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人红是非多（四）
次日清晨，仿佛是噩梦成真一般，大早上准备训练的宋文彬霍雨苏缇娜三人收到了航天城领导的传唤，刚来到办公室，宋文彬就看见了负责他们的韩队正和北航的郭主任在一起谈笑风生。 进门后，郭主任对三人招了招手。 宋文彬有些忐忑的带着两个同事来到主任面前。 “现在网络上对你们的讨论很热烈啊。” 郭主任笑呵呵的说道。 “这是没办法的事。”宋文彬说道：“上太空这种事太大了，谁也无法忽视。” “这的确是件很大的事情，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宇航员在太空中，无论遇到任何事情，都要保持绝对的理智和冷静，你们认为你们能做到吗？”韩领队有些担忧的看着霍雨问道。 宋文彬很少看见韩领队对霍雨流露出这种神色，在此之前，因为强大的身体素质，领队对她都是报以期许和赞叹的目光。 “如果是和我的同事在一起，我没问题。” 霍雨老老实实说道。 “是吗，可是我昨晚看了一下你们先前的节目，很多时候你们三个在一起的时候，反而是最混乱的时候。”韩领队不确定的说道。 宋文彬：…… 苏缇娜：…… 霍雨张了张嘴唇，随后有些生气道：“我以为你们看过我们的节目，而且，我过往的记录应该都在我的档案里，我不相信你们没有看过我的档案。” “这…” 领队欲言又止。 郭主任依然笑呵呵，他十指交叉道：“这件事情，我们在看你档案的时候，也注意到了。但我们没想到你们会这么受关注。老实说，这次商业飞行我们也是顶着很大的压力和不确定性在进行。也是中国第一次商业飞行的测试，所以必然不允许出现意外。” “那是什么意思呢？”霍雨问道。 “你有想过成为地面工作者吗。” 郭主任问道：“要我说，这个测试项目也用不到很多人，两个人也好，三个人也好，其实并没有太多区别，如果两个人的话，其实成本更低，空间更大，你们能进行的cao作也越多。多留一个人在地面，也能降低不少风险。” 霍雨沉默了，不过她看起来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好半天，她憋出了个：“哦。” 一旁的宋文彬的脸色却迅速苍白下去，虽然郭主任说得很委婉，但是表达的意思却很残酷，果然网络上的风言风语还是不可避免的对现实造成了影响。 “等一下，主任，这是……确定下来了吗？” 宋文彬小心翼翼问道。 “这是我们经过很多次慎重考虑后的结果，也开了很多会。你们之前的节目我们也看了，恕我直言，上太空和你们从前经历过的任何项目任何旅行都不同，不仅要极强的身体素质，更需要极其坚韧和冷静的意志，用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也不为过。为了你们的安全考虑，也为了大局考虑，我们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郭主任说道。 “可是…可是…” 苏缇娜忍不住急匆匆说道：“霍雨她虽然鲁莽，可是大是大非还是分得清的，再说了，以前的旅行，我们很多时候都是面对不可捉磨的对手，发生冲突是在所难免的啊！” “太空的环境同样是不可捉摸的。” 韩领队说道。 “可是…”苏缇娜还想说什么。 霍雨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她摆摆手，说道：“我明白了，这次任务我就地勤吧，你和宋文彬上去就行，我对太空其实也没什么兴趣。” 苏缇娜哑然，一时间有些无措，她只能求助般的看着宋文彬。 宋文彬思考片刻，道：“韩队，主任，霍雨她虽然以前很鲁莽很冲动，但她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如果她能够经受得住考验，这对于她的改变来说，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契机，我还是希望她能和我们一道参与这个项目。” “宋文彬，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兹事体大，毕竟不是别的工作，容不得一点马虎。”郭主任说道。 “我说了，我在地面就好了！” 霍雨不爽的嚷嚷道。 宋文彬瞪了霍雨一眼，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霍雨只好闭嘴，一脸的不忿。 “主任，您说过，中国是很大的，心也是很大的。在过去的旅行中，虽然这家伙坑过我们，但也用无数次的用自己的果断和判断拯救过整个团队，她是这个节目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如果她退出的话，那么很抱歉，我也只能退出了。”宋文彬遗憾道。 一旁不忿的霍雨愣住，苏缇娜也愣住。 领队和主任同样对宋文彬的话感到诧异，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道：“为什么。” 宋文彬摇摇头，说道：“我本就不是够资格上太空的人，只是阴差阳错的收到了马斯克的回信，拥有了一些热度，然后又碰到了一个莫名慷慨的投资人。但也仅此而已。如果你们看过我档案，就应该知道我高中都没毕业，基地里老师讲的那些东西，我是完全都听不懂。相对于霍雨，我想我是更大的不确定因素。” 顿了顿，宋文彬指着苏缇娜说道：“如果按照你们的标准，我们中间唯一有资格上太空的就是她了，她够聪明，形象也好，底子也很干净，如果要求稳的话，让她一个人上去就够了，这样岂不是更安全。” 宋文彬虽然说得委婉，态度却毫不含糊，他是认真的。 令人惊讶的，韩领队和郭主任竟认真的考虑起宋文彬的提议，彼此交头接耳起来。 这让苏缇娜大惊失色，她赶紧说道：“喂！你们有没有搞错啊！你们不上去，我上去有什么意思呢！！” 韩领队和郭主任止住了交谈，不明所以的看着苏缇娜。 苏缇娜结结巴巴道：“我……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这压力太大了，我不可能扛得住，你们….你们要让我一个人坐宇宙飞船去太空，我大概会在头盔里吐出来吧。” “这…” 一时间，两位领导和三名主持人都没声了。他们看着彼此，有些愣神， “这种事情是不能儿戏的。”末了，郭主任收了笑，严肃道。 “没有儿戏。我明白这件事很严肃，容不得开玩笑。”苏缇娜赶紧说道：“可我们三个本来就是一个团队，你们把任何一个人拿掉，这都不是非凡旅途了，观众也不会买账的！！” 因为紧张不甘，苏缇娜说话有些冒失大声。 宋文彬赶紧拦住了她，诚恳说道：“领导，无论怎么说，这毕竟都只是一档娱乐节目而已，并不是要追求什么历史意义，如果你们要追求极致的安全系数，我的建议…..还是让专业的宇航员上去吧，我们生来也不是为做宇航员的，无论怎么培训，我们三个….我们三个都是临时抱佛脚，赶鸭子上架，都不可能做到万无一失没有风险的。” 苏缇娜也在一旁连连点头，附和道：“对啊，如果只载一部分人，不载另一部分人，那就不是商业飞行了。反正，反正，要是霍雨不去，我也不去了。” “这…”三个人的关系似乎超出了领队和郭主任的预计，他们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毫无疑问，如果三个人一个都不上去，这个挑战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商业飞行也没有任何意义了，测试新型太空食品的事也成了空中楼阁，对方的投资人更不可能为此再出钱。 见领导这样，霍雨在一旁无声的咧嘴乐出来。 宋文彬立刻凶巴巴瞪了她一眼，她又止住笑，挑眉背手不吭声了。 思考了好一会儿，郭主任才慢吞吞的说道：“你们的要求，我们会和上面反馈的。但具体的安排，还是等通知下来吧。” “诶好的。”宋文彬恭恭敬敬说道。 简短的谈话结束后，三人离开办公室，刚离开办公室，霍雨便指着宋文彬和苏缇娜责怪道：“何苦呢，非要做到这种程度。你们上去不就完了。” 宋文彬没好气的瞪着她：“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动不动就上头打人，我们至于这样吗，真是服了，多大人了，还因为打架这种事被人埋汰。” 霍雨语滞，但是她不能丢了场子，瞪着宋文彬不满道：“打就打了，你要怎样，再说了，他们看不上咱们就看不上咯。拍不了就拍不了，不上就不上，干嘛那么卑微，低三下四的，脸都不要了。” “嘿？你这人，真的是…” 宋文彬指着霍雨，老气横秋的指责道：“你还记得自己有个果之悦公司不，你还记得自己其实有十几个员工不？你不为你考虑，你不为他们考虑吗？” 霍雨无言以对，只能翻了白眼，抱着胳膊，臭着脸。 宋文彬也臭着脸。 一旁的苏缇娜摊开手，一脸问号。 …… 时间在等待中缓慢流逝，接下来的时间，三人虽然还在训练，但多少都有些心不在焉。网上对于霍雨的讨论依旧热烈，但评论愈来愈有两极分化的迹象，喜欢她的人非常喜欢，讨厌她的人可以说非常讨厌，有些黑粉可以说恨之入骨也不为过，那些评论即便宋文彬看了也非常心惊。 两天后，韩领队和郭主任重新找到了三个人。 这一次，他们的态度要稍微缓和了一些。 “领队，怎么说？”宋文彬问。 “我把你们的意思转达了，上面对你们的团结很赞赏。总指挥说了，团结一致的态度比个人的能力更重要，你们很不错。” 听郭主任这么说，苏缇娜雀跃，兴奋的就要拍手。 但郭主任又举手，压下了苏缇娜的兴奋，严肃道：“但总指挥也说了，说要观察你们一段时间，如果你们这段时间训练中表现的好，表现的足够稳定，足够冷静，足够理智，才可以去完成这次飞行。这是底线。” “呼…” 宋文彬闻言长长的叹了口气。 好歹没有直接把霍雨给筛掉，只要有机会表现，一切都好说。毕竟这是国内的项目，并不像去国外一样遇到乱七八糟的人，在这种情况下想让霍雨发神经还是比较困难的。 他赶忙谢道：“多谢领队，多谢主任，真的是麻烦你们了。” “这没什么，我们此前也没有商业飞行的经验，所以一切都要慎重再慎重。”韩领队语重心长的对霍雨说道：“这段时间你一定好好表现，千万不能犯原则性的错误了。” 霍雨没吭声。 一旁的宋文彬倒是把头点成了小鸡啄米：“是是是，我们一定好好表现，不会让领导失望。” “不过…”郭主任又说道：“我早上来的时候，在基地外面遇到了名人有约的主持人，她说想要采访你们，是有这个事吗？” 诶？？？ 要说先前主任说的话宋文彬还能理解。 可突然提起这茬他有些没反应过来。 霍雨和苏缇娜也是一脸莫名，要说，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接受到相似的邀请了。 “我建议你们可以去看看。”郭主任建议道：“如果她真的是诚心诚意来采访你们，这不失为一次改变形象的机会。” “这是硬性要求吗？”宋文彬试探道。 “哦，当然不是，这只是我个人的建议。毕竟你们现在在外面的风评都有些奇怪，她正好也是一个著名的主持人，如果能借这次采访的机会向全国人民做出保证，让他们看见你们改变的态度，说不定那些风言风语能够平息。” 顿了顿，郭主任淡淡道：“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建议，究竟去不去还是要看你们自己选择。” 主任离开后，三人立刻聚在一起。 宋文彬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这家伙……就这么想采访我们吗……？” “要不答应下试试？” 苏缇娜建议道：“我觉得主任说的也有些道理，如果能表明下立场，说不定会让大众有些改观呢。” “无所谓，没兴趣。”霍雨漫不经心道。 宋文彬沉思良久，他不接受采访是害怕无法兑现承诺，但现在外面的反对声音比较大，也许，他们的确应该做出一些表态。可是对方的来意他又有些捉摸不定，连续被拒绝了两次还要继续采访，这着实有反常。 “这样吧，我们先和那个主持人私下见面沟通一下，看看她究竟是什么来意。如果她真的愿意帮我们发声的话，我们就抽点空接受一下她的采访也无妨。”宋文彬谨慎的说道。 “你说了算。”霍雨耸耸肩。 做出决定后，宋文彬通知了导演。鲍利则帮他们联系了一下对方。 很快，他们就拿出了一个章程，决定在晚些时候，在航天城的食堂里和主持人卓颜以私人的身份会见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