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树下乘凉

    吃过午饭，外婆领着蝉鸣和冬寒在院子里的杏树下乘凉，外婆躺在大摇椅上，半眯着眼睛，手里拿着一把大扇子，一下一下的扇着风，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两个孩子聊着天。

    “小寒今年多大了？”

    “十二岁了”

    “比我们家蝉鸣大两岁啊”，说着半转过头对着蝉鸣说：“蝉鸣啊，你得叫哥哥”。

    蝉鸣看向冬寒，冬寒也望着她，但是蝉鸣那声哥哥却没有叫出口，但心里却是高兴的，心想：我有一个这么好看的哥哥了，我该叫他小寒哥哥、冬寒哥哥还是肖哥哥呢？

    外婆接着问：“读书了吧，上几年级了？”

    “马上就六年级了”

    “啊！小寒都上六年级了？我家蝉鸣才上二年级啊，你们那边的小孩子上学真早啊！”

    “再开学才上六年级”冬寒回道。

    “蝉鸣开学上三年级，你们差了两岁，却差了三年级，还是早的”外婆说着又摇了两下扇子。

    蝉鸣和冬寒搬着小板凳坐在外婆的身侧，冬寒在家乡没有见过这种小凳子，大概二十公分高，一个木板，下面两个木板竖在两侧，算是凳子的两个腿，一看就是用钉子自己钉上去的，这种小板凳轻巧灵便，正好够一个人坐。这是蝉鸣的外公自己用木板做的，蝉鸣非常喜欢这个小凳子，是她童年的玩具之一。

    冬寒身体坐的笔直，认真的答着外婆问话，而蝉鸣却把凳子的半边腿翘起来，一晃一晃的，低头看着地上爬来爬去蚂蚁，目光追随着蚂蚁爬行的方向，当蚂蚁快要爬出自己视线的时候，便用脚把它们挡回来，蚂蚁便就这样周而复始的一遍接着一遍翻来覆去的爬着，蝉鸣玩的不亦乐乎。

    虽然一直盯着蚂蚁，但蝉鸣的耳朵却一直认真的听着两个人的对话。

    “这是放暑假来你姑姑家里玩儿啊？”外婆问道

    听到这里，冬寒没有答话，默默的低下了头。

    想起母亲离开家之前告诉冬寒，mama要出一趟远门，可能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你在家里乖乖的，要听爸爸和婆婆的话。

    那时的冬寒才刚上小学，没能完全理解母亲的话，随着他慢慢长大也渐渐的明白，母亲可能不会再回来这个家了。就在今年，父亲领回家里一个女人，同时还有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男孩儿，这个男孩也叫他的父亲爸爸。。。。。。

    那之后冬寒经常待在婆婆家里，其实那个女人对他还是很客气的，也算是很好，什么东西都会买一模一样的两份，从来没有亏待了他。但是冬寒还是觉得这个家里变得不一样了。

    于是他就这样来到了姑姑这里过暑假。

    “算是吧”冬寒淡淡的说了一句。

    外婆似乎看出了冬寒的情绪变化，于是转移了话题，“你看这颗杏树，是蝉鸣出生的那年种下的，等到秋天的时候就能吃到果子了，种杏树就是借这个谐音，种下幸福！”

    蝉鸣抬起了头说：“这颗杏树都已经十岁了啊！”，说着又晃了两下凳子。

    就在这时，凳子一歪，蝉鸣就这样倒了下去，眼看着就要脸朝地的栽了下去，说时迟那时快，冬寒立刻用手臂托住了蝉鸣的头，可是这一下惯性太大，冬寒整个人被带着半跪在了地上，而手臂垫着蝉鸣的脸狠狠的磕在了地上。

    那一瞬间，蝉鸣整个蒙住了，脸上传来了冬寒手臂上的温度，膝盖传来了隐隐的疼，两个人都是半跪着趴在地上，头挨着头。

    外婆吓了一跳，猛的站了起来，把两个人一一扶起，首先去看冬寒，关切的问“小寒没事吧？”

    只看冬寒的两个膝盖和两个手臂都磕破了皮，手肘上隐隐的有血渗了出来。

    外婆又看向蝉鸣，声音有些严厉的说：“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要翘着凳子坐，容易摔跤。”随后看到蝉鸣委屈的表情和磕破了的膝盖，又是满眼的心疼。

    外婆转身回到屋子里去取碘酒，蝉鸣看着冬寒，冬寒看着蝉鸣，两个人看着看着，蝉鸣眼里泛起了泪花，倒不是因为疼，心里有些委屈又有些害怕，小声的说了一句“谢谢哥！”

    冬寒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却笑了，还是眉眼弯弯，两个浅浅的酒窝，唇下的那颗痣随着嘴角微微扬起，露出洁白的牙齿。

    蝉鸣呆呆的看着他，这个笑容可以融化世间的一切，也可以忘记疼痛。。。。。。

    蝉鸣没想到的是，十岁那年的一声哥，往后余生都是牵绊。

    外婆拿来碘酒，让冬寒坐下，准备给他擦伤口，冬寒说“先给meimei擦吧，我没事儿”

    外婆说：“蝉鸣从小就淘气经常摔，姥姥先给你擦”边擦还边说：“蝉鸣以后可不能这样了，要不是小寒，今天你可就破相了啊，姑娘家家的，脸上留下疤，长大了可就嫁不出去了啊！”

    蝉鸣撇撇嘴没有说话，冬寒看着坐在旁边的蝉鸣，也学起外婆的样子，拿起棉签，沾上碘酒，往蝉鸣的膝盖擦去。

    蝉鸣嘶了一声，冬寒忙问：“疼吗？”抬眼看她，眼里露出关切的神情。

    蝉鸣摇了摇头，看向他，忘记了疼，只是默默的想：他可真好看啊！

    外婆在给冬寒擦手臂的时候，蝉鸣看着他微微抿起的嘴，知道他在忍着疼，把头凑上前去，轻轻的给他吹着气，边吹气边说：“吹吹就不疼了啊！”

    冬寒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也是这样给他吹气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已经好久没有人说过这样的话了。瞬间觉得心里暖暖的，就像这夏至的阳光一样，热烈而纯粹。

    忽然间，仿佛又闻到了木槿花淡淡的香味。。。。。。