才发现陇右军的校尉竟然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问才知是左金吾卫大将军李钦之子李晟，真正的将门虎子，难怪可以仅凭一团之陇右军，跟将近三千苏毗军打得难分胜负。

    段秀实又问李晟为何率一团骑兵到此？

    李晟说是奉陇右节度使哥舒翰将令深入吐蕃腹地侦察。

    段秀实听了便哈哈大笑道：“李校尉你可以回去向哥舒节帅复命了。”

    见李晟一脸的困惑，段秀实得意的说：“因为逻些已经被我们安西军攻陷，吐蕃赞普尺带珠丹，还有他的嗣子、大相什么的都成了安西军之俘虏，吐蕃已然是被灭了！”

    “甚？吐蕃被灭了？”李晟的嘴巴张得能够吞下鹅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