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自雨夜开始的故事 其七
在江辰被拖走之后，狭小的房间只剩下西装男一个人，他慢悠悠的抽完了手上的烟，才把手枪别了回去。 “那小子不错。” 在完全没人的角落突然传来了声音，另一个握着枪的人突然从那里出现，好像直到几秒之前，他都融入了背景板里一样，完全看不出那还有个人。 “如果他真的开枪了，你不是就完球了？” 西装男笑了笑，退下手枪的弹匣，那里空空如也。 “正如你说的，他很聪明，或许他已经看出来你在那里也说不定，否则，有那样魄力的人，不会放过开枪干掉我的机会。” “枫岛真……她找了个好助手啊。” 同一时间，被西装男大加称赞的江辰，正抹着眼泪，哭的像是杀猪了一般。 “真他妈的疼啊，你是不知道，他妈的疼死我了！” “行了，看得出来，少说几句脏话。” 枫岛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家伙活像是受了委屈和家长告状的小孩，但他手指上仍有脱臼痕迹的关节，和鲜血淋漓的后背，无不在说明着，他受到的“委屈”绝对不是小孩子的程度。 他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啊…… 期望对方能给他治疗无异于天方夜谭，江辰只好把自己的衣服脱下，当做布条包裹着身后的伤口，看起来就像他传了件很蠢的露脐装。 “还有腹肌？看不出来嘛。” “你这种有钱人对土木工程根本一无所知。” 没力气的趴在地上，江辰甚至懒得回应她的打趣，直到有东西落地的声音。 他抬头看了一眼，看到了正关门离开的肌rou男，和两个面包。 “哈……也算是个好消息吧。” 他伸手抓起其中一个，看也不看便抛向了身后。 “他们和你说什么了？” 隔空把那个面包接住，枫岛有些惊讶。 “乱七八糟……无非是一些理念的争论，不过在我看来其实很愚蠢。” 他自己也抓起另一个面包，撕开包装就往嘴里塞，因为吃的不像样子，说话也开始口齿不清。 “这种把自己放在高位的想法才是最可笑的，他们自以为能公平的将药分给英雄，但所谓的公平根本就不是主观能测定的，当他们自认为自己有这个司掌别人命运的资格时，他们就已经失去那个资格了。” “再者说，要真是做那种好事，怎么会采取卖这种俗气的形式，我看你们也不像是缺钱的人，匿名寄封信来的多潇洒，说白了还是私欲作祟，却非要扣个冠冕堂皇的帽子，以善名行恶事，其恶比以恶名行恶事更恶。” 嘟嘟囔囔说了半天，那个面包也被他吃了干净，勉强恢复了一点力气，他才坐起身来，继续道:“不过他们也有说的对的地方，超能力是比枪更可怕的武器，想让全世界一口气接纳这种力量无异于痴心妄想，真的这么做了，也只会引发更大规模的战争。” 皱了皱眉头，枫岛语气有些不满:“听起来你更倾向于他们那边。” “不，完全不一样，你想听实话吗？” 他瞪着自己的死鱼眼，对着枫岛比出了一个中指。 “在我看来，你们全都是傻逼。” “枪在好人的手里就是执法的工具，在坏人手里就是违法的工具，但好人也会变坏，坏人也能变好，枪就在那里，它他妈的只是把枪而已，没有枪，坏人也会用其他方式作恶，好人也会用其他方式行善，这是我一个大学生也能懂的道理。” “你们这些世界顶尖的科学家，还有你们创造出的东西，真以为自己有多么了不起吗？哪怕有一天全世界都是超能力者，有人用超能力犯罪，那他妈也不该是超能力的问题，而是这个人的问题。” 几句话就把这些家伙挨个抨击了一遍，江辰似乎觉得还不过瘾，指着门口道:“你觉得没有超能力，那些家伙就不会这样做吗？他们总有别的理由，侵占你们的科研成果，不是因为你们的成果是超能力，而是这成果就是值得他们动歪心思而已。” “你懂什么？” 枫岛有些不屑:“超能力不是普通的科研成果，这是能改变世界的研究，你要是这么懂的话，不妨给我讲讲，怎么平衡这股力量对世界的影响？” “我他妈怎么知道？” 江辰回答的相当迅捷:“我他妈只是个路过的倒霉蛋而已，莫名其妙被你们这些没事找事的家伙给拽了进来，这不就是最好的答案了吗？” “光是十几个超能力者，就会牵扯到完全不明真相的普通人，那几百个呢？几千几万？全世界？” “你想听听我的想法？那我告诉你，我的想法是——这玩意就他妈的不该出现！” 他吼完最后一句之后，甚至有点上不来气，连续咳嗽几声才一屁股坐回地上，紧接着便垂着头，有些不舒服的样子。 “…………” 没有言语，枫岛咽下一块面包，才开口问道:“还好吗？” “……嗯……抱歉。” 江辰的语气也有些低沉，他挠了挠头，眼神空洞的望着天花板。 “我有些暴躁，对不住啊。” “没关系。” 枫岛隔空拍了拍他的肩膀:“这种话我听过很多次，实际上，那是觉醒药的一点副作用，因为需要强烈的情绪波动作为觉醒的引子，所以吃药的人觉醒之前都会情绪激动。” “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至今才发怒一次，还没有动手，已经十分令人敬佩了。” “这样啊。” 江辰看了她一眼，突然笑道:“要是那面包里下了毒，咱俩是不是已经玩完了？” “不会的。” 枫岛似乎十分有信心:“他们监禁我，而非杀死我的原因，就是需要我们配合完成那个药，知识掌握在不同人的手里，在完成我们的工作前，他们不会杀我们的。” “不过……也就只是大概而已。” 她把吃剩的半块面包放回塑料袋里，看向江辰:“你感觉如何？” “那个药吗？” 这么说来，自己也已经服药一天了，除了刚才莫名的激动之外…… “没什么感觉。” “是啊，这种药还有各种各样的缺陷，但是药都会有缺陷，吃了感冒药就会犯困，吃了头孢不能喝酒……” “我最担心的，就是他们直接破罐子破摔，无视如今这些药的缺陷，直接将其作为成品，那个时候，我们就没了价值。” 没有价值，结局自然就只有一个，江辰没有接她的话，而是隔着她背后小小的窗户看向天空。 夜里的景色似乎格外阴沉，天气转凉，说不定要下雨了。 “喂。” 他突然开口:“那药还有吗？” “还有三颗，毕竟只是实验品，以防万一我才随身带了一些，怎么了？” 说这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枫岛有种不妙的预感。 “一颗药对应的是一个人的剂量，是吧？” 他看着她:“要是吃四颗会怎么样？” “你一口气吃十八根人参会怎么样？” 枫岛用他听得懂的方式回答了他:“我们自然考虑过加大剂量，但本质上这药是对大脑的刺激，更大的剂量代表着更大的风险，或许会造成脑死亡，心力衰竭……还有各种更凄惨的死法。” “你要是厌倦了和我们这些人掺和在一起，想要一个痛快的死，我倒是可以把这个给你。” “给我吧。” 很果断，江辰甚至没有犹豫:“死还远得很，无论如何我想活下去，然后……这东西说不定会有作用。” 枫岛倒也无所谓，对于已经有超能力的她，这药已经没什么价值，将那小盒子递给江辰之后，她突然开口:“若有活下去的机会，别像之前一样傻乎乎的跑来救人了。” “用你说？” 江辰对她翻了个白眼:“我就是因为凑热闹才惹上这麻烦的，你放心，若是你死在我面前了，跑的最快的那个就是我。” “这样最好。” 枫岛笑了笑，似乎很满意他的发言，靠着墙壁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笑容逐渐收敛，捏着手里足以改变世界的药丸，江辰看着铁栏杆之外，那狭小的一道门缝，眼睛微微眯起。 ………… 午夜。 大概是十二点半，离了电子设备，江辰才意识到自己的生物钟越来这么准，因为他在这个时候醒来了。 又冷又饿，没床没被，在这种情况下能睡得好才是有鬼，不如说之前的几个钟头能睡着就算他精神不错，不论如何，现在是起床的时候了。 小心的从地上挪动起身，夜半正是静谧的时候，借着稀薄的月光，他看了一眼牢门。 那里还是被一个老式的旧锁锁着，一开始江辰就注意到这个了，自己平时网络冲浪的时候，偶然看到过这种老式的锁，顺带也知道它被淘汰的原因。 只要一点点耐心，就能从锁孔里直接挑一下锁芯，将其打开。 夜黑风高，正是溜门撬锁杀人放火的好时候。 “好吧……希望我没记错。” 试探着将手指伸过去，江辰屏气凝息，就在此时，一道惊雷突然划破夜空！ 轰隆隆的震响吓了他一跳，紧接着，便是落雨的声音，大雨瓢泼，刷拉拉的叫人心烦意乱。 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