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 寂寞的老荣（2）

    天气已冷，可是听见这话，那暴室的王主事额头上的汗全涌了出来。

    他暗想，所幸不曾苛待荣嘉祥，没想到此人失了圣心之后，竟然还能请得动皇后这样的贵人。这王主事一时想起曾经揶揄过荣嘉祥几句，小腿忍不住有些发抖，赶紧将云暮雪一行人迎进暴室正堂之中。

    暴室之中，气温极高，只待上一会儿，便令人觉得不舒服，时间久了更是汗如浆出。偏生暴室之中每人每天只得一小陶罐的水，所以进来这里的人都会迅速消瘦下去。若要再执苦役，则消耗更是巨大，但凡进暴室做苦役的人，一般都撑不了太久。

    荣嘉祥亦是如此，只是他那内侍总管的头衔未去，不得皇上的明确指令，王主事便不敢轻易劳动这位总管大人执苦役，只每天将他在这暴室之中关着。

    见到皇后亲至，荣嘉祥也是大吃一惊，赶紧跪下行礼，然后膝行数步，来到云暮雪身前，小心翼翼抬起头仔细打量云暮雪的气色，激动地道：“娘娘可是，大好了？”

    云暮雪温婉地点点头，只说：“因喜闻提起你，本宫便起了心，过来看看。皇上政务繁忙，一时将您这头疏忽了，可能也是有的。”

    荣嘉祥低下头，小声苦笑道：“老奴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老奴是先帝爷留下的人，又经过太后主政的时候，往后皇上总要提拔新人的，老奴在皇上身边，已经算是多待了两年。”

    云暮雪过来暴室，原本就有相劝的心思，见荣嘉祥通透，忍不住暗自点头，道：“荣总管肯体恤皇上，本宫心中总是感激的。这是这里的环境太过辛苦，不适宜荣总管常住。荣总管对将来在哪里颐养天年，可有什么想法？”

    荣嘉祥面露感激，叩头下去，说：“多谢娘娘惦记着——”

    他说着，倒有些扭捏起来，说：“其实老奴年幼时家中乃是花匠出身，只因遭了天灾，一夜之间家业全失，才会进宫为奴的。如是皇上与娘娘允许，老奴倒真是想在司苑局里领个闲差，重温一下幼年时候那种养花弄草的岁月。”

    云暮雪微笑着，说：“您的身份不同旁人，所以本宫总要同皇上说过一声，才能安排您的去向。不过您请放心，就算是司苑局没有这样的闲差，那么本宫的永福宫里，总还有些花花草草需要人打理，若是荣总管不嫌弃……”

    荣嘉祥怎敢嫌弃？

    他赶紧伏下身谢恩，接着微微偏头，往暴室外面看了一眼，似乎有些话欲言又止。

    云暮雪忍不住眨了眨眼，她分明见到了荣嘉祥眼中的求恳之意，而且她甚至觉得荣嘉祥曾有那么一刻，一张老脸微微红了红。

    正在这时，暴室正堂一侧，一名身形佝偻的老妇人提着食水进来。王主事连忙呵斥：“清露，这里有贵人在，不是你待的地方，赶紧出去。”

    那名老妇人一抬头，恰好云暮雪转过脸来，两人视线一遇，只听“砰砰”数声，老妇人手中的食水等物都一时落在地上。而那名老妇人则惊得睁大了眼睛，望着云暮雪，接着双眼一翻，捂着心口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