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铁骨柔肠（1）

    宇文澈毫不留情地处置梁氏的同时，沈太后正躲在冯太夫人身边冷眼旁观。

    她开始觉得这个亲儿已经有了当年先帝的风范，甚至眼前他身上的气度，较之先帝当年，更要酷烈，更加无情。她甚至隐隐有个念头，得亏她和皇后这次的事情无涉，否则……她有些不敢想。

    正想着，宇文澈冷冷的目光，缓缓地往沈太后这一席上转了过来。

    沈太后脑海里“嗡”的一声，突然想到，她自己心知和皇后此次的事情无涉，可是，皇帝不一定相信啊！

    刚才一众嫔妃出去，宇文澈已经言明，会派人彻查，想必皇帝已经心中有数，皇后的“病”，绝不是病。既然不是病，那便是背后有人作恶了。只要再想一想前些日子里，自己曾经皇帝多次就云后的事情有过口角争执，沈太后立时便觉得如坐针毡——

    她身处嫌疑之地，虽无证据，可显见得皇帝是起了疑心了。

    宇文澈相貌本就与先帝相像。在沈太后看来，宇文澈冷冷望过来的眼神，几乎与先帝一模一样，写满了怀疑与不信。先帝就曾说过，他除了自己，再不信旁人。

    然而宇文澈是沈太后亲手抚养长大成人的，沈太后熟知这个亲儿的秉性，比起先帝来，宇文澈更加勇武、热血，个性更加率直，是个年轻气盛的皇帝。可是，就在皇后出事的这短短的一个时辰前后，宇文澈再度回到明光殿中，却变得一身冷冽，铁腕无情，就连看向她目光，也已经与此前她那个“澈儿”大不相同——这难道，都是因为那如今尚自生死不知的皇后？

    就在此时，只听轻轻的“笃笃”之声传来，云家的太夫人冯氏举着手中的龙头杖，步入席下，缓步朝宇文澈所立之处行来。

    宇文澈免不了动容，见冯太夫人正朝自己行下大礼，他赶紧道：“太夫人切莫如此。”说着，迈上一步，一伸手，稳稳地将太夫人冯氏扶了起来。

    冯太夫人被皇帝扶起，却只愣愣地看着皇帝身前，那一大团已经变成褐色的血渍。

    “皇上——”冯太夫人缓缓地开口，终于忍不住老泪纵横，“老身僭越了……”

    她伸出手，轻轻地触碰皇帝锦袍上的血渍，“这是暮雪，这是暮雪……”她的声音哽住，愣是没有办法说下去。

    冯太夫人越是哀伤，宇文澈心中便越沉重，九五至尊，七尺男儿，咬着牙强撑着，可是只要一瞥见身前那团血迹，双眼还是忍不住泛红。

    “皇上，皇后可还好？”终于，太夫人颤着声音发问。

    宇文澈静立良久，终于忍住胸中的情绪，叹道：“皇后尚好！”

    他这一声说出口之后，明光殿外便传来一声欢呼之声。那些被宇文澈当做座上宾请来的淳朴百姓们，心思简单，当即便信了。不少人直接转身，奔到明光殿外，跪下向上天祷祝，感谢上天保佑他们的“神医天女”。

    然而宇文澈见到这一副情形，心中却越发觉得负疚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