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 大水龙王，经此事，了然于心
一连数天，平日里唯恐天下不乱的秦欲早上准时在药田中出现，夕阳西下之时才肯离开。 这一日深夜，秦欲还在挑灯夜读，正当看到大肠天枢肺中府，小肠关元心巨阙，膀胱中极京门肾，肝募期门胆日月，胃募中脘脾章门，焦募石门包膻中之时，便听到太虚子敲门声。 秦欲忙放下手札开门将太虚子迎进房内道：“祖父，夜深还不入睡么。” 太虚子见书桌旁的手札笑道：“玄儿，怎么还在夜读。明日清明，今晚早些睡下，明早随我去给你爹娘上香。” 秦欲疑惑道：“祖父，我爹娘染的是甚么恶疾？我现在学医定要让叔公教我救治方法。” 太虚子禀然道：“恶疾便是恶疾，你不必多问了，现天色颇晚，早些入睡。”说罢太虚子抱着秦欲上床，盖好被子后太虚子柔声道：“过些日子祖父在告诉你。”秦欲点点头，转头睡下。 太虚子站起身，长叹口气便向外走出带好门窗，掌力一吐灭了桌上的烛光。 太虚子一人站在露台上，怅然若失，三十余载的心酸一股脑的涌上心头。三十年前素享有一宗二谷三圣子的威名。到如今正如韦阳德所说，失去的太多，反之得到的太少。兰灵的死让他感觉尤其对不起已经死去的秦玄生和年幼的秦欲。但吕志安弟子四人，茫茫十年却再未寻到韦博邰。也许躲在药谷，也许又在这偌大的江湖之中。太虚子摇摇头，将杯盘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翌日一早，太虚子、道谷子、秦欲三人槁素。一拜祖师爷张玉真，二拜义薄云天关羽。拜过二人后。太虚子又领着秦欲来到一旁灵牌旁。太虚子轻声道：“跪下。”秦欲听后连忙下跪，咚咚咚三个响头。 秦欲年幼，在这种场面已是泣不成声，哽咽道：“爹，娘。孩儿不曾尽孝，实是不该。”言必后又咚咚咚不住磕头。太虚子一把将秦欲扶起，轻声道：“玄儿，莫要跪了，你爹娘已经听见了。”秦欲扑在太虚子怀中，失声痛哭。 太虚子抚着秦欲的脑袋柔声道：“好孩子，不哭了，去吃早饭罢。”秦欲点点头，一行三人走出祀堂。 道谷子道：“秦欲，早饭后再到药田处，我教你辨认些草药。”秦欲点头答应。 一弟子跑上前来道：“门主，四位师父和小姐回来了。”太虚子一愣忙道：“好，好好，让他们一起来吃早饭。”那弟子忙领命而去。 太虚子笑着对秦欲道：“你的四位叔叔和姑姑都来了。”秦欲毕竟是孩子心性，一听叔叔和姑姑都回来了又不禁破涕为笑。 一入厅堂便见五人都在畅聊，五人一见太虚子和道谷子前来皆单膝跪地齐声道：“师父（爹），弟子（女儿）回来了。”太虚子急忙将五人扶起道：“以后再不必行甚么礼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五人见师父师叔满头银发，老态尽显。无不伤神。董鹏眼尖一下就瞧见了躲在太虚子身后的秦欲。一把跑过去将秦欲抱起大笑道：“小子，怎么不听你叫叔叔啊。” 秦欲见是董鹏，于是秀气道：“董叔叔，吕叔叔，庞叔叔，彭叔叔。还有李姑姑。”众人听闻皆是露出笑容。 太虚子沉吟道：“玄儿，你先去把那些医书多瞧几遍，等会你的董叔叔他们就过来找你玩耍了。” 秦欲摇头道：“祖父，再让我待会嘛。” “快去”太虚子冷声道。 秦欲见太虚子扳起了脸。只好吐着舌头悻悻的退了出去。刚走片刻，秦欲一拍脑门。早饭都未吃，早知道出来时便多带两个馒头的。秦欲苦着脸，又转即笑开，只是进入那两个馒头，祖父怎么舍得怪我。 秦欲蹑手蹑脚的又倒着回去，还未到门口便听到了董鹏的怒喝。 只听董鹏道：“那韦博邰好是狡猾。我们师兄弟四人在药谷外住了莫约半年有余。终是见不到这斯出来，急得我恨不得闯进药谷也把这害死兰灵姑娘的贼人抓来。” 秦欲双腿顿时一软，兰灵。不正是自己的生母吗？ 又庞国通道：“师父，其实韦博邰也出来过。只可惜他还带着两个药谷的好手，并不惧我等。” 太虚子道：“韦博邰命不该绝，也由他去罢。”秦欲拉开袖袍看着手腕上的银镯上面赫然印着两字：兰灵！秦欲的脑子怎么也转不开来，自己的爹娘不都是染上恶疾才病故的么。 又听吕志安的声音道：“我倒是把断念生杀了，替秦师兄报了仇，只可惜他是个废人，杀了也无用。” 秦欲的脑袋瓜仿佛轰的炸裂。秦师兄，吕叔叔唯一的师兄。秦玄生，自己的生父。也是被人害死的。秦欲无法接受，忙仓促的起身，连撞到一旁的花盆也是不知。 太虚子正欲说话就听见外面的异动。喝道：“谁？！” 吕志安和李梦芸也顿时反应过来，正想有所动作。太虚子已经冲出，一掌吐出。却见是秦欲呆在一旁。望着击在身上的一掌，眼中充满着不可思议的看着太虚子，想出声，却又说不出口。便晕厥过去。 随后跟来的李梦芸等人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失神。太虚子怒喝道：“还发甚么呆，快救人。快！” 众人急急忙忙将秦欲扶起，扒开秦欲衣裳便见一血红的掌印。道谷子忙用银针扎向秦欲好几个大xue。急道：“快，带他去药田。” 董鹏忙抱起秦欲。纵身数跃，往药田奔去，太虚子则带着道谷子的肩头玄梯步爆展直达药田，李梦芸等相视点头，对太虚子追去。 太虚子携着道谷子到药田时，董鹏才匆匆赶来，道谷子道：“董鹏，带他进房躺下”又对李梦芸等道：“去准备热水，逢春你去取川芎、当归、红花、乳香、五灵脂，凡是活血化瘀的都给我抓来。”一行人才散开各司其职。 房间内，太虚子好不懊悔。那一掌太虚子虽然未用全力，但这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如何能受得了。太虚子忙已内力灌入秦欲的体内，助秦欲活血，道谷子将草药熬成浓汤喂秦欲喝下。秦欲得此施救后脸色才渐渐红润，呼吸也归于自然。 太虚子又好一阵功夫后，顿时想起了还剩三粒的九转灵丹。道谷子却摇头道：“这丹药过于暴躁，若不是甚么剧毒或是五脏重伤都不可轻易动用，何况玄儿是个孩童。怕是承受不住啊。” 太虚子一阵失神道：“哎，亏欠这孩子太多了。”道谷子道：“这孩子天性聪慧，且心性坚定，现如今他想必已经得知他父母之事。若不让他习武。怕以后他还是会去药谷送死罢。” 太虚子叹道：“师弟所言甚是，已玄儿的性子这杀父逼母之仇不共戴天。怎是说放便能放的，况玄儿对武痴迷颇深，我观其在医书所著之物多有死xue，经络的注释。若是我再如此压抑于他，怕以后会走邪路啊。” 道谷子道：“师兄明事理，师弟也替玄儿谢过”太虚子摇头道：“我怎会不要他好呢。” 三日不断，已药水洗身，内力化瘀。秦欲胸前的掌印渐渐消除。神色一日强于一日，颇有好转迹象。 三日后再喂下汤药时，秦欲微微睁开眼，对一旁的太虚子道：“祖父。” 太虚子忙抓着他的手柔声道：“玄儿，痛么？” 秦欲点点头哽咽道：“祖父，是我错了，莫要再打我了，我胸口好疼。” 太虚子摸着秦欲的脸，眼中也是湿润道：“好孩子，祖父不打你了，等你好起来后祖父教你学武。” 秦欲微微一笑又疑惑道：“祖父，我爹娘真的是被害死的么？” 太虚子握着秦欲的手，轻笑道：“玄儿，听祖父给你说这段故事。” 秦欲微微点头，闭上眼，听着太虚子慢慢诉说着一切，“什么？李姑姑和我爹才是青梅竹马。”秦欲很是不解，却又不通男女之事，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好一段时间后。太虚子才慢慢停口。 秦欲双拳紧握冷然道：“药谷害死我爹，又来逼我娘亲。我定要杀上药谷替我爹娘讨个公道。” 太虚子笑道：“玄儿，报仇之事切莫着急，先把身子养好。”秦欲狠狠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