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雨中思量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万物复苏，恰是冷热交替之际。早春的夜晚，夜凉如水。何况连绵的春雨，丝丝缕缕已是连着飘荡了三日，更添几分料峭寒意。 可是，这几日祁闾国都城阳翟城内，却是夜夜万家灯火辉煌，各处街巷人流不息喧闹不止。如此盛况，只因一点，那就是在十天前，狗日军已是悉数撤出了祁闾国国境。祁闾国国主萧乾，更在三天之前，已是回到了阳翟城内。 这两日夜间，阳翟城王宫之内，歌舞承欢，正是萧乾大设盛宴款待诸国将领，以酬谢此番复国之恩。作为此间最大的功臣，卫清云一行人自然是当之无愧的成了席间的贵宾了。虽然此前卫清云斩杀秦镇序一事，令萧乾震怒不已心存芥蒂。可是，此刻萧乾心内的那般恨意明显消退了不少。经历了一番国破家亡颠沛流离的惨况之后，对于眼下能够重回祁闾国，恢复一国之主的尊崇地位，萧乾是发自内心的感到满足庆幸。当然，对于其间居功甚伟的卫清云一行人，他自是发自心底的感激不已。 今晚，经历了席间的一番觥筹交错，卫清云找了个借口，溜出了正殿席间，来到了殿外月台一侧的边角之上，醒酒清神。细雨绵绵，似一层轻丝笼罩而下，很快就润湿了头发衣衫。可是这略带寒意的雨水，却怎么也平息不下内心纷杂躁动的心绪。 济城一战，可谓大获成功。事后济城守将角田狗目自知罪重，切腹自杀了。随着他的身死，济城这一把大火带来的后果也随之迅速的弥漫了开来。一时间，祁闾国境内的狗日军大为震动，军心动荡士气低沉。不管如何，再怎么善战的将士，也不可能饿着肚子上阵厮杀啊。 由于狗日军的战线前推，大军正位于云崖城下与诸国联军两相对峙。是以，祁闾国境内征收的粮草此前早已是悉数运往囤积到了济城之中。再加上随后缴获的大批联军粮草，一来因为距离济城近，二来因为济城的稳固，适合作为大军后方储粮之地。所以，那部分粮草随后也悉数运到了济城之内。因此，随着济城的一把大火，可以说彻底烧去了狗日军此番备战的存粮。 十数万大军所需的粮草十分庞大，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征集完毕。更何况，眼下祁闾国境内义军四起，局势动荡不安。镇守各处城池的狗日军也无法顺利征集粮草，他们的征粮运粮之举必会受到各路义军势力的阻挠攻击。最令松井狗根等人忌惮痛恨的还是卫清云所部，他们不仅一把火烧了济城，眼下更是占领了距离济城最近的茵口城。也就是说，在云崖城下的狗日军，它们的后路已是被阻断了。就算自祁闾国境内征集到了粮草，也根本运送不过去啊。 除去远在云崖城下的那部分狗日军，眼下松井狗根所在的桂央城内的这一路人马，他们的粮草也是由济城而来。也就是说，随着济城粮草的被毁，他们这两路大军都将要面对缺粮的危机。眼下，大军之中，尚有早前运至的粮草，勉强能够支撑近一个月的时间。但，一个月的时间，实在不算长了。 为了避免缺粮之后引发的军士溃散现象，是以远在桂央城疲于应对辛幼安一行人的松井狗根，在接到济城大火的消息之后。当下刻不容缓的聚集帐下众将，以商讨对策。众人的看法几乎一致，眼下桂央城这里实则就是一处泥潭。双方长久下来，只是陷入僵持之中，谁也无法在短期内消灭另一方。可是，远在云崖城下的狗日军则不同，他们所剩的粮草有限。眼下他们的后路被断，后方补给无法运达，眼前又有云崖城内数十万诸国联军。若是等到粮草用尽，军士人心涣散无力再战之时，结果轻则溃败，重则全军覆没。是以，眼下众人尽皆认为，那一面的战场才是当务之急。随之，松井狗根下令大军连夜收拾行装，与第二日一早，遂即匆匆撤离桂央城，直奔茵口城而来。 由于消息阻塞，辛幼安一行人自然无法在第一时间得知济城之战的信息。面对着桂央城人去城空的现象，他们深恐是松井狗根设下的诱敌之策。于是乎，在狗日军撤离的当日。辛幼安等人一面分派数十探马，除去着重探查离去的松井狗根一行人之外，也一并侦查了桂央城其余三个方向上的动静。另一面，则是先行派遣五千将士，由张华明率领进入桂央城，查看城内是否藏有狗日军伏兵。直到当天傍晚，结合两方消息之后，辛幼安这才率领大军下山，进入桂央城之内。直到十天之后，他们这才收到卫清云派来的传信之人，了解了相关信息。同时，依据卫清云的指令，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松井狗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领军强攻茵口城。只要在一个月之内，能够重新夺回茵口城这处联结祁闾锡安两国的边塞要城。那么自然也就无需担心远在前线云崖城下的大军的安危了。 虽然，夺下茵口城时日尚短，自然无法像先前占据桂央城时，事先做好充足的守城准备。可是，毕竟在桂央城守卫战中，卫清云等人积累了诸多守城战的经验。而松井狗根所部在辛幼安等人手中损失惨重元气大伤，军士士气低迷。加上大军一路急行军疾奔至茵口城下，随即迅速发动攻势。松井狗根所部战力，自是大受影响了。茵口城之战，虽然惨烈，但尚且没有城破的危机。 直到苦攻了四天之后，松井狗根深知单凭一己之力要想拿下茵口城，实在希望渺茫。于是乎，松井狗根做出了一个疯狂冒险的决定。密令云崖城下的狗日军，留下一万人马虚张声势，固守大营。余下五万之众，即刻接令趁夜出营，急赶至茵口城，协助攻打茵口城。同时，松井狗根也一并抽调了镇守济城以及锡安国境内数座城池的守军，悉数赶至茵口城助战。 松井狗根此举无疑很是大胆，毕竟云崖城内尚有四十万众的大军。若是他们察觉到山下狗日军大营已是成了一座“空营”的事实，随之领兵下山。那么不止留守营寨的一万狗日军有覆灭的危险，更在于，他们身后一众城池包括济城在内，眼下可全是空城啊。诸国联军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悉数攻占这些城池，一朝收复大片失地。 当然松井狗根之所以敢如此冒险行事，实则也有一丝的倚仗。他料定早在之前大败九十万诸国联军一战之中，已是彻底摧毁了云崖城内那数十万大军的意志。这一点，从这近半年时间，云崖城下的狗日军几番抽调，从原先二十万兵力，缩减到眼下的六万之众。可是，这么久下来，云崖城内那数十万诸国联军，始终龟缩在云崖城之内，并没有一次主动出击。从这一点之上，就可见一斑了。 对于那些人的怯懦，松井狗根已是见识已久了。从攻破海山关以来，狗日军四路大军所向睥睨，一路攻城拔寨势不可挡。相应的，联军数百万大军，完全毫无抵抗之力，一路败退。直到他遇上了卫清云这支突然出现的人马之后，他才初次体会到了失败的滋味。但松井狗根清楚，类似卫清云这样的人，在汉人之中实在是凤毛麟角了。相应的，在家儒思想的长久荼毒之下，绝大部分的汉人，早已被教化成了一只只没有血性，毫无抵抗之力的待宰绵羊了。 在等候援军的几日功夫里，松井狗根并未再挥军攻打茵口城。他也清楚，自己手下的将士，连番作战已是疲惫不堪了。之前，从桂央城急行军而来，随即即刻发动攻势，此举实在有所勉强。这一点，松井狗根又岂会不知。但是，除此之外他也实在别无他法了。眼下，祁闾国的局势，越发的混乱棘手。卫清云一行人，从最初微不足道的五千人马，几经周折眼下无疑已是成了心腹大患了。原本，祁闾国境内就已是动乱四起。随着济城粮草尽失，无疑更是雪上加霜。眼下的处境，只会变得越来越险恶，如若不尽快平息这场动乱，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是以，松井狗根才会不管不顾，疯狂的发动对茵口城的攻势。眼下要稳定祁闾国的局势，最好的办法只能如此了。夺回茵口城，打通南北通道，尽快恢复与前线大军的联系，自是首要关键。另一方面，正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造成祁闾国如今局面的罪魁祸首，眼下就在茵口城内。只要能够杀了卫清云，对于那些乱军的打击绝对是致命的。同样的，此举亦可以鼓舞狗日军的士气。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卫清云无疑是个出类拔萃的将才，他对于狗日军的危害，已是体现的淋漓尽致了。能够除掉这样一个可怕的对手，绝对是一件值得庆幸的要事。眼下他困守在茵口城内，茵口城可不是桂央城，附近没有君山这般足以避退之地。此前，桂央城下，让他跑了，这件事一直是松井狗根心头最大的悔恨所在。是以，此番他不惜冒险调集前线重兵，一起围攻茵口城，就是为了彻底消灭茵口城内卫清云一行人。 随着援军的陆续到来，在掌握了优势兵力的条件之下，松井狗根复又发动了对茵口城的攻击。此番，他的目的是要彻底消灭卫清云所部。采用的是先前在桂央城时，尚且没来得及用上的围城战法。十余万大军，分驻四门，将这茵口城团团围困。此举的意图再也明显不过，那就是绝不放过城内一人。 随后，惨烈的战事复又燃起。在狗日军连番进攻之下，茵口城内守军压力激增。双方伤亡皆很惨重，茵口城眼看着城破在即。可是，就在松井狗根胜券在握之际，一个噩耗突然传来，彻底打乱了他的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