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最前方的人们

    原始帝城，从未被摧毁，也未曾坠落过。

    天渊尽头、帝关更前方，它一直都在那里，只是后人没有能力望见那座雄关。

    仙金道人带着风烈等人在这枯骨林立的血色沙漠上穿行，身为绝顶仙王，他自然能堪破所有的异域阵纹，望见那座宛若隐藏在历史深处的原始帝城。

    那座城里情况如何了？是否还有活人在坚持？边荒七王还剩下几尊？

    身为仙古便已然成就绝顶的古老仙王，他当然知道那座古城的厉害，但守关者苦苦支撑一个纪元，那无疑是非常艰苦的事。

    最终，一行人来到天渊的边缘，那黑白交织、足有千万里的深渊横亘在天穹之上，即便是风烈也知道，不能再向前了，天渊吞没仙道强者，绝大多数情况下是不分敌我的。

    “好厉害的天渊，单看其法则深厚，绝对能威胁不朽之王，难怪能挡住异域一个纪元的征伐。”便是天下第二也一阵感叹，他虽然只剩元神，眼界却还在，此时近距离接触，自然看出了天渊的厉害。

    “但这东西肯定不是白白运转的，肯定需要消耗最珍贵的仙材，真不知道帝城是怎么撑下来的。”仙金道人摇头道。

    “刷！”

    他虚空一抓，无尽远方的神药山脉方向立即传来破空之声，几道流光飞来，稳稳落在仙金道人手中，那是几块黄道仙金，依稀能看出曾属于一辆战车。

    这是仙金道人曾经的战车残骸，虽然破碎，但其中的仙道力量并未完全抹去，此时老道在其中一块最大的仙金上勾勾画画，刻画出一座异常复杂的法阵。

    “走吧，去帝城，那座城很不一样，便是我都不能强闯。”

    言罢，他手中那块仙金上便迸发出了灿烂的光芒，一座虚幻的古老门扉洞开，众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待到风烈张开眼眸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染血的古城墙上，而仙金道人和天下第二亦站在那里，眸光穿过天渊，遥望前方。

    “这就是......原始帝城？”风烈单手按在这古拙暗沉的城墙上，瞬间从这有些破败的城墙上感受到了一股不可想象的时代气息，轻声开口道。

    “对，这就是原始帝城，曾经原始古界最骄傲、最辉煌的城池。”天下第二来到风烈身边，带他感受脚下这座古老无比的城池，重重颔首道。

    原始帝城，这是漂浮在一座古老大陆上的城池，远不如如今的边荒帝关那般恢弘而巨大，只是一座正常大小的城池而已，也并非由星辰铸就，整座城池最主要的材料是一种看不出来历的石料。

    但，风烈能感觉到，这座古城比后方的帝关要更加坚固与厚重，那是万古岁月大战才能磨砺出的气质。

    这无关规模、亦无关大小，而是在于这座古城有灵魂，它经历了太多血战，见证过横跨万古的悲凉与沧桑。

    甚至于，城墙上每一个最小的伤痕都是不朽之王级别的生灵留下的，弱者根本没有这个资格，连在城墙上留下划痕的能力都没有。

    “哗啦啦！”

    正当众人感受与缅怀这座巨城过去的时候，金属甲胄的碰撞声传来，几道流光迅速靠近，化作几位身着战甲的老者，一言不发，挡在了风烈等人前方。

    透过那破碎的面甲能看见，那是几个无比干枯的老者，面色黯淡，气息衰弱，眼神却无比坚定，宛若几棵老松般挡在风烈前方，沉重而肃杀。

    风烈能感觉到，这些老者气息都枯竭得异常，不仅受过致命的重伤，而且本源有缺，俱活不了几年的样子。

    但就是这些老者，此时仍旧在燃烧本源，宛若要拼死抵挡敌人。

    “停止无意义的消耗吧，诸王的后裔！我为九天十地仙金道人，为驰援而来。”

    面对这些老兵，仙金道人也是一阵沉默，他举起手中的仙金碎片，激发其中原始道纹，使其化出一道璀璨的大道符号，照耀了此方黯淡的城楼。

    这样的变化令几位身着战甲的老者瞳孔骤缩，他们噔噔噔后退好几步，认真观察仙金道人祭出的那古老却熟悉的大道符号，才恍然惊觉，毫不犹豫地对仙金道人拜了下去。

    “呃......多谢......仙王......大人！”

    为首的老者显然已经很多很多年没说过话了，干枯的嘴唇开合好几次，才凑出一句完成的话，对仙金道人行大礼道。

    “不，守城多年，是我该谢谢你们。”

    仙金道人却是一阵重重的叹息，他甩出一团金黄色的光，在虚空中化作很多束，全都融入了几位老者体内。

    “咔嚓咔嚓！”

    柔和的仙王之力入体，几位老者rou身中皆发出一阵清脆的骨骼碰撞声，他们的身躯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充盈，旧伤愈合，就连本源都变得充裕起来。

    “轰！”

    忽然，为首那位老者的眉心突然迸发出极度绚烂的光，一枚赤红色的印记在他眉心浮现，血气冲霄，令风烈都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果然，朱雀王的后嗣，辉煌的战血。”

    天下第二颔首，他看得见，不仅这位老者，都在场每一位老兵眉心都有类似的印记，这是诸王后裔的象征，代表着过去无上的辉煌。

    “我问你们，这座城还有多少生者？”片刻后，几位老者的状态逐渐稳定下来，仙金道人才再度开口道。

    “回仙王大人，城中尚有千余人活着，虽皆为老弱，但尊古祖之令，可竭死一战！”为首的朱雀王后裔深吸一口气，提着一杆染血的古槊，声音低沉而洪亮地开口道。

    片刻后，此城中不足千人的生者聚集，全都来到这宽阔的城墙上，共同拜见风烈等人。

    “这座城真是残酷得让人难受。”天下第二与风烈一同坐在上方的城墙上，低沉道。

    他们自然看得清楚，此城中活下来的竟全都是些老弱与孩童，一群或是断臂、或是瞎眼的老人带着一群面黄肌瘦、满眼麻木的少年，零零星星凑够千余人，来拜见仙金道人。

    其中原因自然可以想象，此城的大战太过残酷，青年人与壮年人都战死了，只剩下这些老弱幼童守在城中，依靠一次次不计后果的燃烧本源，勉强抵挡着外敌。

    可以想象的是，那些孩子将要面对的未来注定残酷，他们或许刚刚成年的时候便会匆匆留下血脉的种子，而后加入前方最残酷的征伐。

    但此时，这些老人与孩子眼眸中都带着几分光芒，希冀地望着上方地仙金道人和风烈等人，期待着这几位自后方来的强者能带来好消息。

    “咔嚓！”

    面对这些生灵，仙金道人无言，挥手将从神药山脉摄来的几块黄道仙金全部打碎，使其化作最菁纯的生命本源，融入在场每個老弱与孩童体内，令他们的气息都变得强盛起来。

    “这是九天十地欠你们的。”望着身体与气息都逐渐变强的老人与少年们，仙金道人轻声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