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对质
“贫道参见三皇子殿下。”厅中史道长转身就朝李清缘朗声跪拜道，神情肃穆。 “史道长莽撞了!”玄景帝沉着脸不悦道，自己还未承认，他倒开始先入为主了。 李清缘也吓一跳，忙跪下施礼求情道：“草民叩见陛下，万望陛下息怒。” “因贫道已前事尽知，请陛下听贫道讲明事情来龙去脉，再做定夺不迟。”史道长拱手陈词，语气坚定丝毫不为触怒龙颜所动。 这态度让李清缘有点怀疑眼前人真的是师父 他怎么知道？ 为什么这么坚定来作证 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陛下先听听吧，哀家看这孩子虽长大了模样变了不少，可还是很熟悉的，你看他的相貌像不像太子”太后引导着娓娓而谈。 玄景帝抑制了一下怒气再细看李清缘，果然和即是表兄弟又是亲兄弟的太子有几分相似，不语默默点头。 “这孩子是不是三皇子萧世宁，关乎我皇家血脉正统，子嗣大事，不可妄言！史道长，你是我大历国教派五尊山的掌门，此事可要谨慎，如有虚言，不光犯下欺君大罪，还会污了国教五尊山圣名！”皇后这话说得义正言辞很有威严。 李清缘抬眼看了看她，心中悬起。 “贫道不敢妄言，是真是假，诸位听后心中自有公断！”史道长依旧面不改色道。 接下来李清缘有生一来头一次见师父说那么多话，还有条不紊让人挑不出话茬儿来，李清缘以为玄景帝召师父来问话对质，师父顶多实话实说，但听言语间，师父似乎在不露痕迹的帮自己坐实三皇子的身份。 也是，师父是关键人物，他说的话但凡有一点对自己不利，自己可就要以欺君之罪论处了，而且古人律法喜欢搞连坐，师父只怕也是活罪难逃，还会累及五尊山清誉。 “这件血衣乃是当年在城郊救下三殿下时他身上所穿的。”师太打开托着的布包，里面是一件白丝帛小寝衣，左胳膊处染着暗褐色的斑驳血迹。 那是李清缘被掠的那天晚上穿的，李清缘自己都没想到师太竟然还留着。 看着上面的血迹太后的心一阵揪紧满是担心的看着李清缘：“上面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史道长亲自拉起李清缘的左衣袖，露出胳膊上淡淡交错撕裂形状的疤痕道：“贫道晚到一步，那时三殿下已被狼咬住左臂，这便是那时留下的疤痕。” 皇后见了衣服神色玩味，看着那狰狞可怖的疤痕，仍是微微扬起嘴角。 等见了李清缘胳膊上的伤疤，太后和沈贵妃轻轻一声惊呼，满眼怜悯的看着李清缘。 “只是这白丝帛寝衣稍富贵的人家也都穿得起，怎么分辨呢？光靠一件寝衣就确定他是世宁了吗？”轻绵的声音响起，沈贵妃略有所思道。 皇后眼下一撇沈君拂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一抬眼接到玄景帝的示意微微点头，转身示意宫人拿来一个木盒子，朗声道：“当年出去搜救的侍卫回来，只搜救到一样东西，本宫有幸得陛下信任，这东西给本宫保管了。”说着颇有意味的扫了一眼史道长和白夏师太，以及李清缘，见他们面带疑惑接着说：“衣服拿来给本宫瞧瞧。” 白夏师太拿着衣服走至皇后面前，太后、玄景帝、沈贵妃心里都是一凛，太子也不由得伸长了脖子想看看皇后要做什么。 皇后伸手翻开左衣袖，褐色的血迹干在布上淡淡的血腥味略硬，袖口则缺了一块布！ 白夏师太心中一阵惊讶欣喜，她似乎已经知道皇后的木盒子里装着什么了，所有人都眼睛都钉在了那个缺口上。 果然，皇后从木盒里拿出的是一块带着血迹的白丝帛布片，手略有些抖的将那块布放在衣服袖缺口处，不偏不倚，大小刚好。 太后和玄景帝皆松一口气，欣喜之情难以言表，皇后也是轻松一笑，抬眼看着李清缘。 沈君拂吃了一惊，知道结果后不禁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李清缘：意料之外的过程，意料之中的结果啊！ “好!好!这孩子果真是世宁无疑了！”太后高兴的说着，拿出帕子擦了擦喜极而泣湿润的眼睛。 众人也颇为感慨，互相欢喜起来。 皇后眼神精锐，面带冷笑道:“虽是好事，但本宫有些疑虑，还望史掌门解惑。” “娘娘请讲。” “当年世宁被贼人掠走，陛下圣怒，下旨圣都及附近城池戒严，凡有过城者一律严查，寻人图像满城告示，不知史掌门对此可有耳闻？又是如何在带着一个受伤孩子的情况下过城无阻的呢？”皇后此言一出，玄景帝眼神立刻变得疑惑起来。 白夏师太和李清缘皆是心中一惊:糟糕!这话问的刁钻，颇有几分暗示史掌门明知救得是三皇子，却拒不上交，别有用心的意思。 “皇后娘娘，陛下明鉴!”白夏师太忙跪下扣头道:“当年贫道刚救下三皇子，这孩子身着寝衣又受了重伤，我等身负圣谕急于赶往凌州，无暇他顾，只想着救了这孩子也算结下善缘，待他好些了再送回家去，可是救他时缺医少药，这孩子吃了不少苦头，整日神思恍惚不大记得事儿了啊。” 听了这番解释，太后和玄景帝才释怀几分，玄景帝点头道:“圣山祈福后，朕的确命史道长前往凌州去再做祭天法事，也的确紧赶了些。” “如此说来，史道长听闻戒严查访，就没想过自己救下的孩子是三皇子”皇后仍揪着不放追问道。 对呀!再怎么急着赶路，路上肯定会有所耳闻的，玄景帝抬眼看着史掌门，等着他解释清楚。 “贫道的确疑心过。”史掌门一脸平静道:“奈何这孩子说话口音不像圣都人，甚至日渐痊愈后，也不记得家在何方了，倒是灵精古怪逐见早慧之相。云来野火肆掠，天下父母丢了孩儿的何止千万如皇后娘娘所言，皇室血脉正统，不可妄言混淆，贫道无凭无据，岂敢断定他就是三皇子殿下” 怼得漂亮!李清缘抬眼一看皇后微微错愕的表情，心里暗爽。 “若非这孩子下山，机缘巧合之下遇上弗王爷，贫道又怎会知晓前因” “如此说来，史掌门慈悲为怀，路遇不平出手相救，不论贵贱，果真是襟怀坦白，普度众生啊！”玄景帝打消心中疑虑赞叹道，心里又暗恨了一遍云来，天下丢了孩子的又不止皇帝家，当年找孩子的也的确很多，他总不能说百姓的孩子不重要，先找朕的儿子最重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