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高堂纵论平蛮策
“湾台以其弹丸之地，得以抗拒华浙大军数年之久，除去其占据了天时地利的原因之外，很大一部分则要依托与国美的狼狈为jian。若是我们可以消去国美水军的影响，那么湾台就相当于是去了大半条命，到时没有了后顾之忧侧翼之险，湾台自当唾手可得。” “说得倒是轻松，这点谁不知道啊，关键是那帮黄毛鬼就这么容易对付？又不是你家养的狗，你说不叫它就不叫啊！”一道粗犷的声音突然响起，随着就是四下一片哄笑声响了起来。 听这语气，就知对方显然是心有不忿，故而借机出言挑衅。不过看这粗鄙的内容，显然说话之人是武将而非文官了，是以卫清云也抱以一笑，悠然回应道：“呵呵，这位将军倒是说笑了，想来不仅是在下，同样也包括诸位在场的大人，若是要养狗的话，恐怕也是不会养那些又丑又恶，有奶便是娘的黄毛狗的吧！” 场内顿时又升起了一阵哄笑，只是其内一少部分人看卫清云的眼光已是有了转变。好一个避实就虚以退为进啊，须臾间就将这场争锋化解于无形，不仅没得罪在场之人，还平添了众人的一丝亲近之意。 端王静静的打量着场内的情况，看到了数番哄笑这般无序时，他也未作丝毫的干预。早就听闻绝雁一战前夕，他以如簧巧舌说动魏啸，得以以一个行军参将的身份统领五万大军，这才有了绝雁之战的辉煌。再者看着他此时的短短数语，可见这个年轻人确是深谙谈辩之道啊。 想来也是，昔日卫静云孤身关外一行，结千食，连凌羽，朝堂之上纵横捭阖，绝世风采天下皆惊，他的儿子又会差到哪里去呢。心内突然闪过的这个名字却让端王无由升起了一阵的黯然失落，像他这般文武双全才华过人之辈，生来就是万众钦羡的对象，自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孤傲。可是那个人却似一座永难攀登唯有翘首相望的高峰，此生都将高立于心间。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身为习武之人，皆有着远胜常人的争强好胜之心。可是他呢，却是江湖中公认的神话，当之无愧的武道之神；更兼其风度翩翩冠绝当世，云缈城一战更是扶大厦于将倾，纵乾坤之逆变。对于这么一个人物，刘涵失落有余，叹惜亦然，无奈天妒英才！ 恍惚了片刻，端王这才收回神思，继续关注着殿内情景。只见卫清云正慷慨激昂的傲立于前，面对着殿内众人自信的说道：“至于诸位所担忧的国美之事，在下心内早已有了计较，只是匆匆数日间也只思虑出了平蛮一十三策。而湾台一战宜在速战速决，是以今番也就取其短时间内足以见效的四策，加以探讨。” 看到卫清云这般自信的姿态，众人此刻已是不由相信了几分，眼前之人确是有着一定的才华。听闻他说有着对付国美的十三条计策，这下场内不管文武大人皆不由侧耳倾听了起来。在他们想来有两三条相应的对策就已是不得了的了，何况足有十数条之众呢！ “其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国美既然可以勾结湾台对付我们，那么我们自然可以寻求相应的盟友去对付它。” “可是我国一向奉行的是不结盟原则，这般作法万万不可啊！”一人突然起身反对道，打断了卫清云的述说。 卫清云早就知道自己的策略定会有人反对，今日的议会肯定不会一帆风顺，会伴着颇多的曲折阻挠。只是没想到这反对之声也来的未免太快了吧，自己这第一条计策还未说完，就有人迫不及待的站了出来。 只是无奈的是，若是不先说服殿内这帮人的话，那么自己的计策想来也无法完美的去执行了。没有办法之下，卫清云只好先止住了自己的话头，转身对着那站起身的大臣说道：“自古以来规矩皆是由人所定，因人而异因势不同，若是只会一味遵守不思变通，这般固步自封之下换来的只会是惨痛的代价。 换言之，即使华浙国愿意独善其身，不介入他国之间的纠纷，那么就可以保证对方不来兴兵进犯吗？真想要独善其身，那也要看对方给不给你这个机会。眼下国美勾结湾台，其水军已是进犯华浙国的海域，这般势迫之下，诸位还以为可以置身事外安然无事吗？ 好比两人打架，一人只是一味的忍让，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这样只会助涨另一人的气焰恶胆，使得他下手越发的惨重。若只是拳脚相向，最多不过是鼻青脸肿呕血残废，但是若有一日对方手握刀斧前来呢？独善其身在太平时段自是舒适安逸的很，但是一旦骤逢危难之际，又何异于孤家寡人呢！所谓的机遇一旦错过就再难出现，若是等到国美降服了周遭敌对他的一干国家，到时就算我们想要找人结盟却也不可能了。” 那人闻言后，心内虽是依旧反对，却也不知如何辩驳，无奈只有讪讪坐下了。 “可是……”而当此时，文官列中又一人突然起身出言道。 “好了，王大人，此事稍后再议，还是先听周公子把话说完吧！”端王却也无奈的紧，只好出言打断了王大人的话。他自然清楚，这些文官中，多数都深受那个子孔的家儒思想的毒害，奉行着许多莫名其妙狗屁不通的言论思想。丝毫不顾及国家之前景，百姓之死活。纵是卫清云如何能言善辩，一时间也是绝难说服这些愚人的。 卫清云自然清楚这帮迂腐文人的可恨之处，看到端王替自己解围之后，自然不愿意再与他们纠缠了，当下接着说道：“国美对周遭国家多有侵犯欺凌之举，无奈国美势大，那些小国要么就是俯首称臣敢怒不敢言，要么就是举国相抗，不过却是见效甚微，只是使得国力逐步衰弱。当此境况下，我们若是与之结盟对其进行援助，实是雪中送炭之举，对方定会感激不尽倾力相助的。 在下已是有了初步的规划，首先派人联系克拉伊、汗富阿这两个抵抗强烈的国家，与其君主姆达萨、登拉商讨结盟之事，当然为了接下来的战事考虑，此番盟约可在暗中进行。随后援助其大量的武器盔甲，粮草辎重，有必要的话，还可派遣数百或千余的将士前往训练他们的军队。虽然我们的水军尚显薄弱，但是若论陆战，我们炎黄子孙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到时单单就这些国家的sao扰进犯，就足以令国美忙上一阵的了。” “妙啊，这损耗的些许兵器粮草，对于我们华浙国来说实是九牛一毛。而因此无需我军的调度将士的厮杀，就可以牵制国美的大量兵力，使其无法专注于湾台之战事。只是此事真能这么容易促成吗？ “对此却也无需担心，诸位仔细思量一番就自然明白了。好比是家中进了强盗，财产屋舍女眷等正逐步的被掠夺，家族存亡危在旦夕。这时若有一批人出现愿意对其进行援助，哪怕这批人是另一群强盗，这家主人还是会乐于接受的，毕竟要先解眼下的燃眉之急，这才是重中之重的事。何况此番我们并不觊觎他们的国土，不仅对他们没有威胁，而且还大力的帮助他们对抗国美的侵略。这般情势之下，他们还会有哪怕一丝拒绝的道理吗？” 众人听完后俱都凝神思虑了起来，而刚刚那出言相问的将领当下却是一副心悦诚服的姿态，安然坐回了原位。 “其二，隔岸纵火。可派遣部分精锐将士，携带重金潜入国美境内，大量收买其内的亡命之徒。对国美内有一定影响的商贾，或是直接威胁他们的性命，或是通过控制他们家人的生命，不管用什么方法手段，只要能对其加以控制要挟迫其就范就行了。 当然也要告知他们，我们并不是要一直威胁他们，只是要他们在国美周边战乱纷起，登拉等人出兵之际帮忙制造一时的麻烦风波就行了。作为商界的精英，那些哄抬物价、制造人民恐慌，积囤货物什么的手段他们自然清楚的很。只要他们完成的好，事成之后我们与其再无瓜葛。而同时也可见机刺杀一些国美的好战分子，亲湾官员，势要引起国美内部的混乱，百姓的恐慌。让其朝堂忙于应对这些诸多事项，待到其焦头烂额之际，自然无暇顾全湾台之事了。” “不可，此事万万不可啊！想我华浙乃堂堂礼仪之邦，岂可动用这些下作的手段。子曰：‘非礼勿为。’此事决不可行啊！”右侧文官列中，前排第四位上一年老的大臣一脸激愤的痛斥道。 眼前之人卫清云自然不熟悉，只是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此人深受家儒思想的毒害，已是无药可救了。“还子曰呢，就那个似丧家之犬般四处奔走乞求，欲做一个小官尚不可得的子孔，他说的话又算得了什么？可悲的却是他的学说由于适合君主巩固帝位愚弄百姓，被历代君王大肆提倡，这才祸害了众多的学子百姓。” 卫清云心内满是不屑，只是却也不敢直言，毕竟他也无奈这天下的昏暗大势。而他此来自然不是为了求取高官厚禄，是以对这些位高权重在朝堂颇有影响的文官们也就无需刻意讨好了。卫清云不怕得罪他们，是以闻言也就不再出言应对了，直接转首打量起了自己这一侧的众位武将。毕竟湾台一战靠的还是他们，至于那些文官，多数只是纸上谈兵信口雌黄之辈，明明对战事不甚了解偏偏还要盲目的指手划脚。平日间满口的仁义道德，真正面对什么危难之时，只会贪生怕死寡廉鲜耻。 与那些文官不同的是，武将们更为关心的还是这计策对战事有无助益之处，他们才不管那些什么之乎者也的。思来卫清云此法虽然过于极端，但是不得不承认，在短期内确是可以引起不小的混乱，尤其是在国美周遭战事骤起的时候，对他们而言，这无异于是雪上加霜了。 “你……你……”看着面前的这个青年根本理都不理自己，身为一郡之首的萧折当下不由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从官多年的他何曾受过这般的轻视，何况对方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萧大人，何须这般急躁呢，王爷不是有言在先吗，还是先听周公子把话说完吧。”说话之人却是位于卫清云下座的颍川侯马宇，作为武将的代表，显然此时他已是偏向于卫清云这面了。或许初时还不满这个年轻人位居自己之上，此时听闻了他的两条计策之后，显然马宇已经稍稍收起了初时的轻视之心，原本不满的情绪也有了一定的平复。 萧折可以不把眼前这个初来乍到的青年放在眼里，但是马宇的身份较他而言只高不低，他也不敢直接开罪。何况对方还将端王扯了出来，这般情况之下，他也不敢过分放肆了，冷哼了一声忿然坐回了椅内。 卫清云当下微微颔首示意，对右侧的马宇抱以浅浅的一笑，随之继续说道：“其三，火上浇油，乘势而为。在下研究过国美的国家体制，发现那还真是一个巨大的笑话。其以所谓的‘民主’之道治国，讲究少数人服从多数人的方针，并且让国内普通的百姓参与君主的选举。 也难怪那些化外蛮夷愚笨没脑啊，殊不知天下间智者稀少，愚者普遍，往往真理只在于少数人的手中。何况百姓皆有利己之心，只关心切身之利益，哪里懂得思考国家长远之前景。明明一项决策功在千秋，利国利民，可是起先却是要损害百姓的一些利益。当此境况下，那些百姓就会聚众闹事宣扬不满之情绪，认为朝廷无能，不符合他们的要求，进而意欲重选。 而同时国美上下举国皆有一种好利的思想，不仅那些百姓如此，连他们的朝廷亦是这般。他们一方面拿那所谓‘民主’之道欺瞒愚弄百姓，而一面则是借用手中之权为自己个人以及家族的利益不择手段。而这一点，恰恰是我们可以利用的，派人收买拉拢国美其内那些不满现任君主，不满自己生活条件的激烈分子。趁着国美战事纷乱，商贾扰乱市场，民心微动之际，鼓动号召更多的百姓一起游行示威，场面越大越好。 至于游行的内容可以抓住国美民众贪生怕死的卑劣性子，宣讲朝廷为了自己大发战争财，而不顾手下将士的死活，还可以将其与周遭国家作战阵亡的将士数扩大，惹起民众的反战之声；同时也趁着市场浮动之际，宣讲战事影响百姓的生活等等。总之就是要让国美一时间陷入内忧外患之中，值此风口浪尖之际，他又怎么还会出兵与华浙作战呢。” “可是国美的百姓敢聚众游行吗？”一将领疑惑着问道。 经过前面的波折，看来这次到是真没人来刻意刁难了，卫清云对此顿时感到了一丝的欣喜。面对将领的疑惑，卫清云自然欣于解答了，而这种气氛才是议事原本该有的，当下回应道：“国美与我们不同，在它们那，百姓聚众游行就像是家常便饭一般，这也是它们的可笑之处啊。” 看到对方释然入座之后，卫清云却是顿了顿，并未继续出言，而是打量着众人的神态，同时也期待着他们的补充。 “可是国美之人真能帮助我们一起对付它们的朝廷吗？”果不其然，文官列一人随之出言询问道。 “国美与我们不同，它们没有长久的立国史，其内百姓也是四处蛮夷相聚而成的，因此也没有多少所谓的民族意识。而其国人皆有贪利的劣性，只要给予其的利益财帛等物诱惑足够大，那就是叫他们把亲身父母拿去卖了，它们也是不会皱一下眉头的。”卫清云轻蔑的笑谈道。 普天之下竟然会有这么一个国家，这么一群畜生不如的人，殿内众人闻言不由感到一阵的胆寒。也难怪，对于自古忠孝仁义为先的炎黄子孙而言，卫清云所述说的内容确是过于震撼了。不过他们清楚的是，在此情景下，卫清云自然是不敢欺瞒虚构事实的。 卫清云又环视了一圈殿内诸人，只见不少相邻就座之人正相互倾身商谈，一时间却是没人起身发言了，他这才接着说道：“其四，驱狼吞虎。 国美的国家体系内有两个不同的朝廷，分别轮流执政，主要是看百姓的支持与否。对此它们还认为，有两个朝廷相互督促规范，可以更有利于国家的发展。殊不知像它们那般的利益追逐者，更偏向的往往还是切身利益的角逐。为了获得那个执政权，两派或明或暗无所不用其极，在大肆打击对方的同时，制造自己的光辉形象。类似它们历史上有过的‘水门事件’，当然这只是些许暴露出的事件罢了。 而趁着它们内忧外患方寸大乱之际，我们可以派遣一队使者前往国美，明里是应对拜访它们此时的执政朝廷，暗里却要大力联系另一个朝廷。趁着那个执政朝廷大失民心之际，转而大力支持另一个朝廷，助其推翻那个执政朝廷，获得国美的执政权。当然我们要给予其一定的金钱资助，必要时还可以给予它们一定的人手，帮助它们刺杀另一派的要员，或是制造相应的混乱。 当然国美其人皆是忘恩负义见利忘义之辈，我们自然不能与它们真心结交，也无需长久保持良好关系。只要在我们攻打湾台之际，与其虚与委蛇，让其无暇顾及就行了。而此事则需要一位能言善辩心性沉稳之人前往，至于其人选还是要凭王爷您定夺了。” “可是堂堂一国之主，真能轻易撼动吗？”座下一人疑问道，而显然这也是在场诸人心内的问题，毕竟这都是华浙国的大臣，深感王权之威严，是以一时间殿内众人皆是看向了卫清云。 何况是他们了，就连卫清云初次接触这些信息的时候，他也同样震惊不已：“国美这个国家与我们大不相同，他们的君主很大的程度需要依靠百姓的支持，若是百姓绝大多数不支持的话，甚至可以直接让他们的君主退位。当然我们也不指望依靠这些手段就推翻他们的朝廷，只要在我们攻打湾台之际令它们无暇顾及，不再出兵威胁我军就行了。” 在座众人，皆对国美不甚了解，是以也就没有继续深究，转而思考起了卫清云的后半句话。的确按照他的部署，一旦这些事接二连三的发生，不管是哪个国家一时间也是绝难轻松处理面对的，而湾台一战的一大隐患也可以就此消除了。 “当然，为了稳妥起见，我军也要派遣探子，紧密注意国美水军的动态，万一其还是有集结出兵之态，势要快速回报。同时，在外海某些岛屿之上隐秘驻扎部分的舰船。若是国美真有出兵之势，让其围魏救赵，直接sao扰国美的沿岸地区，或是在其水军出海之际，袭击其后队补给船只。总之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暂缓国美水军的行军速度，为我大军攻占湾台争取必要的时间。只是，这些将士面对的是一个必死之局，深入国美腹地的他们怕是连一丝的生还希望都没有了！”说到最后，卫清云的眼神黯淡了下来，脸上更是泛起了一抹悲壮之色。 听完卫清云的这五条计策，此刻殿内众人早已收起了初时的轻视之心，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眼中多了丝惊叹以及惊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