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济弱扶倾
“最近几日也不知道怎么了……”司行拿着玉簪看了又看,脸上闪过些惊艳,“舒鸠确实不太平,好几家大族甚至死于非命。” 归婵又往街市看了几眼,“方便说说是什么缘故吗?” “这……我们行商坐贾有个规矩,不该问的事情,是绝不能问的。我们也同舒鸠国的司寇偃驷提及过此事,但司寇也只说力保此地治安,再无他言。” 他掂了掂玉簪,“司寇既然不说,我们自然也不好多嘴。我看姑娘您,似乎并非此地之人?” 见归婵没有否认,他继续说道,“如蒙不弃,姑娘不如在舍下歇息,等到衣袍做好,鄙行再派武士护送姑娘出城如何?” 归婵看着被他攥在手里的玉簪,笑着摇了摇头,“我去市集上转转,就不劳烦司行了。” 说完,转身下楼。 虽然婉拒了司行的建议,但归婵心里却觉得有些暖意。 手下的人都这般善于经营,又老于世故,难怪子瑶的生意能做的这般红火。的确是诸侯都未必能做到的事情,她做到了。 不过,还是得想办法赚点钱才行,他们几人出门在外,竟然都是身无分文。以前她可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过上这种日子。 “姑娘稍等!”还没等她走出大门,司行也跑了下来,气喘呼呼的追上归婵,“您的簪子起码价值五十朋,小店只当是暂时保管,看您何时赎回便是。” 他递给归婵几个小木册,“此间有木契五份,每份可值一朋,赠与姑娘。凡是舒鸠城中铺子,不管大小,姑娘都可凭此契买卖货。” 木册细小如木牍,四边刻着复杂的纹样,左上角刻有一个小小的“瑶”字。 “舒鸠的商贾全都认得此凭证,月底时自会来我这儿兑换,姑娘可以随意使用。” 归婵接过木册,向司行略微躬身行了一礼,转身之前她瞥了一眼大堂,那对玉簪被挂在了显眼之处。 三十朋,得瞧多少病才能赚回来?这事儿还不能让子瑶知道……还有枫斗石斛,子瑶说她的铺子里都没货了,也不知道这市集上能不能找到。 她叹了口气,四下寻找起来。 这街上买卖兴旺,刚才的事情仿佛没发生过一样。 不过,确实如司行所言,卫兵巡视频繁。联想到进城时司市官客客气气的态度,看来商贸确实是此地经济的一大进项。 “老爷子,您这药材看起来不像野外长的呀……”归婵停在一个摊子前,旁边聚了不少人在挑拣药材。 她捡起一粒枫斗闻了闻,本来还想咬一口,但还是忍住了,“是自己种的吗?” 摊主听见她这话,顿时惊慌的看向周围,见没人注意到她,忙将她拉到旁边,压低声音,“姑娘这话可不敢大声说啊!” 怎么卖个草药还要如此小心翼翼,“这是为何?” “姑娘一看就是外来的,这城周围的石斛啊,不知为何都让上面收了去……” 话没说我,街市上又乱了起来。 几个家丁模样的人敲着木铎,肆意喊叫,“城南仲吾氏老爷身体抱恙,现需名医调理,有能医治痊愈者,愿奉酬金百朋!” 他们这般喧闹,卫兵见到后也只是皱了皱眉,但并没有阻拦。 连喊了几遍都没有人应声,归婵转头看了看,有的人甚至都开始收摊了。 众家丁见无人响应,便挨个摊子去抢卖药的人。 老摊主也慌起来,手忙脚乱的开始收拾东西,“姑娘,我看你也是个懂药的,赶紧离开吧,别让他们看见了。” 正说着,那几个家丁已经走了过来,押着老摊主就要走。 归婵抓住为首的那个家丁,“你们凭什么乱抓人!” 那家丁挥开她的手,“女娃娃不要多管闲事,滚!” 老摊主也对她摇了摇头。 归婵对这种人最气不过,何况她还要买药材,这帮人一搅和,摊子全撤了。 “喂!你们几个!”她拧眉喊道,“不是说需要名医调理吗?那我去替你家仲吾老爷医治如何?” “就你?”为首的家丁狐疑的打量着她,“你一个女娃娃也会瞧病?治不好也就罢了,要是治坏了我们家老爷,你可赔不起!” 归婵上前两步,将这人上下打量了一遍,鼻翼动了动,皱眉道,“你脚生痈疽,走起路来疼得要命,用过铅丹、枯白矾,这般乱用药,就不怕时日久了,这条腿彻底烂掉?” “你……”家丁一愣,表情变得僵硬起来,现在天气尚凉,他又做了掩饰,这位姑娘竟然还是看出来了。 “我这儿有个方子,刚好对你这症,你可想要?”
“要的,要的……” 归婵嗤笑一声,“我只说一遍,你且记好了,取蛞蝓十只烘干,研成粉末,用油调和敷在患处,十日便可以痊愈。” 说完,她扬了扬下巴,“现在,你觉得我可否去医治你们家‘老爷’了”?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为首家丁吩咐另外几人,“带姑娘回去。” “慢着,”归婵眯了眯眼睛,看这些穿着,不像是普通人家的下人,“若我医好他,百朋酬金你们当真付得起吗?” “当然,只要女神医能治好我家老爷,酬金必然如数奉上。” 归婵笑笑,“那我们这便走吧?” “姑娘不能去啊,不能去给那仲吾氏看病啊!”老摊主抓着她的袖子直摇头,“他们家老爷病了好久了,去了他家医治的,就没见出来过……” “呸!”家丁挥着手里的木棍,指着老摊主,“你个老东西少说话,不然我撕烂你的嘴!” 归婵捏着木棍往旁边推了推,对老摊主笑道,“老人家放心,不就是治个病嘛,我去去就回。” “刚才我挑的那几味药材,您替我留下,这个给您。”说罢,她递过去一个瑶居木契。 然后不顾老摊主的阻拦,跟着几个家丁离开,随着他们来到城南的一座大宅子。 深宅大院很是气派,虽然不及几个大国贵胄的宅邸,但也能看出来,这仲吾氏确实是个贵族,难怪卫兵不敢管他们。 宅院里分布着许多家甲,来回巡逻。 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正在庭院中大发雷霆,见家丁带了人回来,也不多问,扔来一个沉甸甸的布囊,然后继续骂着眼前众人。 归婵看了眼布囊,里面装着一百朋贝币。 她点了点头,跟着家丁去了仲吾老爷的院子。 老头子面色微微泛青,散发着卧床依旧的味道,归婵走过去,手往他腕脉一搭,皱起了眉,转头看向那几个家丁: “你们家老爷,到底是病了,还是让人下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